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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以后吗？”李宇恒一句无情反问，将一叠资料推到高奕铭面前，“我们在你的别墅地下室发现了这些。” 高奕铭垂下眼皮，一张照片映入眼中，照片里是一面墙，墙里摆着各式水晶瓶。 李宇恒看到高奕铭脸上的平静悠然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被你发现，比起那些废物警察，你还真是有点儿本事。” 认识高奕铭以来，今天，李宇恒终于通过他眼中的阴鸷见识到了真实的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做了坏事，早晚都会被人发现。”李宇恒指了指照片，“你把他们的器/官/ 割下来，然后当做标本一样进行编号储存，是把它们当作纪念品或者你的战/ 利/ 品/ ？” “No，no，no，”高奕铭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摆了摆，“我把他们身体上最美的部分封存起来，为的是让他们的美不被时间摧残，能够万古长存，我是真心地喜欢他们每一个，”说着，高奕铭看向李宇恒，“包括你。” 听了这话，隔壁房间里透过单反玻璃听着审讯的王谦忍不住吐槽：“喜欢？我呸，这谎言吹弹可破。” 李宇恒没有理会高奕铭的“表白”，“有一点我不明白，其他人你保存的都是某一器/ 官/ ，为什么刘子文是完完整整的一具尸体？” 听到“刘子文”三个字，高奕铭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儿，顿了好半晌才听到他说：“因为他是我的初恋，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 垂下眼帘，只见高奕铭的眼中染上了几许回忆的气息。 “子文跟我就读于同一所医大。大三那年，我跟作为大一新生来报道的他在遍地秋枫的校园里邂逅，我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活了二十年，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新年晚会，我鼓起勇气请他跳舞，当我握着他的手旋转在舞池中时，我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那天晚上，我兴奋得一夜没睡。后来我约他一起去攀岩，一起去划艇，跟他分享我的生活，我们渐渐变得亲密起来，甚至无话不谈，我以为我们已经心意想通了。他二十岁生日那天，我满心欢喜地带着亲手折叠的520颗星星，还有我亲笔写的情书去给他过生日，去跟他告白。然而，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高奕铭抬头问李宇恒，李宇恒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高奕铭。 “他拒绝了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甚至在得知我是同性恋后，他的眼中除了惊讶竟然还有一丝厌恶，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每次想起来，我的心都好疼。”高奕铭说着，抬手覆上了自己的胸口，“后来他疏远了我，再后来我看到在我跟他邂逅的校园里他跟别的女生有说有笑，甚至在看到我后装作视而不见。我那么痛苦，他却选择做一个平静的旁观者，我那么用心爱他，他却跟别人暧昧。得不到回应的爱真让人窒息啊。”说到这儿，高奕铭重重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只见他的眉目渐渐变得阴冷起来，“后来我想，我既然控制不了自己爱他的心，那我就控制他好了。当他在我怀里没了呼吸的时候，是那么地听话温顺，我抱着他，狂喜地心脏剧烈跳动，就如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感觉。”说这话时，高奕铭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兴奋。“我把他放进水晶棺中，他乖巧地躺在那里，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我们可以静静地相爱，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说到这儿，高奕铭摘下眼镜，好像觉得自己很幸福似得竟然微微红了眼眶。 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王谦忍不住又开怼，“啧啧啧，这货哭得一点灵魂都没有，猫哭耗子哭得都比他实在。” 坐在一旁的同事瞥了王谦一眼，心道：王队这嘴咋这么碎？ 审讯室里的李宇恒欣赏着高奕铭的表演，眼前这个人沉浸在自己幻想的虚假世界里，发狂发癫，真是又可悲又可憎。 “你根本不爱刘子阳，也不爱任何人，或者可以说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不过是一个被欲念操控的可怜的木偶罢了。” 或许是被激怒，或许是被说中，敛下脸上所有的虚假表情，高奕铭笑意阴森地看着李宇恒，“原本你是第十个，本来可以打造一个‘十全十美’墙，可惜了，你的酒窝真得很美……” 李宇恒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疯子，“那真是对不住了，我不介意明年清明节去给你送束菊花，表达我的歉意。”说完，李宇恒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再给高奕铭，一个转身出了审讯室。 高奕铭被宣判死刑的一个月后，刘子文的葬礼在墓园举行。怕给刘叔、刘姨添堵，李宇恒只能选择不出席。他嘱咐王谦不要告诉刘叔刘姨自己参与了刘子文案件的侦破工作，他不想让刘叔刘姨心里再有什么不舒服。 刚结束手头的工作，李宇恒听见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一看，是王谦发来的短信。 “葬礼刚刚结束，刘叔刘姨没有大哭大悲，牵挂多年的儿子回家了，是好事，他们的心结解开了。” 看完王谦的信息，李宇恒心中感到了一丝安慰。他起身走向窗边，倚偎在窗旁，他无意间看到花坛里的向日葵种子在雨后破土而出。 为了子阳未了的心愿，他挺了多年，等待了多年，在一次次挫败后没想到误打误撞替子阳也替自己了了多年遗憾。