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邈坐在副驾驶,熟练的把后排的毯子拽过来裹在身上,轻声道:“走吧。” “别贫了,开局里公车去。” 贺沅说完一脚油门踩下去,把高晨孤独的留在了市局门口。 抛尸地在临港市局二十多公里外的一个工地上,开车过去算上红绿灯都要将近一个小时,半夜穿着包身黑雨衣的男人,跑了二十多公里,扛着一个没有头的尸体,一层层的爬上楼顶,贺沅想想就觉得后背冰凉。 市区主道上,贺沅把暖气又开大了点,看了旁边苗邈一眼,开口问:“为什么来刑侦?” 苗邈想了许久自己为什么执意要来刑警队,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正对着苗邈咧着嘴笑,九岁的他坐在地上哭的昏天黑地。 “家族遗传。” 当天晚上,贺沅悄咪咪的爬进了公安内网,仔细的查看了苗邈的档案。
第4章 第 4 章 “那你呢?条件这么好,为什么当刑警。”苗邈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问到。 “你别看我长了一副明星脸,身材又好又多金,可是我不喜欢演戏,就喜欢当刑警真枪实弹的上战场,这才是男人本色!” 苗邈这才侧过脸,仔细的看了看开车的男人。 不长不短的头发擦了发胶先后梳去,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凌冽的气息,嘴唇轻抿着目光在紧紧的看着路。应该是多年刑侦工作锻炼出的身体,脖颈的线条流畅衬出了整个人的气质,警服穿在身上也很合身,不像苗邈永远穿出一种偷穿别人衣服的感觉。 苗邈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手腕上的表,乍一看像一个普通的表,可是表盘上的LOGO直接报出了价格。 “果然多金。”苗邈低声吐槽了句,转过头又闭上了眼。 贺沅感受到苗邈刚才打量自己的目光,打趣的开口: “叫我一声老大,以后我罩你,吃穿不愁。” “您本来就是我领导。”苗邈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眼皮都没抬。 贺沅就被苗邈的话逗笑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一句“您本来就是我领导。”为什么会戳中他的笑点。 贺沅这个人气质从小就奇特,板着脸正经工作时,表情严肃冷酷生人勿近气场八米开外,可是笑的时候满脸春风,像是一个傻狍子在笑,让人一点威胁感都没有。 可能是车里暖风开的太足,也可能是贺沅的笑声让苗邈不自在,他伸手把车窗放下来几公分,空气中的桂花香一下钻进了车里。 “有烟吗?”苗邈开口。 “我还以为你不抽,一天了也没见你抽过。不过也是,你在贩毒集团内部卧底三年,不会抽烟我才奇怪。” “那贩毒那伙人,是不是没有我好看啊,能干这活的,估计都是没啥出路的,但凡有点姿色的下海也能赚钱,何必去干违法的事,你说是不是?” 贺沅自顾自的念叨了半天,苗邈都没再接话,他接过贺沅递过来的烟盒,熟练的在手背嗑了几下,取出一根叼在嘴里,又从贺沅手里接过火机点燃了烟。 抽了几口后,苗邈抬手揉了揉眉心问还有多久到现场,话音刚落车身拐了一个弯,一片建筑工地出现在视野里,贺沅关了导航:“到了。” 建筑工地四周已经拉好了警戒线,几辆警车把建筑工地围在里面,工人们被几个警员拦在外面问话,他们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不停的摇着头。 贺沅停好车后,下车的脚迟疑了几秒。由于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建筑工地的地面泥泞不堪。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工定制皮鞋,犹豫了…… 副驾驶的苗邈直接推开车门,一脚踏在泥里,向警戒线走去。 贺沅受到了刺激,身为一线刑警,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不愿意下车?随后贺沅也关了车门,挺直了腰板也朝警戒线走去。 葛东杰和马南,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蹲在尸袋旁边,贺沅踩着一脚泥泞,浑身不自在的站在马南背后: “有什么发现吗?” 马南摇了摇头,伸手把尸袋拉链拉开,画面可能有点刺激,贺沅倒吸一口凉气: “胳膊腿呢?周围三公里,安排警力仔细摸排……” 苗邈冰冷的声音,在旁边打断了贺沅:“我觉得没必要,凶手应该是刻意让我们先找到头,随后他打电话告诉周局第二个抛尸点。现在……”苗邈抬头和贺沅目光对视了几秒后: “贺队,你应该祈祷凶手抛尸时,把四肢抛在一起。” 秋风还在肆意席卷着几个人的裤腿,建筑工地周围的空气似乎骤降了几度,贺沅点烟的手停在半空中,戳了戳苗邈的肩膀,讪笑着说: “不愧是省里来的人,思想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 苗邈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领导,人不抓了吗?” 贺沅定定的看了他几秒,转身厉声道: “马南,干什么呢!快拉上拉上!痕检呢,调取到什么有用线索没!……” 痕检员踩着小碎步跑过来,脚下溅飞的泥水让贺沅嫌弃的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在的苗邈身上。 苗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贺沅不满的皱起眉头,冲着痕检员劈头盖脸就是:“你蹦啥,溅我一身泥!要是没什么线索,你就去法医组和马南作伴吧。” 