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穆回被他的眼神激得心下一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教对方所谓的好坏,如果面前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她大可以直接打上去,也不至于现在被对方的眼神凌迟。 本来,她用尽手段,就是为了策反温阑为警方做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疯。 姜穆回教他的那些道德,一条条地成为了温阑的刀,他保持着表面上的善,撺掇着别人为他行恶。 K愿意用自己的钱去培养他,K的亲信会为了他将刀指向自己的老板,严亦铭和谭奇会因为他而互相残杀。 就连警方,都无法无视他的功绩,而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罪犯来看待。 另一边,陈意白端着自己的平板,一路跑一路播报:“老大老大!题目!题目!题目在直播间里,那个神秘人发题了……快快快!!!” 谢林听到了,连忙喊道:“给我!” 黎元接过陈意白的平板,连半分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呲溜划过去推给谢林,跟小朋友用石头在水上打水漂似的,那叫一个丝滑。 陈意白也没心思去心疼自己新换的高级电脑,反正面前的那俩金大腿逃不了报销,为了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他说:“老大,你咋不看一眼嘞,指不定那题你答得出来呢。” 黎元白了他一眼,说:“既然对方指名要谢林来,那也就只有他能解,对方的题目,必然不可能是常规的题目,答案也必然不会是常规答案。”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谢林,重点关注他和杨大用手铐连着的手,那目光,简直都能在谢顾问的手上烧出一个洞来了。 陈意白:“……” 在这么紧急的时刻,你这如狼似虎的目光……艹!感情你居然还在吃醋?!!! 他一整个震惊住了,差点就要失去表情管理。 不是,黎元你这么离谱的吗?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全神贯注,仔细观察局势,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吗?! 这就是能当上队长的人的心态吗? 黎元总算感受到了他“儿子”的震惊,分了他一点眼神,冷冷道:“滚去写你的代码,离远一点,阻碍空气流通了。” 陈意白:“……” 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让我离远一点,怕最坏的情况发生,技术人员受到波及,但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啊喂! “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不然等到天人永隔,黎某人你走马灯的时候,不得后悔最后一句话说得太嘲讽? 黎元也许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说:“别乱想,我对谢顾问有信心,会没事的。” 陈意白面色复杂地离开了,他觉得自家队长是个恋爱脑,无条件相信对象,并且还做好了殉情的准备。 啧,还记得上一个恋爱脑是什么下场吗?既被骗了心又失去了自由,还没了小弟和钱,最后得了一免费的枪子儿。 对,没错,就是那个被程韶迷得不要不要的那个毒枭。 谢林拿起被黎元滋溜过来的电脑,开屏就是直播间,因为网络的延迟,上面的画面无法实时跟进,还停留在黎元接过电脑要扔的时候。 他没有管这些,直接看直播间的留言板,那上面是一块石壁的照片,石壁上刻着一个很经典的画面: 一辆飞速向前的火车,分叉开的轨道,两边轨道上绑着人,一边是五个人,一边是一个人。 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走,火车会撞向五个人,另一个人就活了下来,如果有机会拉下闸门变轨,那就能救活五个人,但轨道另一个人就会被撞死。 牺牲少数换取多数,这是大部分人看见这个题目,但未把自己置身在这个情景时,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但这看起来是个数学问题,但其实是个伦理问题。 坐视不理,救五人杀一人,这些做法都会让人的良心不安。 很多人都讨论过这个问题,但问题很粗糙,看似无解,但其实不必解,因为,在真实的情境下,电车难题根本不会出现。 不可能拉下闸门就能使火车变轨,就算是变轨了,可能会使更多的人遇难,因为火车的速度很快,临时变轨,会使火车翻车,也可能和另一辆火车撞上。 这个在1967年提出的难题,并没有考虑到当今的现实,但大部分人不会考虑这些,第一时间将焦点集中在了“救一人和救五人”这样的数字对比中。 现在,这个题目再次出现,而对方要的是六个数字的密码,定然不是要他做出这个电车难题的选择。 谢林并没有思考这个问题本身,这并不是真实的题目,而只是一个载体,那串数字的载体。 说实话,早在对方问“掌权者最需要具备的是什么”的时候,谢林就知道,对面的人,也许是谢司宇。 对方假死脱身,用一具克隆尸体代替他,然后抛弃原本的身份,在黑暗里生活了好几年,如今要重新出来。 所以,这六个数字,谢司宇绝对不知道,但对他很重要,并且……他坚信谢林知道。 谢林垂眸沉思,谢司宇不知道,自己知道,并且很重要的事情……只可能是…… 只可能是关于卫扶苏的事情! 他紧紧盯着那张照片,那是一块石壁,略带着几分青色,上面深深地刻着这道电车难题,刻痕很深,显然刻的人很有几分功力。 只是这画略有些幼稚,像是一个幼儿园小朋友的简笔画,而谢林从里面看出来一点模仿的笨拙感。 也许,这画真的出自一个小朋友之手,只是被一个大人刻在了石壁上。
