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有一点,但都是因为接触了过敏源。” 晏阑心里一紧,苏行最近接触过敏源基本都是因为自己。 “有没有觉得药不管用了?” “没有。”苏行回答道。 “上一次用药无效是什么时候?” “好多年前了,还在上小学。” “有系统治疗吗?” “没有。”苏行有些虚弱地说道,“小时候试过一个疗程糖皮质激素雾化,对呼吸道刺激太大,后来就没再做。” 医生又问:“有定期复查吗?” “有。”苏行回答,“三院的淳日松教授给我看病。” 那医生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那照着淳教授说的做就行了。不过你这种程度不算严重,怎么会找到淳教授给你看病?” 饶是晏阑并不了解医疗界的事情,他也听过这位鼎鼎大名的呼吸科大神————挂号费一千块,每次放号都秒没。经他救治恢复健康的呼吸科危重症病人数不胜数,是真的从死神手里抢人的医者。 苏行轻声说:“我妈跟淳教授是同学。” “难怪了。”那医生笑道,“家里有学医的就是好啊!我建议你尽快去找淳教授再看看,确认一下这次药物失效是不是偶发。” 苏行轻轻点了下头。 另外一边,乔晨终于挂断了电话,走到又心急又茫然的支队众人面前说道:“第一,今晚这事的具体情况跟谁都别说,魏屹然这么丧心病狂一定是有所凭恃,你们心里都清楚。第二,老大车上有弹痕,我刚才已经通知孙铭睿了,在他来之前务必盯紧,谁也不许乱动现场。” “明白!” 庞广龙又问:“那小苏怎么样了?要不要通知他家人?” 乔晨:“刚才老大说小苏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醒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也别多嘴跟王老说,王老那边案子正关键的时候,别让他分心,都去忙吧。” 同一时间,城郊某别墅中,有人收到消息:“dangerous,断尾。” 三分钟后,有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定了两张最近一班飞离国境的机票。 十分钟后,曾诚从床上猛然坐起,面如死灰地盯着手机上的信息:“丹卓斯暴露。” 这一夜,对某些人来说,注定不眠。
第52章 晏阑在处理过几处伤口,又挨过CT和MRI的双重验证之后,终于被确认内脏完好无损。虽然此刻他那件大几千的衬衫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头发上的发胶也已经固定不住乱飘的发丝,但毕竟他脸没事,又戴着一个骚包的金框眼镜,反而有几分“美强惨”的韵味。他靠着这副模样成功勾起了护士姑娘的怜爱,准许他去留观室看望苏行。 因为怕苏行再次发作,护士把床调成了半卧位,苏行此时正闭着眼靠在床上,脸扭向窗户一侧,左手背上还埋着留置针。 晏阑坐到苏行身边,拉过他的右手,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苏行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 晏阑一点一点揉着苏行的手指,继续说:“我没想到今晚会闹成这样,吓到了吧?这个乔晨也真是的,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苏行依旧没有动。 “我知道你没睡,跟我说句话吧。”晏阑抬起手捋了一下苏行的头发。 苏行闭着眼睛,半晌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把你这种从四层楼主动跳下来的行为叫做作死。” 晏阑嗤笑了一声,揉着苏行的头发说:“好了,骂过了就把这篇翻过去好不好?” 苏行把晏阑的手推开:“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晏阑没有离开,反而得寸进尺地躺到了苏行身边。 苏行猛然回过头:“你干什么?” “终于肯看我了?”晏阑攥着苏行的手,“你要是再不睁眼,我就要亲你了。” “你下去!” “我不。”晏阑反手把自己这一侧的床挡拉上来,“要不是我提前把喷雾放到那辆车上,你今天就危险了知不知道?!把药留我车上的时候说什么来着?给我一个救你命的机会。说你是开过光的嘴你还不承认,这刚几天就用上了?!苏法医,我现在明令禁止你再说这种带有预言性质的话。” 苏行往另一侧挪了一下,说道:“我真的累了。” “我知道。”晏阑把手臂搭在苏行身上,“睡吧,睡醒了我们再说。” “你这样怎么睡?!” 晏阑闭着眼睛低声说:“我今天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小刺猬,别扎我了好不好?” 苏行侧头看着晏阑的脸庞,心里自责地想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是他受了伤,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 “对不起。”苏行喃喃地说。 晏阑轻轻拍了一下苏行的胸口:“是我不好。乖,让我搂着你睡一觉,醒来以后你想打想骂都可以。” 长久的沉默之后,苏行吐出两个字:“晚安。” “嗯,晚安。” 两个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晏阑用手臂把苏行环在怀里,渐渐进入了梦乡。对晏阑来说,前半夜过得太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一样,而后半夜又短暂得仿佛只有一瞬,他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被苏行叫了起来。 苏行把一个书包递给晏阑,说道:“你家人给你送来的。” 晏阑半闭着眼接过那个书包,问:“谁来了?” “不知道。”苏行如实回答,“护士转交的,我没见到人。” “唔……”晏阑勉强睁开眼睛,“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 “咱俩睡觉的时候都快四点了,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再睡会儿……”晏阑又要倒下,就听苏行说道:“乔副发信息说江局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我估计还有十五分钟他就该到了。” 