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沅看了看表,六点整。 “您好,请问是刑侦队支队长贺沅的办公室吗?”柔软的女声从电话里响起。 “嗯。” “这边公安接警处,刚接到报警,昨夜发生了一起入室杀人,地址在凤凰古苑小区,详细地址已经发送您短信,您开机就可以看到。”女声继续说。 贺沅一愣,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关机了,昨夜忘了充电,他拍了一下脑门,对电话说了声“辛苦了。”随后挂断。 “滴。” 手机刚充上电开机,一条短信就蹦了出来,上面的地址让贺沅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凤凰台苑8号楼3单元602室,入室枪杀。 这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周德的家,贺沅紧紧的盯着屏幕许久才切到微信界面,给高晨发了一条消息:“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边快速的回了一条:“查好了,和你想的一样。” 贺沅低声骂了一句,死死攥紧手机,再度压下了想把手机扔到墙角的冲动,墙上的分针挪了三格以后,贺沅回复:“出现场,凤凰台苑8号楼3单元602室。” 六点半的街道上,凉风还肆意的刮着,一台白色杜卡迪风驰电掣的骑往凤凰台苑,门卫室保安一看,快步堵住摩托车,示意“外来车辆不准入内”,贺沅本就压着火,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警证怼在保安脸上,一副“你再拦我,你得蹲局子”的语气:“能不能进?” 保安一看是市局刑侦队的警证,上下打量了一下摩托车上的两个人,唏嘘道:“真好,警察都能骑杜卡迪了,进去吧。” 苗邈一下车,伴随着急促起伏的胸膛,三步晃两步的走进单元楼。 周德家木色大门毫不遮掩的开着,韩宝玲跪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高定连衣裙,看得出来妆容精致,不和谐的是眉心处深红色的血洞,流出的血已经结痂挂在脸上。 紧跟着身后电梯“叮”的一声,有人上来了,贺沅立刻脱下西服外套,本着不能让人民群众受惊的态度,挡在韩宝玲前面二十厘米的地方。 “老大,你在干嘛?”高晨和众警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贺沅在挡什么。 贺沅叹了口气:“先封锁吧,这层别让人上来了。”说着把西服一甩披在肩上。
第15章 第 15 章 “这不是局长夫人吗,我靠!”高晨一声惊呼,把周围神思恍惚的一众警员们拉回现实。 马南是最后一个下电梯的人,眼前画面可能震惊程度较大,他踏着小碎步一溜烟的跑到贺沅面前,压低声音:“啥情况啊!” 贺沅眉头皱的死紧:“我是柯南吗,看一眼就能查出凶手?” 身后突然传来苗邈不温不火的声音:“刚接到的报案,如果不是周局打的,那他可能昨晚就失踪了,贺队你联系周局了吗?” 高晨三步并两步快步上前,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递给贺沅,伸了伸下巴点头示意,贺沅接过粗略浏览了一遍,简短地道:“真实性。” “非常真实!全是海外账户,大多数在周康明名下,小部分在韩宝玲名下,表面上和周德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高晨略一停顿,从贺沅手里翻到一页,指在上面说:“这里,每一笔的汇款署名都是周康明,找人鉴定过这是周德的笔迹。” 很久后贺沅喃喃的骂了句,把摩托车钥匙扔给高晨,说:“你在这盯着点,我开队里车回去,咱们苗邈身体不好再骑摩托我怕给他冻坏了。” 高晨忍气吞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市局门口一辆警车车窗落下,袅袅的向外飘着烟,一只手臂搭在车窗上露出昂贵的七位数腕表,腕表主人正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不知思忖什么,副驾驶的人保持一样的姿势夹着烟。 而后,贺沅不断的接打电话,脸色一度像驴脸靠近,而苗邈则放平座椅早已和周公喝起了茶,车外满地的烟头一直到九点终于被一双手工皮鞋狠狠踩实。 “别睡了,张局找你。”贺沅站在副驾驶窗外,食指弯曲扣了两下车窗。 窗内苗邈没有给贺沅任何反应,贺沅像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拉开车窗一把拽起苗邈。 “干嘛?”苗邈额角青筋直跳。 “我还以为你这较弱的身板又不行了,喊你也没听见。”贺沅声音瞬间走了调。 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张福来老态龙钟的抱着一杯枸杞茶,给苗邈也倒了一杯推过去,许久后才缓缓开口: “周德家你去过了?” “嗯。”苗邈点头。 “有什么感想吗?”张福来继续问。 办公室内一场肃静,因为张福来问的是“有什么感想吗?”而不是“有什么发现吗?”,很明显张福来认为韩宝玲被杀苗邈是多少知道一些内情的。 “没有。”苗邈硬邦邦的回答。 “海外账户的事你知道多少。” “听到一点,不是很了解。” 张福来按着桌沿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苗邈身旁,肃穆道:“周康明的死绝对不是胡兵一个人造成的,那天在宿舍门口袭击你的人应该也有参与,但毕竟我老了也许多年没有参与侦破了,这一切只是我个人猜测。昨晚缉毒队的口供我看过了,韩宝玲死的太是时候了,正赶上‘羊群’的新领导人在铲除旧部……苗邈,我尊重你的做法和看法,你能告诉我你在‘羊群’时,那个向内传递消息的鬼……是不是周德?” 