痕检员低着头看向贺沅的鞋,半晌后才从牙缝挤出来:“贺队,因为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取证困难,没有发现什么有利线索。” 马南蹲在尸袋旁边,双手举起表示热烈欢迎。 远处几个警员正弯着腰仔细的摸排,贺沅扬了扬下巴,示意苗邈跟上,然后朝抛尸的楼走去。 楼顶的风比楼下平地吹得更凶,苗邈的头发被吹得乱舞,身上贺沅的警服宽松,随时随地的在漏风。贺沅瞥了苗邈一眼,心里有点担心这货会不会站不住脚,被风吹下楼。 苗邈似乎一点不担心自己被吹下去,站在边缘看向远处愣起神来,贺沅上前把苗邈朝后拉了几步,开口说: “苗邈,你觉得凶手为什么杀害死者?” 苗邈看向尸块位置的眼睛眯了起来,思索片刻后说:“钱,感情,报复,过激杀人还有各种矛盾都可以是杀人的理由,周康明家中的钱财没少,可以排除为财杀人……”停顿片刻后,苗邈从贺沅的口袋中,顺手牵出一盒烟,熟练的点上后又开口: “我毕竟没干过刑警,不如领导你在刑警这么久,细节注意的多。” 苗邈有意无意的拍了一下贺沅的马屁,贺沅心中嘚瑟起来,就没有计较他刚刚顺走烟的事。 风比两个人刚上来时候,吹的更大了,贺沅紧了紧衣领,吩咐着几个警员仔细摸排,然后领着苗邈下楼了。 这种没有建完的楼,水泥楼梯都没有扶手,甚至给人一种一踩就断的感觉,空气又十分潮湿,贺沅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苗邈一眼。早上张局刚说完让贺沅多注意这个人,别再一天不到,人就从楼梯上滑下去,直接送进医院。 托贺沅走在前面不忘回头关心的福,苗邈并没有从楼梯上摔下来。 市局会议室。 高晨站起身来,汇报情况。 “凶杀和碎尸的第一现场都是周康明家中,调取监控后发现,9号夜间九点出头,一个身穿黑色包身雨衣的男子,进入周康明家中,一直到次日凌晨一点半,嫌疑人拖着一个行李箱离开,驾驶一辆黑色本田出城,已经联系交警找到了车主,不过这个车牌是一辆白色凯美瑞,接走凶手的是一辆□□。” …… “随后我们走访了周康明的人际关系,经常接触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已经打电话联系临港监狱,周副局早年抓捕的罪犯,除了在监狱的,出狱的已经安排人继续去走访……” 高晨停顿了一下,把投影仪画面调到南区建筑工地楼顶,继续说: “下午三点十分,周副局接到电话,指出周康明抛尸地,现场没有提取到什么有用线索。手机号码是通过网络拨号打出的,IP定位是虚拟的无法定位。法医初步鉴定残缺躯干切面,和今晨发现的头颅切面一致,目前推测是同一人所为,由于工地建设不完善,没有监控器无法调取监控。” 贺沅握紧的拳又紧了紧,死死的盯着屏幕,半晌后开口: “周局夫人呢,走访了吗?” “已经走访了,根据周局家周围几位邻居说,韩宝玲平时带人温和,从不与人争吵,连买菜都不讲价,目前来看韩宝玲这边不存在可疑目标。” 会议室角落,周德一声不吭的坐在那边,眼神涣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死者前女友胡艳也调查过了,案发时正在花架酒吧工作,监控器拍下她从未离开过酒吧,不具备作案时间。”高晨说着,将几份档案发给众人,又开口: “胡兵,死者前女友哥哥,29岁,现居住在城南一片平方区内,左腿曾骨折并留下后遗症,符合苗邈之前提出的观点。但,案发当晚,根据胡兵家对面邻居家监控可以看出,胡兵从六点回家以后,八点出来扔了趟垃圾,回去后没有再出来,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八点出门,目前不具备作案时间。” 听到这里,角落的周德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抬头看着屏幕上胡兵的照片,片刻后又目光涣散的低下头去。 “着重调查一下胡兵,散了吧。” 会议结束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 贺沅坐在办公室,电脑还停留在胡兵的档案上,这个人到目前,是唯一一个和市局门口监控里,有相同之处的人,他会是凶手吗。或者说,凶手其实不是胡兵,临港市人口众多,左腿骨折或者有中风史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外来人口再算上,胡兵的嫌疑就又缩小了一圈。 “我感觉胡兵有嫌疑。”苗邈站在门口说。 “证据呢?” “直觉” 贺沅有点汗颜,直觉要是能当证据,他现在早就下逮捕令了,贺沅扣扣烟盒,掏出两根烟扔给苗邈一根,开口: “苗啊,我们刑侦不能靠直觉办案的,难道你卧底时候,也靠直觉活命吗?” 苗邈点头。 “你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贺沅岔开话题。 “局里安排了宿舍。” 贺沅想到了几年前,他有幸去过一次局里安排的宿舍。 四五个人挤在一个小公寓里,地上四处丢着男警员下班后放飞自我的卫生纸,还有厨房里已经长出绿毛的泡面……贺沅至今觉得,这个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要是住不习惯就说,这附近我还有套房,你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苗邈打断:“不用,挺好,比以前的环境好多了。” 纵使贺沅一线干了多年,面对各种恶劣的凶杀现场,各样的瘾君子肮脏的居住处,他也想象不出,苗邈口中以前的环境到底什么样,可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贺沅没有在贩毒集团长期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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