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分迟疑,贺言昭甚至连时间都没来得及抬头去看,今天白天出了一身大汗,这会儿身上黏黏糊糊难受的人厉害,本来打算去魏其琛衣柜里找件干净衣裳洗个澡再睡觉来着,结果接到这个电话,他立刻着急忙慌的伸手拿着自己外套就朝外跑去,“师傅您等我四十分钟,我家有些远,我现在立刻打车回市局。” “行行,你路上注意安全,要是身体实在不舒服也不用勉强。” “我没事。”贺言昭说,“白天睡一整天早也就睡够了,您别着急,我现在马上就过来。” 挂掉电话,人前脚刚跑进电梯里,后脚呛了一口气就是捂着胸口一阵弯腰狂咳,咳的眼泪口水止不住,一口气喘不上来还干呕了两声,双眼憋的通红,可电梯门一开还是得拖着这两条乏力的废腿往外跑。 “师傅,漳州市公/安局,快,咳咳咳,快走。” 好在运气好,也好在魏其琛住的这小区周边稍微要比韩凛他们家附近热闹些,出门拦着个车贺言昭便着急忙慌的同人司机师傅说,说完便是捂着嘴又一通咳嗽,咳的太厉害到了收都收不住的地步,人司机师傅还关切的问上一句。 “你确定你是要去公安局不是去市医院吗?”
第77章 第三案(宝贝回家)17 本来身体感觉好些了, 可出那一身冷汗再被这大街上的冷风一吹,贺言昭顿时觉得自己头昏脑胀的厉害,他有些头重脚轻, 飘飘欲坠的感觉, 付完车费下车时眼前一黑,还伸手抓了一把车门才勉强站住脚。 司机师傅见状,他好心同贺言昭说, “同学, 身体不舒服还是先去医院,这警察局什么时候不能来?你要有困难直接打110, 就算躺在病床上,派出所民警也会配合上门调查的。” “我………………”贺言昭正要走,听见这话又回头尴尬的摸摸自己头发, 他有些虚弱的同司机师傅讲,“抱歉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报案的。” 局里出了大案子,刑侦组和缉毒组的人一到齐,连着牵扯出好几个部门配合协助调查, 所以市局大楼的灯火通明, 亮起大半。 贺言昭下了出租车, 他抬头往上看时,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三楼刑侦组的窗台上,虽然没有瞧见魏其琛的身影, 但来往匆忙晃过几个身影, 贺言昭这心里头也能被那个人填的满满当当。 魏其琛提出要提审缉毒组的重大涉案嫌疑人,按照正规流程来说这是不太符合基本要求的,根据规定跨组提审嫌犯都必须要走正式的公文审批流程, 并不能口头知会一声就算结束。 但是,又因为该嫌犯情况特殊,虽然已经被收押却又并未正式接受过审问定罪,所以即便众人默认,根据相关法律文件也不能把他归类为重大嫌犯,而且刑侦组手里的案子也同这部分人有大量牵扯,于是缉毒组的莫警官听到这个要求,也就迟疑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点了头同意。 于是魏其琛十分钟后便在禁毒大队的审问室里面对面和自己大学同学林谨殊碰了面。 这小子是真看不出来,一身黑色运动服压着一顶鸭舌帽,满脸痞相的瘫坐在审问椅上,这模样任是扔了谁进来也不敢相信他能是个根正苗红,公大毕业,警局世家出生的好孩子。 秦安拿着刑侦组的档案袋跟着魏其琛一路进了审问室,门口的警员同事顺手替他们将门锁上,林谨殊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听见有人走动的动静便轻微抬了些眼,他看见魏其琛,眼底里却并无半分波澜。 像是根本不认识,林谨殊勾唇一笑便道,“哟,莫警官这是退休了还是光荣了,这回居然不亲自来审问我,我这是失宠了吗?两位警官是新来的吧,这模样怎么看着这么脸生呐!” 秦安历来提审就最讨厌这等油嘴滑舌的痞子,看见林谨殊一副老油条的模样就知道这厮肯定是个经验丰富,尤其难搞的人,于是为了壮自家声势也为了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他一进屋就抬手一把重重将手里的资料拍在审讯室的桌子上,砸的整个房间都能听见“砰”的一声重响。 秦安皱眉说,“给我放规矩点,坐没坐相,话还一溜多,你别管我们是谁,从现在起问你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林谨殊撇嘴,多年被抓经验已经让人早就养成了不顶撞警察叔叔的好习惯,总之他最拿手擅长的就是乖乖听话和稀泥。 只是魏其琛出现在这里是让人挺意外的,做卧底这么多年,林谨殊坚信自己绝没有和什么刑事案件扯上关系,往常动手打个小架再跑跑毒,给上头的人放点儿消息什么的,虽然他下手又毒又黑,但是也绝不会伤害无辜。 于是把视线从秦安身上挪开,林谨殊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方挂着的监控器,这才又朝魏其琛望去。 抬手敲敲桌面,魏其琛倒是不爱和人客套寒暄,审问嫌犯还是自己一如既往的风格,他张嘴便是单刀直入,“你和歪脑壳是什么关系。” “………………谁?”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林谨殊的反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魏其琛又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人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欺骗自己。 魏其琛沉默一秒,他抱着手没有说话,却是秦安面色一变恶狠狠的将手掌心撑在桌面上同林谨殊讲,“别装傻。” 林谨殊无奈一摊手,他还算是配合的说,“我确实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甚至歪脑壳这三个字,我从小到大都没听人说过。” 秦安说,“你自己手底下的马仔你不认识?” “我手底下的马仔?”