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旧案子?” “新案子。”秦安说,“只不过是五年前发生的。” “什么情况?”陆小圆问,“在哪儿发现的?” “鹿鸣山一悬崖边上,魏队带着小贺法医出去玩的时候瞧见的,受害人是个小孩儿,性别待定,年龄待定,不过我看那大小个头也不会超过五岁,小贺法医说根据尸体风化的程度来看,至少死了五年以上。” “小孩儿?”陆小圆吃惊,“这也太没人性了吧,谁这么恶毒连小孩儿都下得去手?” 秦安笑道,“看你这一惊一乍的,要知道能沾上咱刑侦组,有几个是有人性的玩意儿?” “这个倒是。”陆小圆表示同意,“不过魏队怎么会和小贺法医在一块儿玩?”“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到的时候他俩就在一块儿。” 电梯上上下下轮转不停,秦安带着陆小圆爬楼梯上去三楼刑侦组,进门的时候遇见陈林拿东西出门,陆小圆便问。 “陈林,你这拿的是什么?又要去哪儿?” 陈林头也不回,“受害人尸骨,送去法医室。” 周末的值班法医并非贺言昭,但跟着魏其琛发现案情,他便也就自告奋勇的接了这个验尸任务。 陈林拎着盒子推门进来时,贺言昭还忙里慌张的拿着消毒液在擦洗解剖台。 陈林说,“小贺法医,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贺言昭说,“拿过来吧。” 盒子放上解剖台,贺言昭穿上白大褂,戴好口罩,套上手套后这才打开敛尸盒将尸骨往外摆。 陈林看着那满满一盒森森白骨,他颇有几分忧虑的上前一步问道,“小贺法医,这全是骨头还能检验出什么?” “能验出的东西肯定不会太多。”贺言昭拿着尸骨从头部开始摆放,顺着解剖台陆陆续续的拼凑出一个人形模样来,“不过现在至少要判断出性别年龄和死因。” “那什么时候能出检验报告?” “你先下去忙吧。”贺言昭客气一笑,“一会儿报告出了我给你们送过来。” “行,那先谢谢你。”陈林打个招呼准备出门,“我们下边还有其他安排,我就先下去了。” “嗯。”贺言昭点头。 法医室的门被合上。 魏其琛带领三支侦查队搜山也并没有获取到太多对案情有关键性进展的证物,队员们打着电筒深入山林,这鹿鸣山山势陡峭险峻,尤其入了夜之后就更加危险。 和景区负责人聊了快三个小时,得知这里偶尔也会发现不少无名尸骨,也出现过许多想轻生的人跳崖自杀,有记录在册的,也有没被发现的,像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所以负责人并不以为然。 魏其琛脸色却是不好看,“我不相信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会做出自杀的举动,如果是不慎跌落山崖,他的父母不报案?公安不搜救?景区也没有一个工作人员知情?” 景区负责人略有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位警官,您说的都有道理,可我这确实是对这事儿没有印象,您看您需要景区怎么配合,总之我们一定无条件配合公安机关调查。” “景区买票是实名制吗?” “是是是,这肯定是,不过我们这里一米二以下儿童免票。” “也就是说受害人的信息,景区应该是没有的。” “按理说应该是没有,而且我们鹿鸣山每年接待游客几十上百万,这五年前也没个具体的年份月份,这找人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 确实是大海捞针。 受害人遇害已久,身份不明,连是本地人或外地人都不能确认,又如何能在这本就寥寥无几的线索之中来快速锁定凶手呢? 魏其琛站起身来,“通知搜山人员归队。” 夜里九点,第二批警车回到漳州市局。 尸检报告在下午七点的时候送去了刑侦组办公室,受害人为男性,根据牙齿和头骨推断年龄应该在五岁左右,身高112公分,左胸骨断裂,左手左腿都有不规则性骨折,根据初步判断,贺言昭断定这应该是跌落山崖时被摔的。 报告送去刑侦组后,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本来可以回家,但贺言昭还是决定留下来等魏其琛。 夜色渐沉,灯火通明,而自己的办公桌又正好对着市局大门口的窗户边上,贺言昭将窗户全部推开,他伸出右手,托着下巴,就这么傻愣愣的一直望着窗外。 魏其琛回来的时候已经累的不行,腰酸背疼到大腿都不想再往外多迈出一步,多年办案经验已经能让他直觉这一定不是一桩简单的未成年儿童遇害案,尤其现在受害人呈白骨化,案情又毫无头绪,这更是让他深觉几分难受。 夜里的风稍有些大,警车在办公大楼前停下时,魏其琛还按着脑袋再靠着车后座躺了十来分钟才推门下的车。 贺言昭一见亮闪闪的警车灯便立刻从窗户边上探出自己大半个身子来,现在再面对魏其琛时似乎有了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只要人群中出现那个人,他的视线便再也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 这样的心情很奇妙,像烟花炸开时的美艳,令人惊叹,也让人心动。 “魏队,您回来了。” “嗯!” 路过的同事热切的打着招呼,魏其琛敷衍的点头应下一声,本是迈腿打算进楼,结果刚刚踏出一步又像是想到什么,魏其琛将自己的右脚收回。 牵引自己视线的那个男人抬头抬的猝不及防,两人视线猛然在冷风中相撞,贺言昭本来跟个花痴一般趴在那窗台上死命盯住人瞧,结果这时被人逮个正着,此时心下一惊,手脚发凉,背脊冒汗,身躯猛然僵直。 