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成绩很好,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但最后也没有去成大学,留在上阳打工挣钱,是这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平凡人。 做过水电工,也送过外卖,当过酒店服务生,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文员,他干的事情很杂,一天好几份工做得团团转。 感觉就是特别缺钱的样子。 荆自许,出生一个小富家庭,家里的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大少爷从小备受宠爱,养成了个天真高傲的性子,不爱读书,家里人也都纵着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别人眼里标准的纨绔,将来是要败光家底的。 但还没等他开始败家呢,他就家道中落了,荆家的投资了一个大项目,结果亏得一干二净,公司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困境,已经无法支撑公司的正常运转。 强撑了一个月后,荆家正式宣布破产,他们的房子、车子都卖了,却依旧补不上窟窿。 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荆家当然也不例外,他们想东山再起,但手上没有钱,于是荆父就跑去赌。 一开始,他也确实赢了不少,但后来越赌越大,他总觉得差一点就赢了,赌和毒一样,一沾就会上瘾,没钱了就赊账,欠债像滚雪球一样滚了起来。 荆自许照常上课睡觉下课回家,即使生活条件天翻地覆,他似乎还是家里最适应的那个。 在他十八岁毕业的那一年,荆家父母手牵手从高楼一跃而下,没有一点留恋。 荆自许亲眼看着自己父母的尸体白花花血淋淋地碎成一地,从此,世间他就再没家人了。 再往后,就是他因为肖旻的出手,而变得曲折又卑微的求职经历了。 谢林看完,抬头看向黎元,问:“这一次,有人死了吗?” 车刚好到了,他踩下刹车,回道:“没有。” 谢林点头,俩人下车,黎元将钥匙扔给出来迎的小警察,小警察喊了一句“黎队”,然后将车开到停车点。 黎元跟上谢林,说:“你怎么这么急?” 谢林将手机还给黎元,说:“肖家在帝都政界是有点人脉的,要想不被掌控,我们这边就得争分夺秒。” 黎元笑了笑:“他们不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第一个审的就是秦争。” 谢林顿了顿:“秦争和温阑,这两人,你觉得他们能有什么联系?” 黎元道:“就他们的生活轨迹和社会关系来说,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谢林:“两个如此相像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以温阑这样的性格,你觉得他会不知道秦争的存在吗?” 黎元:“如果他知道秦争的存在,却刻意不与其交集,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不想打扰对方的生活,另一个是他不敢见秦争。” 谢林微微皱了皱眉,说:“所以,小白到底查没查出来,这两个人是双胞胎吗?” 黎元安慰道:“你别急。” 谢林松了眉,道:“我没急,是别人急了。”说完,他就推开门。 沈乔安听到动静转头,看到俩人进来的时候眼睛一亮,道:“谢顾问,黎队,你们怎么来了?” 谢林笑了笑,道:“听说这里有一个人长得很像温阑,就特地来看看到底有多像。” 沈乔安撇撇嘴,她是知道谢顾问对温阑有特殊的在意的,于是说:“其实现在看多了也不像,眼前这个要比我们认识的那个温阑要单纯得多了。” 黎元啧了一声,道:“不要随便给人贴标签,不然等你突然发现被骗了的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去。” 沈乔安有些不服气:“错了就错了呗,怎么就会想哭?” 黎元一脸意味深长:“总有一天,你会因为发现自己的感情喂了狗,而哭得稀里哗啦。” 听到这话,李由不禁挑了挑眉,看向了程韶,谢林发现了,也看向他,目光带着好奇的探究。 程韶:“……” 这把火怎么就烧到我这儿来了?怎么,就不允许人家年少轻狂,被欺骗感情吗?我是人又不是机器,哭一哭发泄一下怎么了?! 用得着都这么看我吗! 看见谢林目光中的好奇,昏庸的黎元勾了勾唇角,想用程副的糗事搏大老板一笑,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截断了。 “想当年……” 没等他说出点什么炸裂信息来的时候,程韶突然道:“看,徐均赋要开始大展身手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玻璃对面的审讯室。 程韶松了口气,里面的徐均赋却是抽了抽嘴角,伸手揉了揉耳垂,低声道:“喂喂,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戴着耳机,是能听到的?” 戴着耳机的李由和程韶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复杂,而没戴耳机的谢、黎二人组聚精会神地看着对面。 沈乔安默默地给俩人送上了耳机。 结果刚接过戴上,就听到徐均赋问:“之前听你说和爷爷一起相依为命,但后来就没听你提过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听到前情的谢林和黎元心里浮起一个小问号,然而面上还是一派淡然,显然这俩家伙都是装惯了的。
