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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案子即将结束，唯独无法解释的地方，经过剖析便可窥见真实。 杨景高学历，有在著名药企带领过研发项目，放到哪一家药厂，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他偏偏要进入内部动荡的维瑞制药，这很违背常理。 当听到股东抛售手中股权，便证实了他的推断。 那些生怕承担债务的股东们，并不尊重苗先，在卖公司这件事上，苗先任何反对，都是无效发言。 苗先阻止不了股东，也没有大量资金，从他们手中购买股权，只能眼睁睁地，接受眼前一切。好在，即使股东们的股权抛售，维瑞制药依然是他父亲持比最高，依旧掌握着决策权和话语权。 听完徐临的话，杨景笑道：“真不愧是犯罪侧写师，推断得几乎分毫不差，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削好苹果，咬了一口：“你们入局是为了柆罗替尼，只要与我调查的案子没有冲突，你们要干啥我不管。相反——”他把水果刀插进苹果。 “行咧，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们的确不干涉案子。反而很高兴你查清楚真相，打击新邦制药。”杨景依旧好心情。 “你背后资本家是谁？”徐临继续啃苹果。 “啥资本家，是渝川医药集团。苗晋森父子对柆罗替尼的研发精度更高，与其让质量更低的仿制药上市，不如投资这对父子。而且我们十分看重，苗先在研发的新药，其前景非常好。”药企不是慈善家，如果没看到维瑞新药的市场前景，渝川医药集团不会入局。 “渝川医药集团……好像买过这家公司的药物……”话到此，徐临没兴趣再问。 杨景转移话题，询问他在查的那起强奸案——不怪他知道，主要是徐临涉及的案子，都太大了，就算新闻没报道，也会有人发布在网上。 特别是那个女孩，跳楼死在他面前，他整个人怔愣当场，最后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紧紧地握住女孩的手久久不放。 他的表情，愤怒、痛苦、悔恨等情绪交织，是个人看了都不会忘记。 这一幕，被人拍下放在了网上。 “他们对女孩灌的药，市面上没的卖。我有认识的人，可以在江州追查药物来源。如果需要，我帮你联系。”这是上了法庭，女孩出面指控所说的，当时是公开庭审，很多人都听到。 在所有人以为，那三个轮奸者会受到应有的制裁时，最重要的人证，翻供了，承认自己撒谎，根本没有轮奸这回事，并对受害人进行道德污名化。 女孩站在庭上，整个人僵木，既没哭也没闹，仿佛死掉一般。 徐临聘请的律师，面对“新尚岛”从上到下的串供和“证言”，变得无能为力。 这件事，也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 “有需要一定找你。”把果核扔进垃圾桶，徐临看向窗外。 聊了一会天，杨景告辞回去，说改天再来看他。 晚上躺在病床上，徐临和姐夫聊天，询问外甥女这段时间怎么样？对方回复，颖然期待寒假到来，和舅舅、小熊一起出去玩耍。 他嘴角不由扬起笑容。 退出WeChat，打开手机相册，看以前和姐姐外甥女一起合照，内心一片柔软。 听到门口被人拧开，他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谁来这里？小心翻身看过去，是秦警官提着夜宵进来。 “晚饭我吃过了。”他坐起靠在床头。 “这是给我吃的。”秦策把热乎乎的饭菜，放在床头边小桌，拉过椅子，打开吃起来。 “哦……菜还挺丰富的。”他瞅了一眼，“怎么，忙得顾不上吃饭。” “这是一起大案。法律文书卷，证据材料卷，侦查工作文书证据，这三样卷宗不是一两天能够完成。现在王宴茹心存侥幸，期望王氏保释她出去，拒绝配合审问，可王氏只顾着新邦制药内部争权夺利，哪还顾得上她啊。我们只能完善证据链，移送她去检察院审查起诉，这起刑事案件才算终结。”秦策头也不抬，看来晚饭是真没吃。 “垂死挣扎。”徐临阴沉着脸道。 “王宴茹极大可能被判死刑，即使没有也是无期徒刑。程景焕、王辰阳、江华三人的刑事责任是非法拘禁，和人身伤害罪。这些罪名，只判他们十年以下牢狱。程景焕有他爹里外运作，我估计不到五年就出来了。” 王宴茹的案子，人证物证齐全，她跑不掉。后者，进去几年，再来个保外就医，就大摇大摆地继续在江州横着走。 非故意杀人罪，以强奸罪判处，最多十年有期徒刑。加上被三人囚禁虐待，致精神残疾的小混混，按照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最高也是十年刑期。 两者加起来，是二十年刑期。 量刑倚轻的罪刑，徐临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怒意。 “我至少要送他们进去坐一辈子牢。”他语气冰冷道。 “你能办到的。”秦策夹起一块香煎豆腐，递到他嘴边。对送上门的美食，他下意识吃掉，“嗯……味道还不错，在哪买的，明天我让魏爱带一份。” “等出院了我带你去吃。”秦策笑着把剩下的最后一口饭吃掉。 吃完饭，收拾好垃圾，秦警官要求看徐猫猫的伤口。徐临说，扎他的人，其实心里怂得很，刀子刺在身上都不深，再加上有针织衫缓冲，都没有伤到脏器。 只可惜了那件很喜欢的，大棱格复古灰绿针织衫。
