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溪隐约听见了之之的声音,微蹙了眉想醒过来,但是眼睛睁不开。 之之:“我也想晚点叫你的,但是你再不起就要到巳时了。” 方溪脑子捕捉到“巳时”二字,直接吓得从床上弹起来,连之之这个人都没有看清楚,就问:“几时了?” 之之懵着说:“辰时过半。” 方溪赶紧起身把衣服穿好,边穿边说:“你怎的才叫我?” 之之笑着看他:“你相公让我晚些叫你的。” 方溪:“你以后别听他的。” 之之:“哈哈哈哈,我才不,你怎的不让自己睡久一些,现下也无事。” 方溪:“好歹是做人夫郎,起得比长辈晚怎的能行?” 之之:“要论别家,应当是这个规矩,但是湘娘是好相与的,你不必怕,她见我来叫你,还让我晚些呢。” 方溪:“湘娘确实是好相与……但是、但是之之你摸我的手。” 之之摸他的手,手心都是冷汗。 之之楞楞地看了他一会,方溪眸子垂着,眼神里没有亮光,像深不见底的水潭。他忍不住把方溪抱在怀里,轻轻拍他:“没事,都过去了。” 方溪:“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还病着,怎么都起不来,冰天雪地里,我大嫂直接拉着推到了门口的雪堆里,骂我自私只顾自己不管家人死活,村里人都出来看我,我现在都还记得每个人看我的眼神……就这样……我都还没死掉…… 我、我也知道过去了,但是这些苦就好像是我的黑影一般,看得见摸不着,而且怎么也摆不脱,一点点惊吓,这个黑影就会变得特别大……” 之之抱得他更紧,哭着说:“我记得,那次你真的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你……呜……方方,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你不是说你还有好多好事吗?你说有这些好事你就会活着!” 方溪:“是,我之前有你,现在还有了他,你们都是我把我花了这一辈子好运才遇上的人,是天大的好事,所以我会活着……” 方溪忽然起身抓住之之的手,说:“可是之之,我们要赚钱,赚……很多钱,赚可以掌控自己人生的钱……”至少不会因为五两银子就差点被人毁了自己。 之之红着眼点头:“是!是!我们会赚很多钱,我们可以……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之之抱住他呼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平缓很多,说:“方方,这些事情,你会和你相公说吗?” 方溪摇摇头:“说不出口,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不好的人。” 之之流着泪急促哽咽说:“可是、可是我们明明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为什么别人的错会是我们的不好?” 方溪苦笑:“我也不知道……你也不和我说,你师父都给你打了那么多伤,你……你还留在饭馆……后来我知道了……也救不了你……” 之之:“我、我以后都和你说,我不瞒着你……” 方溪:“你说屁话,以后都不会有了!” 之之又哭又笑顾不上自己一直给方溪抹眼泪,说:“到底是被娇养了,都能骂脏话了。” 方溪抽了自己的帕子将之之脸上的泪抹了,吸了吸鼻子说:“之之,我也曾幻想我只要倚仗我相公,他自然会保护我,可是我的黑影它还是跟着我……那时候,我就明白: 有些事,人只能自救。” 之之:“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方方,你得让你相公知道你的想法,就像我能知道你辛酸,明白你的难处。如果是他是别人,我不会劝你,但是他是发脾气的时候还说会过尊重你的人,只这一点,我会劝你。 但我不强迫你,你说得对,很多时候纵然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也对苦难难以启齿。” 方溪:“日后再说吧……” 之之笑了,说:“那现在先穿好衣服,整理一下,我们出发赚钱去?!” 方溪红着眼笑着:“好。” * 许是上苍偶尔会垂怜一下,方溪和之之这几日在青雨林的收获都不错,先前记住的草药地有的发了跟,有的抽了芽,一一采了之后,又找到不少好东西。 方溪之前去药坊的时候,就拿了好些样本,又一一与药方书对应了,知晓了很多之前不曾接触的药材,眼下这一片葫芦茶就是的,这个季节正好采收。 葫芦茶可要眼力分辨才能找到,互生的叶子与很多植物都相似,方溪也是看了扁条形荚果与样本完全一致才确定下来。此药功效甚多,清热解毒、消积利湿都有奇效。主治:中暑、肾炎、肺痈、肺结核、痢疾、黄疸等,价值很高。 葫芦茶长满了两个小坡,今日肯定是收不完的,两人把牛车装满,方溪就在此处自己做了标记,又让大汪撒了尿在这里,下次可以再过来采摘。 之之:“方方,都整理地差不多了吧?走,去河边烤了饼子吃吧。” 方溪:“好,是娘做的咸菜饼吗?” 之之:“你忘了自己昨天摘那么多板栗回来了?我们俩每人一个板栗饼一个肉饼,可香了!” 方溪高兴说:“今天就有板栗饼了?” 之之:“是啊。” 河边的风都是湿湿的,清冷却不刺人。两人寻了几片比盘子还大的构树叶铺好,生了火就把饼烤热了,方溪尝了之之做的板栗烤饼,烤饼是一层一层的,咬下一口,酥香伴着软烂,脆软的口感加上甜香的味道,方溪觉得都只需要这一件这么简单的好事,就足够让他停留在这个世界了。 方溪:“之之,你这栗子饼怎么做的?” 之之:“开酥这玩意,我说了你也不明白,得我手把手教你。再说你何须学,只要有我,还怕吃不着吗?” 方溪笑道:“也是了。”
