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依靠他们,你明白吗?】 殷嘉茗对叶怀睿说道: 【起码,我不能只靠他们。】 “可是——!” 叶怀睿还想说些什么。 【阿睿。】 殷嘉茗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与平常亲昵熟稔的语气不同,这一回,殷嘉茗把这两个字说得格外郑重,完全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叶怀睿心头忽然重重地跳了两下。 不知为什么,他有种预感,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会完全超乎他的预料。 【我猜……】 果然,殷嘉茗开口了: 【你知道的那个〖我〗,大概已经死了,对吗?】 叶怀睿:“!!!” 他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阿茗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怀睿心中只有这唯一的疑问。 他非常确定自己一直十分小心,从来未曾向殷嘉茗透露过他将会在9月18日中枪堕海的“结局”。 因为必死的结局会消磨人的心志,容易令人绝望。 殷嘉茗整日被困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密室中,就已经要憋出幽闭恐惧症了,要是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但凡稍稍脆弱些的,怕不是要直接精神崩溃。 但现在,即便叶怀睿不说,殷嘉茗也已经知道了。 “你……” 叶怀睿张了张嘴,试图否认,但看着殷嘉茗的双眼,他未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殷嘉茗低头,朝叶怀睿靠近了一些,距离近到几乎要鼻尖贴鼻尖了。 【很简单,因为我……没有找过你。】 他垂下视线,想象着与叶怀睿额头相抵的触觉。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出口之后,殷嘉茗整个人都忽然放松了下来。 他发现,向所爱之人表白心迹,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阿睿,我喜欢你……所以……】 他柔声说道: 【所以……如果我活下来了……不管我在哪里……都一定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说到这里,他抬起视线,看向叶怀睿。 他家阿睿正愣愣地回视他,脸上的表情仿若凝固住了一般,而红透的脸颊和颈脖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知道我们年龄不合适……可是,就算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也会守在你身边,给你写信,资助你读书,和你成为朋友,做你的长腿叔叔……】 殷嘉茗低头,在叶怀睿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就算无法亲吻到心爱之人,光是这个动作,便足以令他感到充盈胸腔的酸涩与甜蜜。 【可是我没有出现……所以,我死了,对不对?】
第59章 13.潜入-03 叶怀睿呆呆地盯着殷嘉茗, 因震惊过度,表情近乎于“凝滞”。 他从来未曾想过,自己竟然有被“惊呆”的一天。 但现在, 叶怀睿是真的被吓住了。 就在不久前, 他才刚刚正视了自己对殷嘉茗那超乎友谊的好感, 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呢, 竟然就突然直面对方极具冲击力的表白了! 要是正常情况下, 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 两情相悦、天造地设,那合当幸甚至哉,应该扑过去回一句“我也喜欢你”然后名正言顺升级成情侣才对。 可他们二人的情况, 却根本无法以常理判断! 叶怀睿心知殷嘉茗说得半点都不错, 在他知道的那个时间线里, 殷嘉茗确实是死了。 他中枪坠海, 在那个时代, 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 叶怀睿当然不想让殷嘉茗死。 更不能让他放弃求生的希望。 帮助殷嘉茗挺过这个难关, 比什么都更迫切。 比起这个, 殷嘉茗对他的心意, 他对殷嘉茗的好感,以及两人远得不可及的未来, 都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我……” 叶怀睿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不……我是说你……你不会——” 【嘘。】 殷嘉茗用手轻轻压在了叶怀睿的嘴唇上,止住了他未出口的下半句。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他的手指沿着叶怀睿的唇瓣轮廓细细描摹, 从唇角滑到脸颊, 又缓缓爬上眉梢眼角。 叶怀睿的眼睛长得特别好看, 眼睑弧度优美, 双眼皮深邃, 眼尾微微拉长,瞳孔黑如点墨,微笑时会自然地弯成新月状……殷嘉茗觉得,只看着这对眼睛,便足以令他心醉。 【放心,我不会放弃的。】 趁着叶怀睿还处在惊讶失神,反应不够敏锐的时候,殷嘉茗低头,先是亲了亲他的眼睛,又在他的嘴唇上隔空偷了一个吻。 【你看,有你帮我呢,我又怎么可以轻易就放弃呢?】 叶怀睿下意识抿住了嘴唇。 明明两人根本就碰不到,但叶怀睿愣是觉得似乎真有什么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到了他的唇瓣上。 “嗯……” 叶怀睿轻轻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说道: “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阿睿,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了。】 殷嘉茗笑了起来: 【你看,你告诉我那个安保经理是被杀的,他和劫匪相互勾结……还有,你帮我找到了司徒英雄的尸体位置,我才能知道解泰平的身份……阿睿,谢谢你。】 “不是、我——” 叶怀睿还想分辨,又被殷嘉茗一个吻堵了嘴。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这么怂,明明就不是真正的接吻,可每次殷嘉茗的俊脸贴过来的时候,他就会像真要被亲上了一般,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但是我不能只靠你帮忙,对不对?】 ——真可爱。 殷嘉茗看着叶怀睿闭紧双眼后簌簌发抖的眼睫毛,心中如此感叹道。 有他的阿睿在,他实在舍不得死。 【所以我要去找解泰平,我要从他口中问出其他劫匪的身份……】 说话间,他的身影慢慢变得浅淡了起来。 叶怀睿这才注意到,窗外的雨快要停了。 “殷嘉茗!” 他焦急地叫道: “你去可以,但要注意安全!” 看殷嘉茗点头,叶怀睿又急切地补充: “还有——策划好了再行动!周边的地形、离开的路线、逃跑的方式——” 殷嘉茗的身影已几乎完全透明,只剩淡淡一层白影。 “这些都要事先确定好了,知道吗!?” 殷嘉茗彻底消失。 两人断了联系。 1982年的8月18日,晚上九点十五分。 一辆二座的小皮卡拐过一个路口,缓缓减速,然后吧自己停进了一条小巷的阴影里。 “茗哥,到了。” 赵翠花转头对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殷嘉茗说道: “前面就是佐伦街了。” 殷嘉茗点了点头。 “谢谢。” 他在赵翠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到说好的地方等我,我去去就回。” “懂!” 赵翠花郑重地点了点头,又叮嘱道: “茗哥你当心!” 殷嘉茗下了车,左右看看,见月黑风高,无人注意,便快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事实上,他们敢这样直接把车开到佐伦街附近,是做好了充足的计划的。 殷嘉茗虽然胆大,但绝不是个憨憨。 更何况他还答应了他家阿睿一定会惜命。 在得到解泰平的身份和住址信息的这三天时间里,殷嘉茗找到乐乐,又通过她与赵翠花取得了联系。 也许是上天都打算给殷嘉茗一个机会,赵翠花刚巧得知了一个很有用的情报——金城某个很有势力的帮派“坐堂”刚刚死于一场说不清是谋杀还是意外的车祸,得尽快选出一个新的“坐堂”来。 但前“坐堂”死因成谜,帮派内部几大势力纠缠纷繁,谁也不服谁。 新“坐堂”上位必将腥风血雨——仿佛把一群毒虫丢在一个瓮里,不知何时才能厮杀出一只新蛊王来。 这时整个金城,但凡是对帮派势力有些了解的,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不论事情关不关己,都会忍不住将注意力集中到这出“新坐堂”的推举风波上。 连赵翠花上班的酒店都不例外。 这几天他每日来去,听的都是保安们像讨论英阿马岛战争一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争论各方势力之间,到底是“细蚊哥”能棋高一着,还是“阿力叔”更胜一筹。 恰逢风雨欲来的关键时刻,帮派里一个已经金盆洗手的元老要过七十大寿,准备大宴全城,在如意楼摆一百八十八席,黑白两道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面——包括为了“坐堂”之位快要撕破脸的几位大佬。 这就十分要命了。 若是平常,帮派内部为地盘为权势互相厮杀是常事,只要不把事情闹得太大,金城警方都不会过于干涉。 但这可是一场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的百年老字号酒楼中举行的,将近两百席的大寿宴。 而受邀出席宴会的都是金城的“大人物”,其中还有几个葡国来的政商要员,酒店外分分钟蹲着上百个扛着摄影机的记者,就等着抢拍个大新闻呢! 这要是真在席上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是以寿宴当晚,金城警方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意楼上,交警、巡警、防暴警、便衣、机动岗位……上千号人将酒楼周边围成了铜墙铁壁,还有不知多少在附近待命的,如此严阵以待,只为求决不出任何岔子。 当警方的关注全集中在一处的时候,其他地方的巡查自然会变得松懈。 今天晚上,正是寿宴举行之时,对殷嘉茗而言,恰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于是他和赵翠花一合计,当即决定在寿宴这晚行动。 他们事先研究了地图,特别是佐伦街一带的地形,细致到每一条小巷,赵翠花应该把车开到哪里,又如何接应他。 殷嘉茗等人准备充分、计划周全,事情也果然如同他们料想的那般,十分顺利。 这一路行来,赵翠花开车绕过了所有可能被警方设岗的路线,没有遇上一处路卡,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载着副座上的殷嘉茗,将他送到了目的地。 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就十分简单粗暴了。 殷嘉茗打算直接闯进解泰平家,将人制服了,把对方知道的事情都逼供出来,寻出剩余同伙后,再找出他参与劫案的直接证据,最后将人限制起来,他自己则在逃离现场后匿名通知警方来抓人,便算齐活了。 ——一定会顺利的! 殷嘉茗在心中暗暗给自己加了个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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