第58章 扫墓 生怕扯裂伤口，他不敢大力挣扎，秦策轻而易举地解开扣子，查看身上几处刀伤。 白皙冷艳的躯体，左腹部二道刺伤、胸口一道划伤、肩膀两道扎伤。他是幸运的，这些伤口都不深，不然得抢救室。 确认伤口恢复良好，秦策把扣子扣上。 “把你的人支走，我又不是在蹲监狱。”衣服扣好，徐临躺在床上，跷二郎腿。 “你要是老实住院，我让他们回去。”秦策脱下外套仍到椅子，接着脱掉黑色警靴翻身上床，“过去点。” “你上来干什么？”他莫名其妙。 “我已经连续忙了好几天没睡好觉，先让我休息一会。”秦策扯过他脑袋下的枕头，便躺下扯好被子，覆在身上闭眼睡觉。 “喂——”徐临怒了，凭什么抢他被子和床啊，知不知这是单人床，两个大男人挤一起没地翻身！ “嘘，别吵。”秦策侧身，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身，免得人摔下床。 徐临想一巴掌抽到，近在咫尺的脸颊上。可看他下巴冒出来的胡渣，和眼底的乌青，生生忍住。 不一会，耳边传来轻缓的呼吸声，揽着他腰身的人，已陷入深沉的睡眠。受其感染，他也忍不住打哈欠，闭上眼睛睡觉。 次日早上七点，魏爱提着早餐开门进来：“徐临，早餐来了——” 病床被窝里，被吵醒的两个男人，睁开眼看向她。她瞪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急忙退出把门带上：“抱歉，打扰了。” 徐临回过神，对着某人就是一脚。精神饱满的秦警官，任由他踹好几下，才下床去洗手间。 整理好仪容，秦策离开病房。他告诉魏爱，只要徐临不折腾自己身体，他想干什么任由他去吧。魏爱一声“是”，把早餐提进去。 坐在病床上，徐临双手把翘起的头发趴服帖，然后下床，穿着拖鞋走到窗口，伸手拉开。十二月的冷风灌进来，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外面冷，别着凉了。这种天气，我看着过几天会下雪。”魏爱贴心地把窗户关上，“趁着早餐还热乎，赶紧吃掉。” 道了声“麻烦了”，他拿起筷子，吃还冒着热气的小面。 “王家没有出现，他们打算抛弃王宴茹，让她一人承担罪名做切割。”魏爱查看暖水壶，见还有半壶水，给空掉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 “这是降低损失的方式，但有试药人大量口供和其他证据，新邦制药势必受到重创，柆罗替尼也无法再上市了。”徐临判断道。 刑警大队在做卷宗，一旦完成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就会向社会披露317案子背后，牵扯到的社会问题。到时，市公安局会开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和社会公布案子始末。 新闻发布会一旦发布，新邦制药将受到致命打击，也会直接影响到这家公司，市面上销售的药物。这种影响不是短期的，任何公关也救不活的那种。没人会把自己的健康，随便交给一家有问题的药物公司。 他推测，最多一个星期，三样案子卷宗完成。 而距离他在媒体面前的承诺到达时间，还差半个月。三月十七日枪击爆炸案，到现在十二月份，也已有九个月。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彭义救活下来，几天后，面对看守他的刑警，主动交代一切。 秦策带人加班加点，在十二月十五日那天，将案子卷宗和犯罪嫌疑人，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当天，他前往中心区市公安局见蒋纯。 公安局当日上午十点，发布十二月十七日，在市公安局会议室发布“3·17枪击爆炸杀人案新闻发布会”。 这条消息一公布，在网络上炸开，各种野生网络侦探，有条有理地分析，看似真的一样。本地媒体，反应迅速做好直播采访准备。有人打听，徐临会不会出现发布会现场？但消息没一个准确的。 能肯定的是，范荣局长，秦策队长，蒋纯指挥长都会现身发布会。 南岸分局刑警大队，于全保看着网上的讨论，满面红光，仿佛出席的那个人是他。赵树羽趴在桌上睡觉，连续加班加点，可真折腾累人。朱杨抱着保温杯，暖暖身子。 秦策拿手机看网购的快递，今天应该到达徐临那里。 当天下午，徐临确实收到快递，一开始以为送错了，可在看到收件人写着“徐猫”，一下知道是谁网购寄来的。 几个包裹，全是衣服鞋子。 裤子是蓝色蓄热保暖牛仔裤；上衣是圆领纯羊绒焦糖色针织衫，和复古蓝绿色棱纹毛衣；外套是高级驼色双面羊绒大衣；鞋子是比较复古的灰黑色的马丁靴。 拿起棱纹毛衣试了试，很舒服暖和。他立即给秦警官发了一条信息。 ——工伤补偿已收到。 秦策很快回复一只和主人撒娇的猫咪小视频，他面无表情删除此条回复。可对方再次骚扰，让他穿上发来看看，他不理会。 两天后，全市媒体聚集江州市公安局大楼门口，等待发布会开始。现场直播媒体，正在解说317案子事件，和今天发布会主题。 最具争议性的人物，犯罪侧写师徐临，是否出席本次发布会，尚不明确。 整座江州，街头小店吃早餐的民众看着电视；出门赶地铁的上班族捧着手机；政法大学的教授，直接打开电视，给大学生看现场直播……这座城市人们，等待八点到来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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