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危赶紧躲在吉普车后面,等他上车之后,矮身快速蹿到另一辆车背后。一闪而过的身影让车里的何危抬头巡视,发现对面栏杆停的那只鸟,笑了笑开车走了。 何危松一口气,目送着吉普车离开,摘掉口罩放进口袋里,脱掉外套拿在手中,表情尽量轻松走进市局。 抱着文件的同事看见何危,感到奇怪:“哎?何支队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拿东西。”他推门走进办公室,直接叫柯波,“那个抓回来的李诚贵,口供都录完了?” “录完了啊,交代得相当利索。” “笔录给我看一下。” 柯波把笔录找出来递给何危,何危翻了翻,李诚贵交代的都是自己的作案过程,从头至尾都没提到他和程泽生。 难道他的作案并没有受到自己影响,不在这个循环里? 何危想了想,让人把李诚贵提出来,他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柯波茫然,虽然不明白这个案子还有什么好审的,但还是拿起本子,准备跟着他去做记录。结果何危说不用,不是正式提审,就是问他几个问题,他一个人去就行。 李诚贵穿着政府御赐“黄马褂”,双手拷在一起,和何危独处一室,笑道:“何警官,你找我什么事?” 何危压低声音,问:“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作案手法是怎么回事?” 李诚贵始终保持着笑容:“我被捕那天和何警官道过谢了,你可能没留神。” 何危心里一沉,果不其然,这是循环里的一环,并没有意外。他的表情凝重,问道:“为什么审讯时你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原因,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仇报了,没必要拖累别人。”李诚贵耸肩,“我只是感觉运气不好,没听到全部,还以为是两个客人随便聊聊破案解密,没想到是何警官曾经办过的案子。” “……”何危轻咳一声,“好好改造吧。” 从市局出来,何危的思路也更清晰些。他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猛然发觉,自己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
第69章 博弈 何危抱着斯蒂芬坐在飘窗, 打越洋电话给何陆。 何陆正在洗漱,电话接得很快,嘴里含着泡沫星子:“哥, 有什么事?” “你现在在国外?” “嗯,在意大利。” “什么时候回来?” 何陆吐掉泡沫漱口, 拧开水龙头把脸洗干净, 点开日历算算日子,回答:“大概要4月底吧,怎么了?” “……没什么,”何危找个借口, “前两天我回家,妈生病在家, 说你在国外。” “唉我经常和她视频啊!关心她身体怎么样了,还特地问的秦叔,结果就是一个小感冒。我让她多喝热水, 还被骂没良心, 更年期的女人真难伺候……” 兄弟俩唠一会儿, 挂掉电话之后, 何危盯着窗外沉思。连景渊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坐在飘窗边:“又在想什么?” “何陆不在国内,月底才回来。”何危淡淡一笑, “而在我的记忆中, 他在我搬家之后去过我家里一趟,拜托我帮忙, 约你一起去天文台看流星雨。” 以连景渊的智商,轻易便理解他的意思, 他把手搭在何危的肩头:“那就按照你所经历过的,‘何陆’和‘你’见面,并且让‘你’来约我。如果担心墨菲定律的话,就等何陆回来之后,以我的名义约他,让天文台的事成为事实,这样就不会穿帮了。” 何危对连景渊笑了笑:“我在想上一个循环里,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操作,所以才把6月16日的信息给传递过去。” “可能吧。”连景渊笑意温柔,伸手摸了一把何危的头发,“别想太多,有些事情也许需要你刻意制造,有些事情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斯蒂芬从何危的腿上挪到主人身边,两只前爪按着他的大腿踩奶,还抬起头,一双蓝眼睛水汪汪充满期待。连景渊低头,斯蒂芬用鼻子碰碰他的脸颊,心满意足蜷成一团闭上眼。 “这么黏你,难怪你会说是‘小情人’。对了,”何危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我弟弟对你……” 连景渊笑容浅淡:“知道,但我和阿陆是朋友,这一点不会变的。” 透过他的微笑,何危渐渐明白,弟弟这么多年的暗恋算是彻底没戏了。连景渊就是这样的人,温润若玉,但眼神中表达的疏离感骗不了人,他说和何陆是朋友,那就只会是朋友,没有发展的可能。 “电脑密码?”何危干脆了当脱口而出。 “密码怎么了?”连景渊看着何陆的表情,恍然大悟,“哦……你以为是你生日?不是的,农历正月二十四是我妈妈的生日,我才发现这个数字和你的生日撞了。” 不知为何,何危暗暗松一口气。连景渊笑得眉眼弯起,食指绕着何危柔软的发丝:“干嘛吓一跳?你是‘性冷淡’,对男女都没什么感觉的,我如果喜欢你,恐怕等到老死你也发现不了。” “……”何危挡开他的手,幸好没告诉他有关程泽生的事,否则连景渊肯定会震惊到跌破眼镜。 连景渊托着腮,偏头瞧他:“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何危垂下眼眸,唇角微微扬起:“应该是会让我不由自主动感情的吧。” ——— 何危又回去一趟家里,叶兰兰不在家,秦叔说夫人的感冒早就好了,不过是难得有个借口在家想多休息几天而已。 “那就好,”何危指着楼上,“你忙吧,我去找点东西。” 秦叔搓着手,犹豫许久才试探着问:“少爷,您最近总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搬新家了,有些以前的东西想带过去。” 秦叔不再多问,倒是提醒道:“少爷,我看到报道了,伏龙山发生命案,你在山上可要小心,那里阴气重,不干净,容易鬼打墙。” 何危哭笑不得:“什么鬼打墙啊,就是在山里迷路了吧?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注意安全。” 他上楼去何陆的房间里找一套西装出来,拉开抽屉挑一块表,回想一下何陆当时的装扮,好像脖子上还有一条纯银的锁眼项链。何危拉开存放饰品的柜子,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藏蓝色的丝绒盒子里找到那条项链。 做一个精致又优雅的男人可真不容易啊。 离开家里,何危顺便在路边的电话亭买了一张电话卡,不记名,随用随丢。 晚上,何危站在镜子前,整理西装袖扣。他的刘海耙到脑后,只留下几缕未固定的发丝落在额前,衬衫领口松开两颗,刚好露出锁眼项链的简易吊坠。再加上眼角下加的那一点黑痣,眉眼放平和之后,几乎可以完美替代何陆。 连景渊抱着臂站在门口,笑了:“你变成这样还真不适应。” “你把我当成阿陆来看,就会习惯了。” 连景渊摸着下巴,缓缓点头,还真是,想象成何陆之后那种违和感瞬间消失。 确定变装没有问题,何危将西装脱下来挂好,连景渊好奇问:“过几天要去见他了,你会紧张吗?” 何危点头,会的吧,但那也是自己,他最了解也最熟悉,反而没有担心的必要。 “我明天要去外地开研讨会,大概周五晚上回来。”连景渊走进来,手搭着何危的肩,“希望你一切顺利。” 镜子里的“何陆”微微一笑,比一个手势。 “没问题。” ——— 再次来到未来域,何危看着表,靠着墙一分一秒等待时间的流逝。终于,一阵平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何危深吸一口气,一抬头,刚好和那个自己的视线对上。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他揉着脖子,语气切换到何陆的状态: “哥,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半天了。” 打开404公寓的门,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这里每一处都有他和程泽生的记忆,并且现在程泽生还活着,虽然见不到他,但却能轻易察觉到他在这里生活的气息。 “坐一会儿。” 见他去厨房倒水,手机放在茶几上,何危赶紧拿起来,快速解锁,编辑何陆的通讯录名片,添加一串新号码。 幸好自己平时接电话都是以看名字为主,不太会注意下面的号码,又成了一个方便动手脚的漏洞。 等到何危拿着水杯出来,“弟弟”安静坐在那里,丝毫没发现桌上的手机已经被动过。 接下来的对话都和印象中差别不大,何危演技谈不上过关,只能说对弟弟太了解,把何陆的说话语气和神态学得惟妙惟肖。他知道程泽生今天留在自己家里,不会回来公寓,心里有点遗憾。原来住在一个屋檐下还觉得多了个碍事的鬼,现在才发现心底唯一的奢望,竟是想看见凭空多出的一张字条。 谈话顺利结束,何危去玄关换鞋,忽然被叫住:“阿陆,程泽生你认识吗?” 何危捏出一个尽量轻松又漫不经心的语气:“认识啊,以前合作过。” “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普通朋友。”何危抬起头,毫不畏惧和他对视,“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前段时间他不是被杀了吗?凶手抓到没?” 太过熟悉的脸,太过了解的眼神,太过清楚的表情。 体内流着相同血液、从内而外完全一致的两人,此刻凝视着对方,一个坦然大方,一个戒备警惕,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 终于,对面的那个自己缓缓摇头:“还没。” 从他眼中卸下的戒备,何危知道肯定成功瞒过去,就如同之前的他被欺骗一样,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到家之后,连景渊刚回来,正在给斯蒂芬喂猫条,看见何危进来,问道:“怎么样?” 何危脱掉西装外套,手伸进短发里抓一把,语气轻松:“还需要问?” 连景渊笑出声,招手喊他过去,把猫条交给他。何危半蹲着,继续喂斯蒂芬,连景渊去倒了杯水,越想越觉得好笑:“真是没想到啊,没人能逃得过何警官的火眼金睛,却恰恰被自己骗到。果真每个人最大的敌人都是自己。” “会紧张的,我见到他的时候心跳比平常快了很多。”何危抬头,“明天你下课之后,他会来找你,问一些问题。” “问我什么?” “平行宇宙的事,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用多考虑。” 连景渊点头,懂了,幸好提前经历过何危的穿越事件,否则他听到有人亲历了“平行宇宙”,肯定也会当成一个不可实现的玩笑。 周六一早,何危把斯蒂芬送去宠物店,下午连景渊会去接。他去富盛锦龙园,熟门熟路打开地下室的门,程圳清正在地下室里玩手机游戏,眼皮都没抬一下:“来了啊,你今天要在我这儿蹭一天,伙食费记得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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