偶遇高奕铭，帮贺知漠的忙，这从天而降看似离奇又充满戏剧性的一切，仿佛像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一般。 李宇恒抬眸望向天空，“子阳，你哥哥已经找回来，已经入土为安，刘叔刘姨多年心结也释怀了，你可以安心了。” 高奕铭的案子结束后的这段时间，向来敏感的李宇恒察觉何辰对自己的态度有那么一丝丝的变化，虽不至于到冷淡的程度，可总感觉何辰心里多少有一些对自己不满。 男朋友生气，当然得哄的，这天李宇恒下了班便直奔商场而去。何辰是何氏集团的掌门人，送他礼物自然不能太随便，于是李宇恒在经过千挑万选之后，在一家高奢店花了三个月的工资给男朋友买了一件外套。 晚上吃过晚饭，李宇恒把礼物送到了何辰面前。 “我今天买东西经过一家店的橱窗，看见了这件外套，我觉得挺适合你就买了下来。” 何辰瞥了眼李宇恒手中的衣服，伸手接了过来，“谢谢，我很喜欢。”何辰虽然唇角带着一点笑，可眼神跟语气却似乎过于平淡。 “你不试试吗？” “改天再试吧，我今天有点儿累了。”何辰说着，拿着李宇恒送给自己的外套便进了卧室。 被独自留在客厅的李宇恒，望着卧室半掩的门，内心涌上了几许复杂。 第二天，当李宇恒醒来的时候发现何辰已经不在枕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放在枕头上的字条。 “今天公司比较忙，我先走了。早饭在桌子上，热了再吃。” 放下字条，李宇恒心中生出一丝怅然。往日先出门前，何辰都会以吻道别，而今天却只有一张冷冰冰的字条。 在公司接连开了几个会，直到忙到晚上十点多何辰才回家。当他跨进家门时，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灯光、亲爱的恋人，却是一室漆黑。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何辰拿出手机，查看李宇恒是否给自己发了信息告诉自己加班、出外勤之类的，然而手机屏幕上却是电话、短信什么都没有。 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了上来，何辰闭上眼睛，展开双臂间淡蓝色的光芒慢慢散了开来。须臾后，只见何辰睁开眼睛，舒了口气。他抬手一挥，下一秒便出现在了自家小区的凉亭中。在长椅的一角里，他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李宇恒察觉有人走过来，他侧首扫了一眼，倒是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神情。转回头去，只听他说：“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来找我，还好，你知道来找我，结果还不算太坏。” 听了李宇恒的话，何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勾起手指在李宇恒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儿，“想什么呢你？” “想你这段时间对我的态度。”李宇恒微微抬头看向何辰，“何辰，跟我在一起你有没有过后悔？” 李宇恒的问话让何辰怔了一下儿，沉默半瞬，只听他叹了口气，“有。” 第 22 章 …… 有？ 听到何辰的回答，李宇恒的瞳孔似是颤了一下儿。 何辰在李宇恒面前半蹲下去，握住了他的手。 “我后悔没能早点儿认识你，后悔让你一个人苦了那么多年，后悔自己没弄清楚情况做了伤害你的事。” 这段时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何辰，这会儿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李宇恒是既感动又迷惑。 “这段时间你对我不理不睬，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何辰没想到李宇恒会对自己有这样的猜疑，不觉愣了一下儿，他微微仰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李宇恒。 你是我命绝在二十岁浸着凝血泪的重生，你就是我的命，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何辰站起身的同时将李宇恒从长椅上拉了起来，虽然此时已经很晚，小区里还是三三两两有人走过。 “我们回家再说。” 何辰牵着李宇恒的手，一个瞬移，下一刻两人已经是在家中的书房里。何辰将人抱起放到了书桌上，他脱下李宇恒昨天买给他的外套，将衬衫袖子挽了挽，然后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在李宇恒对面坐了下去。 “我这几天心里有点儿憋屈，态度差了些，我跟你道歉，但是我跟你置气绝对不是你胡思乱想的那种我不要你了，我生气是因为高奕铭的事。你申请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甚至做了丢掉性命的准备，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你真的出了事，你打算让我怎么办？还是你认为就算没有你，我照样能一个人好好地活着？” “……何辰……”李宇恒被何辰一番话所震动，一时间自责的情绪涌了出来，他愣愣地看着何辰，“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警察，你有你的使命，我不能也不会阻止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我只想让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能想想我，能顾及一下你自己的安危。” 李宇恒沉默专注地看着何辰，等他讲完这一番话，李宇恒牵起了他的手，“以后无论执行什么任务，我都会小心，我跟你保证，我一定平安回来。” 看着李宇恒跟自己郑重保证的样子，何辰觉得又乖又可爱，心中的憋屈似乎一扫而空。他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哎，这辈子是被眼前这个人吃得死死的了。” “好，我收下你的保证，你记住，今后无论做什么，你都必须把你自己完好无损地还给我。” 听了何辰的话，李宇恒的心不禁被激起一阵涟漪，话出口只用一瞬间，而刻骨铭心的感动能是一辈子，“好。”李宇恒凑过去，在何辰柔软的唇上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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