若不是魏其琛笑的及时,贺言昭估计自己下一秒就能“啪”的将窗户给拍上。 本来一整天心情都很沉闷,也亏得自己头发坚强才没有像隔壁禁毒大队长那样年纪轻轻就秃了头,从业这么多年,遇着这些让人心里难受的案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像刚刚那样看见贺言昭便能不自觉的将嘴角勾起,这却是头一次。 魏其琛朝着贺言昭伸手指指自己的手机,很快那孩子便收到一条信息说。 ——别等我,早些休息。 “这都九点了,不等你我还得挤地铁去,整天这么忙个没完,要让我早点回家也不知道早说。” 嘴里嘟囔着抱怨一句,按掉手机再弯腰从办公桌底下拖出一张折叠床来准备休息。 平日里办公室空荡荡的,贺言昭还总觉得有些害怕,但是现在只要知道自己和魏其琛在同一栋大楼,那个人在自己喊一声就能听见的地方,他便能勇敢不少。 折叠床买的是魏其琛同款,枕头和被褥借了人家的也一直没有还,贺言昭是知道魏其琛那床就是个摆设,根本也不会用,他大多时候都是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想事情,就算困了也只是趴在桌子上小眯一会儿就要起来工作。 这时候贺言昭边往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边想,早知道自己就该连那折叠床一块儿给他拿走,还省得花这几百块钱。 魏其琛刚走到二楼就听见刑侦组吵吵嚷嚷闹的厉害,人很多,该归队的组员估计也应该是全部到齐,自己这头才刚进门,那头大家便纷纷开始喊着。 “魏队。” “魏队好。” “魏队来了。” “魏队今天辛苦了。” 魏其琛抬手制止这样毫无意义打招呼,随即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整理你们各自手里拿到的所有东西,五分钟后开会。”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魏其琛就泡了一杯浓茶的功夫,组内人员便纷纷拖起座椅围着他的办公桌坐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忙了一整天也口干舌燥的厉害,茶水烫口又不能直接喝,魏其琛盖上杯盖后这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他说。 “这次的案情比较麻烦,目前我们没有掌握到任何有指向性的线索,尸体发现地点也不能确认究竟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受害人身份未明,再根据尸体白骨化的程度可以判断是更早时候发生的恶性案件,许多证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不过我相信,这世上没有百分百不被发现的完美犯罪,所以即便我们手中掌握到的证据很少,也不能放过其中任何一丝一毫有可能破案的机会。” 说完话,魏其琛将在场众人巡视一周,目光落在陈林身上后,这才拿手指头敲敲桌面说,“陈林,先说说你手里拿到的东西。” 陈林点头应声,“下午七点收到法医室的验尸报告,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五岁左右,身高112公分,由于尸体白骨化严重所以没办法判断具体死因,但其左胸骨,左肩左腿均呈现不规则性骨折,根据法医室小贺法医的判断,这应该是犯罪嫌疑人在抛尸过程中,受害人滚落山崖时摔出来的。” 魏其琛皱眉,“男孩儿?” “那就不是弃婴了。”陆小圆抢着说,“我以前翻卷宗就从来没见过谁家弃男婴的,那都是扔女孩儿,尤其那些偏远地区重男轻女的地儿,不生个儿子整得跟挖人祖坟似的抬不起头,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家有多少皇位要人继承呢!” 魏其琛摇头,“弃婴应该不可能,要养不起也不可能养到五岁才丢孩子。” 秦安说,“那会不会是孩子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父母实在没钱治所以无奈丢了?” 陈林说,“这个案子的重点不是丢孩子,而是杀孩子,如果是亲生父母,就算是孩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应该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才对。” 陆小圆同意,“对,这太残忍了,如果我很穷,又有个孩子得了重病,就算我没钱给他治病,那我肯定也会尽自己所能陪伴他人生最后一程,而不是把孩子抱出来,再从山顶上扔下去。” 魏其琛点头,“侦查方向还是应该从故意杀人的方向去查,嫌疑人和受害人应该是认识,否则他不可能把孩子带到这么高的鹿鸣山来,再把人给推下去,可是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对一个小孩子下此毒手?” 陈林说,“魏队,嫌疑人和受害人可能认识的这一点,我觉得是肯定的,毕竟一个五岁的孩子已经有辨别父母的能力,如果是被人贩子骗走的,那他的结局应该是被卖掉而不是被杀掉,另外这绝不是一起冲动杀人,嫌疑人一定是有预谋的故意将受害人带至此处,再进行谋杀。”
170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