女人把单子接过去,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朴晚。 宋经看了眼,又把单子递给边则:“你也签一下,写在这个位置。” 父母双方都签过字,宋经核对一遍,点点头:“行,你们可以走了。” 朴晚蹲下身去抱朴朴,边则伸手挡了挡:“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还是我来抱吧。” 边则蹲下身,笑着对朴朴道:“朴朴,妈妈鞋子太高了,抱着你会容易摔倒,爸爸抱你好吗?” 朴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怯怯往后躲,抱着妈妈大腿的手臂勒得更紧了。 “算了算了,还是我抱着吧,你先去开车。”朴晚见女儿状态不好,只得弯腰自己把孩子抱起来。 边则也没强求,起身非常温和的对着朴朴笑笑,径直走了出去。 朴晚抱着孩子也准备离开,宗忻蓦地叫住她。 “你女儿平时和继父相处得好吗?” 朴晚嗯了声,“平时我要上班,在家待的时间很少,都是边则在带朴朴,相处挺好的,我每天回家见到朴朴她都很开心。” 宗忻轻轻点个头,“哦。”也没再多说什么。 看着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谢遇知单手揽上宗忻肩膀,问道:“怎么?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宗忻看看他,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好像很害怕她的继父。” 旁边宋经把表格放好,接了句:“很正常吧?毕竟早上刚被陌生人绑架带走,半路还出了车祸,我们找到人的时候,绑匪一条腿被夹在车座底下,水一个劲儿往车箱里漫,小女孩肯定是被吓到了,这种时候都是和妈妈亲的。” 提起绑匪,谢遇知拍了下宗忻肩膀,“差点忘了正事,走,去审讯科。” · “姓名?” “什么姓名?没有。” 对方明显不配合。 负责审讯的警察哐哐敲桌子,“老实点,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派出所怎么啦?”男人垂着脑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什么派出所!”警察差点没绷住骂脏,“这里是市公安局,问你什么老实交代,早配合调查早点休息,不然大家都在这里耗着谁也别想好好睡个囫囵觉。” “那就都别睡觉了,就搁这耗着啊。”男人情绪上来,异常激动。 “哎——你小子——”警察嘭地撑着桌子站起来,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们同时转身看过去。 谢遇知带着宗忻进来,给他们使个眼色,两名警察立刻收拾收拾出去了。 谢遇知走到嵌着警徽的审问桌后拉椅子坐下,微垂着眼帘看他,“车牌号京A01949白色保时捷车主付辉,男,34岁,赛车节目总监,今年一月初因偷税漏税,被税务部门依法处以1.44亿元罚款。” 付辉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宗忻默不作声在谢遇知旁边坐下,随手翻看着滞留在桌子上的审讯笔录。 审讯科的几个人,审问方式永远的千篇一律,必定先吆五喝六、再威吓一番、最后大冷天的开小窗户晾着人犯,任凭北风呜咽整晚。 在不违背审讯规章制度的前提下,想着法的让人犯自己受不了吐出实情。 “这里是市公安局,交警部门隶属公安机关,有你的车牌号,想查你信息可太简单了。”宗忻抵着拳头咳嗽两声,回答道,“付辉,说说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吧。” 付辉的防守瞬间被他击溃。 “我哥们得了癌症,快死了,想在临死前见见朴朴。”他双手捂脸,狠狠搓了一把,“朴晚不同意。昨天,我兄弟跪在地上求我帮他,我实在看不过去,才带走了朴朴。” 谢遇知和宗忻对视一眼,问道:“你兄弟是谁?” “我不能说。他的名字不能被公布出来,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但我可以用我的命保证,他不是坏人,而且……”付辉颓丧的扶住犯人椅,咬唇:“他是朴朴的亲生父亲。” “什么原因名字不能公布出来?既然是朴朴的亲生父亲,走法律程序申请和孩子见面就可以,见自己孩子还要遮遮掩掩的?”谢遇知蹙眉。 宗忻抬手覆上谢遇知的手背,微微摇头,示意谢遇知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追问。 谢遇知立刻明了,转移话题。 “说说你是怎么把人带走的吧。” 付辉垂头,声音里透着疲惫:“其实,平时我和朴晚走得还挺近的,她是三线歌手,我平时也做些音乐策划什么的,偶尔会去她们家吃个饭,所以朴朴认识我,也愿意跟我走。当时正好朴晚不在,我告诉朴朴带她去买玩具,就把她领走了。” “车祸是怎么回事?”宗忻见缝插针。 “不小心,当时在打电话没看路,没注意到道路维修,撞飞几个路障牌栽了进去。” “你这样,付辉,你这个口供不完整,漏洞很多,如果不交代要见朴朴的人是谁,仅仅靠对方是朴朴父亲,想要见朴朴这种话,我们只能怀疑其真实性,你无法摆脱诱拐儿童的犯罪嫌疑。”谢遇知的话平静而犀利,“必要的话,会承担刑事责任,你好好想想。” 付辉摇头,痛苦道:“真不能说。” “那好吧。”谢遇知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在留置室好好考虑考虑。”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继续道,“明天8:30上班,到时候你要是想清楚了,我们再继续沟通。” 