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我错了,”沈天明拱手求饶,“不过你俩真搞一块儿了?你住他家了?” “什么叫搞一块儿?多难听,”徐正轩给了他一记眼刀,“他住我家。” “什么?!”沈天明真是被惊到了,“你来真的啊?那梁悦琳怎么办?” 徐正轩一听就头疼,果然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梁悦琳怎么办”。也是,自己这明显就是劈腿,而且还劈得非常卑鄙,两方都不清不楚的,这要是放在电视剧里妥妥的被喷死的节奏。 “怎么办?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帮我想想?”徐正轩向前倾了下身子,很诚恳地问道。 “你别坑我,”沈天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这纯情少年可搞不懂你们花花公子的套路,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应该怎么办你自己想想吧。” 徐正轩靠回床头,看向窗外,半晌说道:“有什么好想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沈天明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儿,和徐正轩平时“十拿九稳”的风格不符,本想揶揄一下,但看他那神情又隐约觉得不适合开玩笑,也就没接这个茬儿。 但徐正轩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 他明白和梁悦琳分手是一定的,不管最后能不能和钟瑜在一起,他没办法一心二用,也没办法一心回用,现在这种情况是如果钟瑜跑开了,他一定会难受得很久才能缓过来。徐正轩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在他的情感经历中还没有过如此被动的情况,从来都是自己占上风,来去自如,哪怕是对方提出分手他也没有拖拖拉拉陷在里面很久。但这次真的不一样,沈天明刚刚说他“不是第一次”,可这回的感觉却是很强烈的“第一次”,他真的没遇见过这样的自己。虽然钟瑜已经在身边了,虽然有了几次肢体接触,虽然他明着暗着表示过几次,甚至都觉得钟瑜开始给回应了,可他还是没有踏实的感觉,不仅不踏实,反而越来越不安和紧张,他担心这些都是自己的幻觉,担心钟瑜的“不反抗”只是出于他不擅于拒绝的性格,担心有一刻窗户纸捅破了才发现只是大梦一场。 他也不敢直接去问钟瑜愿不愿意,他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时机没到,不能去冒险。 沈天明见他脸色阴沉的样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你不会是单相思吧。” 徐正轩猛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连续几巴掌甩在他后背上:“就你话多是不是?没事儿干是不是?不用出诊是不是?病例写完了是不是?欠揍是不是?” 沈天明赶紧跳了起来,一边狂笑一边往门口跑:“苍天有眼,你徐正轩也有今天!明天我就给小警察介绍对象去,气死你。” 徐正轩一个枕头飞过去,打在了门框上。 ☆、第二十章 徐正轩不仅当晚没回家,之后连续好几天也都没回去,因为徐母知道事情后要求他必须回家养伤。徐正轩虽说很想趁着身体“虚弱”培养一下和钟瑜的感情,无奈拗不过母亲的心意,只能乖乖回去喝汤吃肉补身体。 钟瑜收到徐正轩暂时要回自己家的信息后也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怪起自己来,毕竟人家是受了伤的,肯定是由妈妈由家人照顾更合适,他一个五谷不分的人又能帮上什么忙呢?而且说到底他们最多算是朋友,于情于理都轮不到他来表现。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也是鬼迷心窍了,一天到晚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案子不是他负责的,但他还是跑去问了个究竟,仿佛这样也是帮了徐正轩的忙。 果然如大家猜测的,就是患者家属发泄不满,走了极端。 黄主任一直都是个强势的人,平时常常因为讲话过于严厉被投诉,这一点院里也很为难,因为黄主任无论资质还是水平都称得上元老级别,老太太只是不愿钻研仕途,一心只想在临床一线奋斗,而且好几个领导都是她的学生,面子上不好深究。再者现在的患者与不同以往,看病这种事虽说是有求于医生但也讲究个平等对待,而且来产科的除了一些欢天喜地的,也有一些是忧心忡忡的,对于随时“一尸两命”的人来说,神经比一般的患者更加紧张。偏偏黄老太太强势惯了,总觉得和风细语的劝慰这种事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尤其对于那些总怕“人财两空”的家属更加没耐心,常常是道理讲了一遍便不再解释,若对方执意唠叨,老太太的脸色就会难看起来。 这次就是一个血淋淋的后果。 患者怀孕27周,患有严重的高血压,若持续妊娠则威胁母亲性命,可此时剖腹婴儿又尚未发育完全,就算住进ICU存活率也不高,家属面对选择陷入两难,拖了好久都没做决定,明显是怕钱花了孩子却没保住。黄老太太就见不得这种磨磨唧唧的人,当时说话就不太好听。后来孕妇突发昏迷实在不能再等,就动手术终止妊娠,婴儿情况比预想还要糟糕,送入ICU几天后就去世了。 因为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大家不过感慨一下也就过去了,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碰上个认死理的家属,直接动了刀子。 不论事出何因,持刀伤人都是非常严重的行为,就算黄老太太最终脱离了危险,没有性命之虞,但嫌疑人犯罪事实清晰,证据确凿,依然要受到制裁。钟瑜把了解到的情况和徐正轩说了一下,两人也没聊别的,毕竟这种事太常发生了,经常到都不算是新闻,除了当事人难受几天,对普通民众来讲还不如明星出轨来得有趣。 