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破天的富贵没了,自然也得嘴快争取一个宽大处理,说不定出去了,他们还能穿上肖家人踩缝纫机做出来的衣服。 谢林笑了笑,道:“你们有心了。” 许广平笑了笑,算是认下了谢林的夸奖,他是个糙汉子,搞不来那些弯弯绕绕的客套,说话直来直去,脑子也一根筋。 车子一路行驶向郊外,谢氏老宅立在树影交错中,透着一股幽深的静谧。 老房子的门再次被推开,没有一点鲜活的人气儿,许广平这次被谢林带了进来,一路跟在谢林的身后,绝对不多看,不多想。 他太识趣了,像一个会移动的木头人。 谢林带着许广平径直穿过宅子,来到了后面的玫瑰园。 这玫瑰园没人打理,大部分已经枯萎,剩下一些生命力旺盛的,自己野蛮生长,杂乱无章的也没有什么美感。 这是一座被抛弃的,荒凉的花园,上面是肆意生长的野草,脚下是无数无名的灵魂。 谢林站在原地看了一分钟,才抬脚站上这片土地,泥土在压力的作用下,一点点地挤进鞋底的缝里。 因为这里常年没人打理,土没翻过,这里的土已经不再松软,而是变得发硬,是以,粘在鞋底的土其实并不算多。 谢林一边往前走,一边和许广平讲述这个地方的故事,在平淡如水的声音下,是一段幽暗的生命悲欢。 “这里,原是最开始的实验地点,很小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这些玫瑰花田,是一场轰轰烈烈爱情的证明。” 他知道父亲和母亲,大概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但他觉得,他看到的父母可能只是变了,也许他们从前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于是,谢林知道了,永久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求的,所以他不求永久,只觉得,曾经拥有,也是一件幸事。 如今他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会突然放任自己和黎元有了这样的纠葛,现在也能这样瞒着黎元独自出来处理一些事情。 不是他不爱,而是他清楚地知道,爱一个人,并不是爱到失去自我,这不是爱,是病态的自我控制。 他先是谢林,然后才是黎元的谢林。 不过直到后来,谢林才知道,原来父母之间的纠葛这么复杂,也许,他们不该谈爱,只该谈利益。 “人体实验,打从一开始,其实是谢司宇办的,只不过他做的隐秘,也没有现在这样地疯狂。” 至少当初的谢司宇,还是不敢一下子消耗这么多的人命的,研究的东西也比较浅,没有现在几乎“授长生”一般的深入。 而如今这情况,大概是人疯了,实验也到了最后阶段。 只差一步就完成,这样的诱惑,足够让一个疯子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办成。 他自己主动放弃了继续隐蔽,再加上有人乐得看热闹,一点点地将事情捅到警方面前,才让现在的局面倒向警方这边。 但是,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疯子的实验即将完成,他们必须尽快摧毁,有些东西,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 循序渐进,才是人类进化的过程,这一次的“授长生”一旦出世,这个世界迎来的,不知道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华夏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遭遇,当年清朝闭关锁国,外面的世界悄然变化,还处在古封建时代的华夏,猛地遭受外国近现代工业化的打击。 因为根本接受不了外国的近现代,清朝“消化不良”,闹出来不少笑话,慈禧用马拉火车的事情,简直就是啼笑皆非。 往后,便是连绵不断的战火纷飞,以及屈辱的跪地求饶。 现在这样的情况,只会比当初更加糟糕,因为到时候不仅是来自外部的觊觎,更有来自内部的互相争抢。 警方是可以强势镇压,但如果警方的人也动了心思呢?人,永远不能考验人性,因为会一败涂地。 而谢林现在所做的事,就是将一切遏止在诞生之前,只要做好,一切理论和猜想,在这个时代里只能是一场没有实践证明的谬论。 谢林说:“我想将他多年的实验结果,在今天,彻底毁于一旦。” 许广平眼睛一亮,他早就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了,他恨透了那些人疯魔般的做派。 用毒品塑造灵魂,用克隆制造肉体,简直荒谬! 许广平干劲十足地跟在谢林的身后,但刚走两步,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他追上谢林道:“就我们俩,行吗?” 不是他不自信,主要是,要是对方人多,他们一人出一拳,他俩也就噶在这里了。 按理来说,他家老板有牵绊了,不可能这么不惜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不该就带他一个人吧? 就是自己能以一敌百,也经不起这样用啊,别说他没那本事了。 谢林笑了笑,道:“放心,没要你以一敌百,相信我,现在那人身边不会有很多人的。” 听见谢林这样说,许广平的心已经放下了大半,剩下的那一半心,得等事情办完了才能放下。 此时,长平村那边,黎元一下车就有人迎了上去,带着他去到了山洞那边。 他来过这里自然是认路的,不过还是跟着来接他的人走,毕竟他们国安部办事,指不定会为了保密性,直接方圆百里之内,搞点东西阻止。 黎元记得有一次国安部办事,周围搞了一圈的捕猎网,直接将好奇宝宝们给吊在了树上。 那群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千里眼,嗖地一下,就跑去看人笑话去了。