付辉把头深深埋进臂弯,只觉得无助而绝望。 审讯室铁门发出哐啷声响,付辉回过神来才发现,审问他的两名警察已经离开,民警走过来给他打开犯人椅特制锁:“付辉,走吧。” 留置室静地跟太平间一样,看护一动不动站如松的守在旁边,心里骂骂咧咧:留置看护狗都不干,干久了人要发癫! · 谢遇知家的大别墅 宗忻刚落座,裴裴女士就热情的给他夹菜:“忻忻啊,来尝尝这个白菜合不合口味。” 宗忻忙端菜碟去接:“阿姨,我自己来就好。” “哎呀,别客气别客气,小知说你爱吃白菜,我让你们宋姨特地做的,尝尝看啊?” “哦,好。”宗忻听话的夹了片白菜放进口中。 裴裴女士挑眉:“怎么样?好不好吃呀忻忻?” 白菜入口,宗忻都愣住了,明明清汤清水的白菜,怎么还吃出肉汤海鲜味了,忙道:“阿姨,很好吃。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啊?吃着不像白菜。” 旁边的谢遇知都绷不住了,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开水白菜,国宴用菜。” 宗忻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子上:“……” 不是,说好的普通大白菜呢? 宗忻望着这一桌子朴实的毫无特色的年夜饭,觉得这些菜好像都不怎么简单……
第39章 “顶级凡尔菜, ”谢遇知低声道,“要用一只因常年单身而自暴自弃的肥鸡、去头去爪年龄成谜的老鸭、二师兄的爪子以及价值5000+的西班牙5J黑猪前腿慢火熬制6小时,做成汤底, 再用猪肉糜、鸡肉糜、鸭胸肉糜三清杂质得到高原清汤,白菜高汤清煮20分钟成菜。” 宗忻拾起筷子,跟他咬耳朵:“你们家就真的没有平民点的东西吗?” “有啊,白米饭。”谢遇知把白米饭往宗忻面前一推,“御田胭脂米。” 根据以往的经验,凡是在谢遇知家中有名有姓的东西,基本都属于天价!宗忻默默掏出手机, 打开度娘,输入御田胭脂米,点击搜索。 很好, 4000元一公斤。 这是什么豪门阔太……哦, 不, 豪门阔少生活啊, 他是不是无形中傍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夫婿……啊不对, 炮友。 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的桥段, 就这么切实的发生了。 宗忻想了半天,他觉得老话说的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泼天的富贵, 大概是他用两次死里逃生换来的命中注定吧。 “那个……”宗忻抬眼, 舔舔唇:“能给我再拿个空碗吗?” 谢遇知不解地看着他:“怎么还要碗?”但还是让宋姨又给宗忻添了副碗筷。 裴裴女士见儿子和准儿媳窃窃私语一副恩爱模样,拉着自己老公谢煦离了席,给他们制造独处机会。 偌大的餐厅, 只剩下谢遇知和宗忻俩人。 宗忻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把米饭一粒一粒放进空碗。 谢遇知单手握拳撑着额头看他,问道:“这是干嘛呢?” 宗忻说:“谢副队, 这一粒米就得大几百块钱吧?”头也没抬继续数米粒。 谢遇知被他逗得瞬间笑出声,“你管它多少钱,就咱们家这规格吃一辈子胭脂米也破不了产。” 宗忻握着筷子抬眼去看他,“……” “快吃,吃饱了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谢遇知神秘道。 “什么好东西?”宗忻十分听话的开始吃饭。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 宗忻本以为凭着显赫的家世,谢遇知的卧室应该空间超大,集落地窗、私人游乐场等等等搭配设施一体,但出乎意料,卧室目测也就60平左右,没有大落地窗也没有独立游乐场,除带个书房,无任何特别之处。 宗忻说:“你的卧室还挺接地气。” 谢遇知嗯了声,走到飘窗前拉开窗帘,对宗忻道:“你过来。” “什么好东西啊?”宗忻提步走过去,探身往外一看,猝然顿住了。 外面是个开阔的滑雪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已经开始飘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场景有些梦幻的不真实。 宗忻在窗前静静站立很久,看着外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很平淡,目光里透着些说不出来的寂寞冷落。 谢遇知看着宗忻落寞的身形,心一抽抽地疼。 他想,这个四岁经历大地震失去父母,好不容易平平安安长大参加工作,却又差点死在815爆炸案中的宗忻,是他喜欢的人。 那么的脆弱又那么的坚强。 他是个警察,从不相信神学,可是看着这样的宗忻,他竟生出一种跪谢神灵想法,觉得宗忻能活下来,肯定是盛父盛母冥冥之中的保护。 谢遇知长长舒口气,从身后轻轻抱住宗忻,偶然看到宗忻睫毛上有晶莹的湿润,有一个瞬间,他觉得他自己要疯了。 感受到身后谢遇知抱着自己的臂弯微僵,宗忻回身,毫不避讳的看向他。 “你要给我看的……是雪?还是滑雪场?” 微启的唇、鼻尖的痣、还有白皙的皮肤、滚动的喉结…… 谢遇知脑子轰地一声,不由自主掐上他的腰窝,一字一顿声音低沉:“以后不要去找陈林,他有老婆,孩子都快出生了。而且……我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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