徐正轩在家呆了几天实在忍不住对钟瑜的想念,反复说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黄主任又在养伤,医院人手不够,要回去上班。徐母也是做医生的,了解伤情也了解工作,见他确实没太大问题便不再强留。 徐正轩如蒙大赦,吃过晚饭就收拾东西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并没告诉钟瑜自己要回来,想给他个惊喜。其实细想想惊不惊喜什么的只是一厢情愿,虽然每天都盼望能收到什么问候关怀之类的信息,但事实是除了告诉案情那次外钟瑜并没有联系过他。他一方面觉得钟瑜有些冷淡,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说关心一下,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矫情,毕竟当时钟瑜第一时间就跑来了,那担心是非常明显的,这几天不联系也许是他太忙了,又或者是觉得他在家里不太方便。总之徐正轩是一会儿觉得受到冷落,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多心,翻来覆去的纠结个要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只有看见到钟瑜本人了他才能停止胡思乱想。 到家时钟瑜还没回来,屋子里很干净,一看就是认真打扫过。 徐正轩放好东西后想去洗个澡,正在努力脱衣服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徐母。 徐正轩以为老太太要叮嘱什么,接通后准备好了接受絮絮叨叨,结果迎来的是徐正辕的声音。 “二哥,你一个人在家吗?”徐正辕语气不太好,有点儿幸灾乐祸,又有点儿不太开心的意思。 “怎么着,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还能跑出去鬼混吗?”徐正轩知道她一向没个正形儿,从来不和他好好讲话。 “那谁知道呢,万一轻伤不下火线呢?”徐正辕“咯咯”地笑了起来。 “说正事儿。”徐正轩懒得和她贫。 “那你听好了啊,你要是在家呢,就洗洗干净在沙发上等着,要是在火线上呢,就洗洗干净提上裤子,”徐正辕抑扬顿挫地说道,“总之,清理好战场,准备迎接狐狸精。” 紧接着电话里更远的地方传来徐母“女孩子家家的别胡说八道”的训斥。 “狐狸精?”徐正轩有些疑惑。 “就是梁悦琳啊,她回来了!”徐正辕大声说道,仿佛一肚子怨气。 徐正轩一下子就愣住了,连后面徐正辕说的“刚刚来的家里,见你不在就走了,估计去找你了……”都没注意听。 他拿着手机竟然有些紧张,像做错事的孩子突然被家长发现了,虽然他早就料到会有这天,虽然他心里早已经打过千百遍的草稿,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才发现自己远没有那么镇定 。 他不怕她冲自己发火,他怕钟瑜的反应——他和她一定会见面的。 徐正轩挂断电话深吸口气,想发信息问问钟瑜什么时候回家,结果还没等打字,门铃就响了。 徐正轩冲过去打开门,见到了梁悦琳一如继往的美丽笑容。 梁悦琳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捧花,见到徐正轩后把两样东西一丢,上前抱住了他。 徐正轩被香风裹了个严实,双手低垂,内心悲哀的发现自己真的踏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久别重逢的喜悦完全被另一种想念覆盖,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别让钟瑜看见。 梁悦琳只当他是受伤行动不便,兀自搂了一会儿便松开了手,然后搭在他的腰上,看了他一会儿:“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你想干嘛啊。” 梁悦琳就是这样,和他讲话时候永远都是温柔的,哪怕前一秒还和别人据理力争寸步不让,转头面对他时就变得柔情似水,差别之大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你就为这事儿回来的?”徐正轩侧了下身,从她的拥抱里滑出来,俯身去捡地上的花,却马上被梁悦琳拦住了。 “这还是小事儿吗?男朋友都见血了,女朋友要再不出现岂不是太没人性了?”梁悦琳拎起地上的东西,然后进屋后打开鞋柜,翻了半天没找到自己原来穿的,就随便拿了一双。 徐正轩见她穿了钟瑜的,想阻止,却没说出口。 一双鞋而已,不用太计较吧。 “你没回家?”徐正轩看眼她的行李箱,小小的一个。 “是啊,从机场出来直接就去你家了,结果徐正辕说你刚走,我猜你应该是回这里了。”梁悦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阳台,掀开侧柜的帘子,从里拿出一个花瓶,然后打开客厅角柜的抽屉拿出把剪刀,修理了一下,插好。她回头扫视了一圈,把花瓶摆在了餐桌上,然后笑着问道:“好看吗?” 徐正轩点点头:“好看”。 进屋、找东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是的,她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有她的参与,正如这几年他的生活每一处都有她的影子。 无法否认也无法抹去,更无法忘记。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啊。”徐正轩问道。 “就怕你来接我才没告诉你,可不能累着伤员,”梁悦琳说着去卫生间洗了下手,然后一边擦着一边冲他抬了下下巴,“伤在哪儿了?给我看看。” 徐正轩看着她的脸,却找不出担心的表情。 他怀疑自己是入先为主了。他心里只惦记着钟瑜,所以怕从梁悦琳身上看到心痛的表情,如果她表现得极其担心与紧张,更显得自己无情——甚至是道行败坏。他不是圣人,也不是薄情之人,没法轻易地原谅自己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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