第200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黎元来到山洞前,看见一个人倚靠在洞口前闭目晒月亮,他挑了挑眉,有一点点的意外。 他朝温阑那边扔了一颗糖,笑道:“你偷偷跑出来,程韶没拦你?” 温阑睁开眼接住那颗糖,那是一颗用玻璃糖纸包着的糖,小小一颗,外面那层糖纸是不少人童年时收集过的小玩意。 他捏起糖仔细看了几眼,糖纸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像一枚五棱镜,很是漂亮。 温阑拆开糖,道:“他有什么理由拦我?” 黎元看着温阑将糖纸折成一只小小的千纸鹤,突然道:“你不是要保护他吗?” 温阑的耳朵条件反射性地动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向黎元:“你就不觉得,我是潜伏在他身边,试图寻找机会,想给他一刀?” 黎元无可无不可地说:“我觉得,程韶还不至于做引狼入室的事情,如果他做了,那他一定想好了应对方法。” 温阑表情怪异:“你倒是挺信任他。” “那是。”黎元说,“我要是不信任他,当初我就能直接跟你死磕到底,哪还有现在国安部的事。” 温阑看着黎元,嘲讽似的呵了一声。 听到这声呵,黎元突然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连忙一脸警惕,“我一颗心都是我家谢顾问的,你休想挑拨离间!!!” 温阑:“……” 挑拨了谢林好几次都没成功,现在换个目标,结果黎元这人跟敏感肌似的,一旦感觉出了点苗头,就开始三句不离谢顾问了。 要是沈乔安在场,肯定满脑子都是——“啊啊啊!他好爱!!!” 而温阑,他只想拆了这全天下的月老庙。 虽然他还是很看不惯黎元老是扒拉谢林,但现在,他已经有种“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感觉了。 温阑咳了咳,假装自己没想阴阳怪气对方,将手上的叠好的千纸鹤递给黎元,道:“你别草木皆兵。” 他说完,转身就钻进去了洞里,显然不打算给巧舌如簧的黎某人说话的机会。 黎元接过来,手指捻了捻,粘腻的糖一下子就粘他手上了,他沉默一瞬,心道:难怪那家伙进去之前在洞壁抹了一下手,原来如此。 难怪辛辛苦苦叠好的千纸鹤,会给到自己这个被他讨厌的人手里,原来这其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险恶用心。 黎元摇了摇头,将千纸鹤放在洞口端端正正地放好,然后追了过去。 洞内守着几个国安部部员,听到黎元进来的声音后,也只是偏头看了一眼,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好似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蚊子。 这俩人对面是一块石壁,上面刻着一朵牡丹花,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黎元仔细地看了看,没看到什么类似可以按下去,或是移动的机关之类的东西。 他说:“这块石壁上的图案,换了几次了?” 温阑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六次。 黎元面色微沉,六次,这个数量不多不少,但以国安部的能力,应该也能研究出一点东西来了,可现在,他们还是没人下去。 他道:“你们有什么顾虑吗?” 这次温阑没说话,站着的那俩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部长在下面,我们这边动作,会误伤。” 这俩人长得一样,连说话声音都一样,要不是一个左眼角有痣,另一个右眼角有痣,还真觉得这俩就是复制体。 黎元嘴角抽了抽,“我是说,你们还没研究出可以无损打开这机关的方法吗?” 两个对视一眼,然后向黎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说话,只让他猜。 这次黎元是真无语了,他把目光转向温阑,这群奇葩,他还是觉得温阑要好说话得多。 温阑憋着笑道:“这是部长教给他们的绝招,遇到不理解的事情就放表情,让别人自己去猜……” 黎元一脸复杂,道:“我真没想到,部长会教他的部下这种绝招……” 温阑也无奈,他顶上着解说的位置,道:“他俩是一对兄弟,分别叫冯一和冯二,是被部长捡回来的天才少年,不过有一点点的小问题,就是稍微自闭了点。” “所以,部长就教他们这样应对别人,也因为他俩这表情,国安部神秘的面纱又厚了一度。” 黎元感叹了一下,果然不愧是盛产奇葩的国安部,连一个小小的部下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难言故事。 感叹完后,他才道:“不是说你们部长他们今天就会出来吗?怎么现在也没个动静。” 温阑闭目道:“快了。” …… 快了,马上就到了,谢林看着眼前的树林,想着穿过去后的小平原,微微的露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许广平看见他这个笑,立马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开启了一级戒备。 每当他家大老板露出这个笑容,那就意味着,他要搞事了。 事实证明,许广平还是很了解他家大老板的。 下一秒,谢林就招手跟许广平说:“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俩人交头接耳一阵,然后许广平悄悄遁走,缓缓靠近了小平原。 谢林则靠着一棵大树,闭眼静候佳音。 天虽然是黑,但今天刚好十五,月亮的光亮也足够人不打手电走夜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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