第157章 林花谢了春红 谢林皱眉,闭眼思索这幅图画与自己,以及卫扶苏的渊源。 杨大山看见谢林都闭眼了,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整个人都被吓得一哆嗦,手扣着地要爬起来。 谢林睁眼,一把将杨大山又给摁了回去,就跟摁小鸡仔一样,对方身上的倒计时已经只剩下六分钟。 他没有说话安慰对方,而是手上用力将哆嗦的人给摁住,直勾勾地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看。 谢林突然想起了自己五岁之前的记忆,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金色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那是一段很平淡,很温和的记忆。 平淡到,如果不是刻意去想,他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曾和母亲有过那么一段对话。 谢林很少和母亲一起的时候,一般他自己学习,自己娱乐,父亲和母亲其实在他生活中的占比十分少。 因为卫扶苏很安静,她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她是自己不肯出来,还是有人不想让她出来。 那个午后,谢家安静得很,谢林一个人抱着自己的画板,窝在花园里的秋千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完成老师布置的美术作业。 卫扶苏在楼上静静地看了很久,然后终于抬步下楼,坐在了小谢林的旁边。 谢林的画板上,是一辆涂着绿色颜料的火车,火车下面的铁轨延伸出两条道路,一条路上画着一个火柴人,另一条路上画着五个火柴人。 卫扶苏目光一滞,问:“是谁教你的?” 小谢林看了她几眼,说:“书上写的,电车难题,救五个人,还是救一个人。” 在他的眼里,母亲和周围的佣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于,他与这个人的相处时间比佣人还要短。 他们其实也可以算是陌生人,但相处的时候,却很自然。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对对方的态度都和正常家庭里的母子不同,如果非要用一种关系来形容他们的话,其实师生,要更加适合。 小谢林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卫扶苏笑了笑说:“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需要选择,因为生活,通常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 谢林抬头,很执着地问:“如果呢?如果有一天,我们真正面临了这样的选择,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 卫扶苏摸了摸他的头,说:“孩子,这不适合现在的你去思考,生活这道大题,从来都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 谢林鼓了鼓腮帮子说:“我觉得你下一句话就是——等你长大,就自然知道了。” 他偏头,小声嘟囔:“为什么老是敷衍人啊……” 卫扶苏看着碧蓝的天,感叹般地说:“因为,设身处地这四个字,太难了……” 谢林抬头看她,问:“你平时,为什么不肯出来陪我?” 卫扶苏愣了愣,问:“我很久没出来了吗?” 谢林点头说:“他们说,你是妈妈。” 卫扶苏怔愣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盯着谢林的脸问:“你叫什么?” 谢林说:“我叫谢林,林花谢了春红的谢林。”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卫扶苏笑了笑,捉住小谢林的手,说:“双木成林,谢林,你需要伙伴。”,她一边说,一边捉住谢林的手做了几个手势,重复了三遍,才放开。 那一天,她没晒多久的太阳,又重新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里,卫扶苏还是那个不肯说话的卫扶苏,似乎那天的相处,是谢林幻想出来的场景。| 眼前的红色数字从六变成了五,谢林猛地回神,说出了那串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数字:“675489。” 三十秒后,倒计时停止。 拆弹专家飞速冲上去,开始排除杨大山身上的炸弹,黎元第一时间解开了谢林和杨大山之间连接的手铐,直播间也在那一瞬间关闭。 没谁有心思去管为什么对方要开直播间,为什么对方一定要得到这串密码,为什么这道著名的伦理题,答案居然是一串六位数的密码。 黎元将手铐解开之后,连忙把谢林拉得离杨大山远远地,然后到处检查他哪些地方受了伤,简直就是紧张过度后遗症。 谢林无奈地摊开手,说:“我没事,就是之前被杨大山拉得擦伤了一点。” 黎元捉过来看,一边看,一边轻轻嘶气,手背上有擦伤,掌心被压出了红色的印子,手腕处有一圈勒痕,都已经已经发青了。 他小心地碰了两下,就收回了手,这玩意儿,真看不得一点。 谢林有些好笑地说:“伤在我的身上,你嘶什么嘶?我都还没喊疼呢。” 黎元说:“伤在你身,疼在我心啊!” 肉麻兮兮的。 谢林嗤了一声,道:“闲得你的,这场面,可还要你去主持呢。” 黎元笑了笑,说:“我这不是等着我们神通广大的谢顾问来救民于水火嘛。” 谢林瞥了他一眼:“你可真好意思使唤人。” 另一边,陈意白都快把键盘给敲出火星子了,虽然明面上的炸弹危机已经解除,但隐藏起来的危机还在。 比如网上的影响,这直接会妨碍到政府和警察的公信力,如果人民已经对警察失去信心,那这个社会的固有规则就会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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