第110章 也算是一个好结局 这表现,看得沈乔安牙酸,为什么有人能一直保持高级感呢?因为他们有强大的心脏、高超的演技、会看眼色的马仔。 沈乔安作为在场人当中最没有人权的,理所应当地充当了“会看眼色的马仔”这个角色,兢兢业业又毫无感情地来了一段前情提要。 他们这些大佬,一心二用那都是基本操作,俩人一边听这边的前情,一边还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徐均赋问完一句爷爷的事情后,秦争默了默,说:“他有个好结局,被家人接走了。” 徐均赋:“确实是个好结局。” 秦争笑:“你们是不是以为他死了?” 他没有等徐均赋继续回话,就说:“当时他的儿女找来的时候,我才知道,爷爷家里还挺有钱,而他只是不小心走丢了,又老年痴呆,所以才会一直在垃圾场住着。” “后来,爷爷被接回去,我就正式和荆自许住在一起,成了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谢林有些意外,在很多的悲苦故事里,和老人相依为命的小孩大多都要经历一遍死别的洗礼,没想到走丢的人还能再次被亲人找回去。 这真的是万中无一的概率了。 黎元看了一眼谢林的表情,道:“看来那个老人的家里还是有一些资本的,还会费尽心思地找人。” 程韶:“怎么?就不允许穷苦人家有良心啊?” 谢林:“这不是良不良心的问题,是现实的问题,很多人因为各种问题,找了一两年就会放弃。” 黎元补充:“能在垃圾场里拥有一个棚子的人,一看就是流浪了不止一两年了,而且,他那么大年纪了都没被找到,家里人应该都会觉得他死了吧。” 李由看着俩人一个反驳,一个帮腔,神情十分复杂地看了黎元一眼,只觉得黎某人是真的有点舔。 徐均赋沉默了几秒,道:“这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 秦争垂眸,用一种很惆怅的语气说:“是啊,确实是一个好结局……” 徐均赋看了一眼被捏扁扔在一边的纸杯,问:“你还要喝水吗?” 秦争抬头看徐均赋,眼神划过一抹兴味,但很快消失,没有人看见,他说:“还是别了,不然等一会儿就得跑厕所了。” 徐均赋默了默:“好吧,那你继续。” 荆自许被注射了毒品后,消沉了几天,有时候会看着窗户发呆,想起他的父母就是跳下去,一跃解千愁的。 他半辈子都在为了活着与天斗,不想就这样放弃。 那段时间,秦争看到了更加狼狈的荆自许,因为,注射毒品的药力太大,好几次他都差点休克。 秦争看着荆自许被绳子捆得鲜血淋漓,神情疯狂,用头去撞地板,狼狈、糟糕、混乱、疯狂,然后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秦争将准备好的东西递到他的眼前。 男人贪婪地闻嗅,笑着醉倒在地上,像一个可悲的破布娃娃。 然后等他再次清醒,理智掌控大脑,只知道,这次受的苦又白费了,一切前功尽弃。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次后,某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他打算放弃了,叫我好好念书。” 秦争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 徐均赋愣了愣,没有说你需要纸巾吗的屁话,而是继续问:“后来呢?他真的放弃了?” 秦争抬起脸,没有哭过的痕迹,只是眼睛有些红,他说:“答案显而易见,他确定放弃了,你觉不觉得他是个孬种?” 徐均赋第一次明确表示自己的想法,他很坚定地说:“如果他是个孬种,他父母跳下去的时候,他就也该一起下去,第一次戒毒就不会成功,要知道,他曾经可是富裕的大少爷。” 秦争笑了,但那笑里却含着苦涩:“可是,当时的我却觉得他孬种,我那时总是自以为是地觉得,既然第一次都挺过来了,为什么第二次不行,明明……明明说重新再来一次的是他,为什么说放弃的也是他。” 徐均赋:“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注射与口服的区别。” 秦争不想说这些,直接不答,讲起了之后的故事。 荆自许放弃之后,开始了他的再一次疯狂赚钱之路,为了生存,他必须要有钱,因为上瘾了的他,必须保持每一个周期的定时摄入。 他选择了一条很艰难很艰难的路。 为了钱,为了活下去,荆自许已经能做到跪在地上给人倒酒了。 不过,秦争好像想到什么事情,轻轻地笑了一下:“不过有一件可称得上是美好的事情,他收获了爱情。” 闻言,谢林皱眉,直觉这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秦争又说:“那个人不嫌弃荆哥,甚至肯为他承担每个周期巨大的金钱支出,但是,荆哥已经无法接受这份好了。” 徐均赋心下咯噔一声,为故事中的荆自许揪心,但面上也依旧淡定:“为什么无法接受?” 秦争轻轻地说:“因为,荆哥得了艾滋病。” 黎元一听道这个病的名称,立马就联想到了这个病的致死率以及传染性,他嘴唇颤了颤,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荆自许完蛋了。 艾滋病通过母婴、血液、还有性行为进行传播,至今都没有技术能治疗这种疾病。 而得这种病的人,免疫系统会一步步地被瓦解,他有可能会死于任何一场小感冒。 他的身体会慢慢变得虚弱,会慢慢变得丑,再也不能凭借一张姣好的脸获得优待,他还有可能被他好不容易获得的爱情抛弃。 这个拼了命去活着的人会在等待中绝望,在绝望中坠入深渊,被迫走向已经被别人决定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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