苗邈轻抿了一口枸杞茶,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张局,您既然已经让贺队去暗查了周副局了,我想你对他早就有猜疑。我在‘羊群’三年真正接触的人并不多,除了‘羊群’的旧部,还有一些出货的下家,其实并没有见过周副局,毕竟我只是给‘蜂鸟’打下手。” 张福来根本没有想到苗邈提起“蜂鸟”时,表情能不带任何起伏与愧疚,他呵呵一笑继续说: “周康明的案件的侦破行动中,黑色丰田来找过你两次,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来了两次却对你没有真正动手,是惧怕你警察的身份还是别的原因……我希望我的属下都能秉着公正的态度,追溯其中的动机和不为人知的理由,而不是去做一个用法律保护自己的罪犯。” 不知过了多久,苗邈才开口:“我从未想过违背我父母坟前的誓言。” 张福来没有参与过“羊群”行动,更不会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省厅三言两语搪塞完塞来的人,他不敢用,特别是昨晚看完缉毒队的报告后,他心里一直隐约不安的躁动终于爆发了。 “年轻人,不要以为你是烈士家属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警……” 张福利的话还没说完,苗邈甚少有表情的脸上已经乌云压境,很快就把情绪压下去,轻描淡写的说打断了张福来的话:“这就是我不会违背初心的理由。” …… “爸,妈,我会是你们的骄傲吗?”九岁的苗邈满身泥泞跪在碑前,表情痴呆的反复呢喃。 门外贺沅焦急的踱步,时不时趴在门上竖起耳朵,奈何市局隔音做的实在是太好,一无所获。 苗邈在张局办公室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贺沅像一只多年没见主人的宠物狗一样,摇着尾巴冲上前去。 “说什么了?” 苗邈伸手示意来根烟,贺沅掏出烟盒再问了一遍。 几秒后苗邈重重吐了一口烟,随后开口:“真话假话?” “废话,当然听真话不然我在这蹲一个小时,是为了给你递烟吗?”贺沅这话诚然不虚。 苗邈浑然无事的回答了句:“怀疑我。” 两人对视了许久,贺沅有点不耐烦了:“怀疑你什么,反水还是杀害韩宝玲?” 苗邈没有回答他,视线一路向下落在了贺沅衣摆上的一处褶皱,皱巴巴的还算有型,却不知为何黑色西服在眼中,脑子里却反复出现白色的西服、反光的刀叉和刺眼的阳光,他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空空如也的胃也发出想探讨外面世界的呐喊,他在贺沅震惊的目光中,疾步冲进了洗手间。 走廊尽头洗手间,“呕——”。 苗邈一手紧紧扶在隔间墙上,想要探索的胃终于冲出咽喉,眼泪被苦涩的胆汁强行拖拽出眼眶,冲上头顶的血液还在沸腾,耳膜也在嗡嗡作响,许久后一双温热的手掌贴在了苗邈的后背上,身后传出模糊又急切的声音:“你怎么了……去医院吧……怎么回事!” “别碰我!”苗邈甩开手掌,声音充满着愤怒和恐惧。 又是几秒后,模糊的双眼终于恢复了视线,贺沅焦急的脸映在瞳孔中,对方的手臂还在下劲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随后将一杯水送进苗邈的眼前。 那句“别碰我!”并不是说给贺沅听得,苗邈心头泛起一阵内疚,他垂下眼不敢直视贺沅的眼睛,可偏偏身上那件白色西装却撞进眼帘。 又是一股浓郁的胆汁的苦涩冲出喉咙,卷走苗邈胃里最后一丝水分,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冲击他的口腔,胸腔里的心脏不停的跳跃。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苗邈囫囵着擦了擦嘴,慢慢蹲下身子把脸埋进膝间。 几分钟后,苗邈感觉自己像一个雏鸟一般被从地上拎起,随后被贺沅有力的手掌架住扶到洗手台上坐下,那双手帮把苗邈脏了的西服脱下,掏出纸巾细细的擦拭着苗邈鬓角的冷汗。 当纸巾被冷汗浸透的时候,苗邈已经支撑不住,任由自己的额头抵在贺沅的肩上,虚弱的连喘息声都快听不见了。 “没事吧。”贺沅问。 贺沅很少会发出如此温润的声音,苗邈一怔摇摇头表示没事。 “需要去医院吗?”苗邈又摇了摇头。 贺沅低头瞥了一眼苗邈的秀发,沁人心脾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思索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他家的洗发水,随后贺沅把苗邈扶正,似乎是想从眼神中寻找答案一般,盯着他微颤的瞳孔久久不别开眼神。 “张局和你说什么了?”贺沅顿了顿继续说:“还是说你想起了什么?” —— 眼前的男人赤身裸体,趴在身上肆意妄为着,苗邈想要挣脱却发现手腕被牢牢拷在床头上,。 “你看看我,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接近我。”男人说。 就好像高空坠落的感觉,亦或者是闭上眼睛时忽大忽小的幻觉,苗邈再睁开眼睛时,那个男人坐在床边抽着烟,烟雾下看不清他的脸。 他挣扎着起身观察这个房间,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床头柜上一盏小灯的光,一应家具全都是黑色,就连窗帘都是一个颜色,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只有床上两个□□的男人。 眼前这一切让苗邈无比恶心,他冲进浴室靠在玻璃门上,空洞洞的看着身上深红色的吻痕,和□□爱带来的满身黏腻,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更想不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
127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