林谨殊笑出声来,“抱歉我手底下的小弟虽然很多,但是我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那你………………”秦安又要问些什么,魏其琛却抬手将他往前倾的身子一拦,伸手从秦安带过来的档案袋里抽出一张纸来,魏其琛将纸张举起亮出来给林谨殊看。 “歪脑壳你不认识,那这个人你总认识吧。” “这个我认识。”林谨殊抬眼一撇便说,“这老小子外号叫老豇豆。” 秦安骂道,“谁问你外号了,说真名。” 林谨殊说,“我身边那么多人我哪能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外号记着就不错了,不过请问两位警官,你们今天抓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有得没得的事儿?” “不是有得没得的事儿。”魏其琛一改往日审案风格,他平静解释道,“你身边这位老豇豆涉嫌一起五年前的弃尸儿童案,甚至有可能还参与过杀害,是本案重大嫌疑人之一。” 什么? 林谨殊听到这里惊讶皱眉。 魏其琛如此平静坦然的将案子直接告诉了一位罪大恶极,让缉毒组警员回回听见名字就恨的咬牙切齿的毒贩,这显然不符合他惯常的做事风格,秦安正觉吃惊,还没来得及去琢磨魏其琛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就听见林谨殊说。 “歪脑壳我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老豇豆虽然跟着我挺长时间,但是我和他们平日里接触并不算多,而且这人胆子很小不像是敢动手杀人的。” 魏其琛说,“受害者是一名五岁儿童,男孩子,五年前被人从鹿鸣山山顶扔下,浑身多处骨折,尸体被发现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呈现白骨化,身着红色小花袄,衣服内侧提取到一抹血迹,DNA序列和提取到的老豇豆血液能够匹配,口袋里还有一张已经被注销的电话号码和歪脑壳三个字。” 林谨殊陷入沉思,在警局打发掉一个没什么大作用的马仔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值得费心处理的事情,何况魏其琛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他说起这件事情,就也说明于对方而言这已经是手里抓到的唯一能够破获案件的线索。 到底还是多年的兄弟,即便当年林谨殊突然销声匿迹退学跑去给人家当卧底的时候都没有提前和魏其琛知会一声,但是多年后在漳州再次重逢,却也不需要过多的质问和解释,只是一个眼神就能给予对方百分百的信任。林谨殊被手铐铐住的手腕轻轻一动,他说,“五岁的孩子?如果是五岁的孩子大概就能解释得通了。” 秦安没听明白,尤其是看到魏其琛和林谨殊这样自然而然的对话并且交流起了案情后,他便也就下意识的跟着问上一句,“你什么意思?” 林谨殊说,“我觉得老豇豆胆小,是因为这老小子不论如何看见我都得叫一声哥,即便我小他很多岁,但是江湖地位就决定了互相之间的身份,这小子人怂胆小难成大事,这只是从我平常接触他的视角来得出的结论,但他实际真的是这种性格吗?如果真的畏畏缩缩,一事无成,他又怎么能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待这么长时间呢?” 魏其琛说,“唯一的解释就是说这人其实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他真实性格应该就是欺软怕硬,瞧见比自己手段更硬的家伙就会低头认怂,他怕这位哥哥,但是却并不会怕一位五岁儿童。” 秦安听完,先是似懂非懂,而后恍然大悟道,“哦~” 连续验完三具尸体,正埋头在办公桌上填写资料报告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贺言昭脸色愈发难看,如果昨天因为发烧所以脸颊两侧一片潮红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脸色和唇色都跟墙面一样灰白一片。 拿着笔的手臂有些发酸,指尖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贺言昭深感疲惫,周身乏力疼痛的厉害,只想着再坚持写完最后一份报告就可以躺下休息,哪知道句号刚画了个圆,桌案上的手机便开始震动起来。 抬头去看手机屏幕,徐林两个字在眼前显的格外模糊。 “喂?”贺言昭伸手将电话接起。 “言昭。”徐林本是兴奋,结果听见贺言昭生涩无力的嗓音便立刻将声线一沉,他关切的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事,我只是有些感冒,你还好吗?” “我很好,来漳州住了一段时间,感觉很舒服,不过这里并没有找到我记忆里家乡的味道,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我想我今天可能就要离开这里。” “今天?”贺言昭一惊,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你现在就要走?什么时候?让我来送送你。” 起的太快,眼前一黑,所以脚底下踉跄一步,贺言昭拿了自己的外套,都不等徐林提供地址,自己就已经把填好的报告放到陈斯年正趴着睡觉的办公桌上,他迈腿朝外走去。 徐林说,“你身体不舒服就别来了,我还要继续去找我的父母,也许别的城市找不到就又会回来漳州走一走,到那时候我会再联系你的。” “那不行,至少是要送送你的,我先………………” 贺言昭有些着急,所以脚底下跑的更快了几步,刚转身到楼梯口一脚踩上下楼的阶梯,突然身体一软头皮发麻,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他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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