晏阑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抓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问:“你觉得我要是不收拾自己,能不能从江局那里博得一丝同情?” “够呛。”苏行指着晏阑身上的衬衫,“你现在看上去更像是玩儿了通宵的纨绔子弟,我觉得江局不太想见到这样的你。” 晏阑拿着书包边走边说:“果然还是梦里好,在梦里你根本不会怼我。” 苏行:“……” 十分钟后,晏阑换上了一件黑色短袖帽衫,搭配牛仔裤和运动鞋,头发已经整理利落,那副眼镜也被收了起来。他现在看上去就跟平常上班没什么两样,除了手臂和脖子上的几块无菌敷料以外。 苏行坐在床上懒懒地看向晏阑,问:“不近视为什么要戴眼镜?” “工具。”晏阑解释道,“碎镜片可以防身,眼镜腿里藏了根针,可以撬锁,半框下缘的圈丝是鱼线,可以割断东西。我昨天一个人没有后援,身上总得带点儿能防身的东西。” “你早知道有危险?” “只是以防万一,我乔装暗查的时候都戴着眼镜,以前不懂事遇到过危险,后来就长记性了。”晏阑笑了一下,“是觉得我戴眼镜更帅了吗?” “真自恋。”苏行皱着眉问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魏屹然怎么会突然疯成那样?” “老窝被端了,他是得疯。”晏阑把手伸到苏行的脸旁,“是不是没睡好?我给你揉揉。” “病床设计成这样就不是让两个人睡的。”苏行躲了一下,“外边能看见。” “我挡着呢。”晏阑轻轻给苏行揉着太阳穴,“放心吧,我手法好得很,保证你一会儿就精神了。” 苏行没再拒绝,闭着眼把头抵在晏阑的腹部,任由他按起来。晏阑似乎真的很有经验,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苏行觉得刚才那种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不清明的感觉逐渐消失了。他笑了一下,调侃道:“阎王竟然还会按摩。” “能被我按的人可不多,小刺猬,你这是殿堂级的待遇。” “我就当是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 江局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看到苏行和晏阑一坐一站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些年局里的传言江局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晏阑“爱好小众”也不是秘密,只不过这位跟得上潮流的老局长一直误以为晏阑的爱好是乔晨,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又回想起昨晚的场景,一时有些发懵,难道自己之前想错了? “咳……”他出声提醒了两人。 “江局。”苏行立刻站起来,“你们聊,我出去了。” 江洧洋伸出手在空中向下压了压,说道:“坐,别紧张,你身体怎么样?” 苏行有些受宠若惊:“让江局担心了,我没事的。” “小行,别这么客气,我……嗐,我跟你爸是朋友。”江洧洋瞟了一眼晏阑,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晏阑知趣地站了起来:“我去洗把脸,你们先说着。”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晏阑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苏行眼底的惊讶,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庆幸————苏行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关于他的父亲,关于当年语焉不详的“意外”,苏行应该都不知情。这些长辈把他保护得很好,让他平安地长大成人,还把他调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难怪之前申请保护的时候江局想也不想就直接答应了,或许那辆一直在暗中保护苏行的车也是江局派的。 屋内,苏行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对不起江局,小时候的事情我很多都记不清了。” “没事。”江洧洋难得露出几分慈爱,“你小时候应该也没见过我,那个时候我们都忙,你也看到了,在一线工作就是这样,一来案子就没工夫回家。” 苏行点头:“我知道。江局放心,我没怨过我爸。” “我们当警察的啊,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江洧洋叹了口气,“当初我们决定让王军把你带在身边,也是因为跟我们相比他工作时间相对稳定,也更安全。后来听说你学了法医,我们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你在系统里,我们这些老家伙总有办法照顾到你,只是没想到这次你还是遇到了危险。” “江局。这次嫌疑人的目标是晏队,我只是一不小心被卷进来的,我平常也没得罪谁……” “这事先不说了。”江洧洋打断道,“你现在是住在晏阑家吗?” 苏行点头:“是。因为之前怀疑我被人跟踪,晏队为了安全起见让我暂时借住在他家。江局您别误会,我跟晏队不是……” “我可不管你们小年轻那些事,不影响工作就行。” 江洧洋给苏行一个和蔼的微笑,转而就冲着门外喊道:“晏阑!你是到护城河洗脸去了吗?!给我滚进来!” 晏阑推门进入病房,直接坐在了苏行身边,对江洧洋说:“护城河水脏,还不如不洗。” 江洧洋瞪了一眼晏阑:“别贫了。你给我交代清楚,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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