第41章 马匹 宋禹州和宋禹程这边已经在家打了好几天家具,刷漆基本已经完成只等晾干了,两人将菜园打理了,就出发去市集买马了。 早年间,朝廷颁布了马复令,鼓励百姓养私马,养马的人家可减免赋税徭役。宋家还在山北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养马了,两兄弟也是那时候学会的骑马。虽然现在马匹并不像老一辈的时候一样万金难求了,但五匹精壮的红鬃马依然花了他们三十多两白银。 等方溪和之之坐着牛车拉了满车的药材回来,就在院子里看到了一排精壮的红鬃马,每匹都肌肉匀称,精壮有力。 之之高兴了,跳下牛车就飞奔到了骏马跟前说:“方方,这马比上次租的马高大多了,体格也壮实!” 方溪凑近跟前去,轻轻摸了一匹垂着眼温顺的马儿,说:“是了,毛发也光亮像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宋禹州和宋禹程听见他们的声音已经出来了,两人一人拿了捆草,一人拿了把大竹刷。宋禹州刷了一匹红鬃马背后的鬃毛,边说:“我们今早去集市买的。” 方溪高兴得弯了双眼,说:“我们家的?” 宋禹州:“是,木材厂慢慢要办起来了。我明天还要去一趟县城的县衙,看看能不能把县城州府文书盖印了,才好在青雨林展开拳脚。” 方溪眉头微蹙了:“此事麻烦吗?” 宋禹州浅笑着揉了揉他的肩膀:“近两年朝廷重农林,应当是不麻烦。” 方溪笑着轻轻拉了他的衣角,说:“那就好,我和你说说我这边,我们在林子里找到的药材,一车都拉不回来了,等过两日还能拉两趟。这次收成属实不错。” 方溪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也会微微翘起,像小鱼的尾巴,很能感染周围的人和他一起高兴,宋禹州看着这样的方溪有点心痒痒,嗓子好像也痒痒的,他轻咳了一声,说:“那就用马拉吧,一趟就能拉回来了,又快又好。” 方溪:“那不用了,我和之之都不会骑马。” 宋禹州:“下午没其他事,我带你回去。” “好啊。”方溪顿了一会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们给你们带了板栗烤饼,之之做的,可好吃了。” 方溪给宋禹州拿了烤饼,宋禹州接过就拉他去后院了。 之之就把自己手里的递给宋禹程,宋禹程又能闻到烤饼纸包上淡淡的栀子香味,这几天来做梦都会闻见这个味道,但是梦里并不真切,如今闻得了才知道是这般清新舒服的味道…… 之之靠在骏马身侧,头却微微贴向宋禹程,问他:“如何?” 宋禹程咬了一口,吞咽中差点噎着,笑着点头说:“好吃的。” 吃完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宋禹州他们早就不在院子里了,只有他和之之两人。 之之一边帮他抹着嘴边的酥屑,一边说:“你呆不呆啊,吃个饼吃成这般。” 宋禹程感受着之之的抚摸,温热的指腹贴了自己的嘴唇,好似是自己在吻他柔软的手,被吓到的宋禹程往后一退。 之之看着他却好像误会了,点头微笑说:“是我冒犯了。” 宋禹程差点噎着,赶忙抓住了之之的手说:“不冒犯,不冒犯!” 之之不顾自己被抓住的手,更贴近他,目光接触之间,宋禹程的心跳声清晰无比,两人的呼吸跟着心跳声一起紊乱起来,之之混乱吞咽了一下,细小的喉结滚动。 他说:“那我……可以冒犯一些吗?” 宋禹程这副脑子直接停滞了,双眼一眨不眨就这么盯着之之,也不说话,目光深沉地要命,直勾勾地盯着之之。 之之感觉自己反而更像被盯上的猎物,猎人目光灼灼几乎顷刻就要扑上来了。不得已之下他咳嗽一声,拙劣地转移话题说:“你明日可有空?” 宋禹程仿佛才将自己的魂领回来,压了胸腔了火热说:“有、有的。” 之之笑道:“林子里的板栗原本是都要托人拿回来卖了的,但是我一想光卖板栗进项太少了,明日正好赶集,我做了糖栗子、栗子饼拿去赶集地卖,应当是进项多些的。但是要今天回进林子拿板栗,把该备的东西备好,明日才好卖。” 宋禹程:“好,我陪你一起。” * 第二日清晨。 宋禹州昨日是让方溪趴在自己身上睡的,因为口腔侧着让涎水流了他整个肩膀,方溪嘟囔着,嘴唇红润还微微肿着,宋禹州忍不住直接含住吮吸起来,方溪费力地将自己的双眼睁开就看见自己的相公。 他还以为又是自己这些天太想他了,在做梦呢。梦里自然是肆无忌惮的,方溪微微起身捧着自家相公的俊脸,嗷呜一大口就咬上去。 “嘶~” 方溪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他回村了!方溪睁大了双眼看着宋禹州嘴角侧边清晰的牙印,刚刚醒过来的他眼神又惊又懵,迷朦地看着宋禹州。 宋禹州直接笑了勾着脖子将人带下来,还以为方溪在和自己发脾气,他喜欢不拘着自己的方溪,哄着他说:“相公错了,以后都不操你这么狠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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