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水坑里干着活儿,不少村民们来这边瞧的,虽然没说啥话但眼神满满是嫌弃,若不是领头的人是谢缈,风凉话早就说出口了。 大概是庄子里的人都好奇他们清理水坑的事儿,来的人越来越多,半下午时孟小哥的娘子也跟着来了。 孟娘子来的时候,水坑已经清理干净,他们正往水路放鱼苗呢。她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拎着茶壶,在岸边上瞧着干活的孟小哥,不由得红了眼圈。 孟哥脸被晒得通红,身上的衣裳全是泥点子,瞧着特让人心疼。 一旁的村民瞧见孟娘子来了,便凑着过去说道:“哎呦,孟娘子你可是糊涂了,你身子不好,家里还有个小娃娃要养着,怎么能让孟小哥跟他们一起胡闹呢?” “上午西边那个水坑弄到一半不用了,下午又来这东边的水坑,真是闹着玩啊,有这些时间你家小哥都能在外边做一天的工了。” 孟娘子本就不想让她家汉子干这个,现在瞧着孟哥的模样更是不愿意了,还不如去镇子上做工呢。 孟娘子整理了一下心情,趁着孟哥歇息的空档过去送了茶水,说道:“孟哥你喝点凉茶,别中暑了。” 如今日头正晒,她只是在家里看孩子就满头是汗了,更别提孟哥一直做活了,要是她也能帮衬着孟哥就不会这么累了。 孟小哥对着水壶往肚子里灌,这茶水甘甜又好喝,他喝完茶后又逗了逗自家娃娃,一脸的笑意,让人瞧着好生羡慕。 没多久其余汉子家里人也来了,都带了些茶水。她们也都听庄子里的人说了,谢少爷带着她们家汉子胡闹了一天,但是碍于谢少爷的身份,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可心里都膈应着呢,想着晚上回家得劝劝才成。 不仅是妇人不看好谢少爷,就连庄子里的村民也没人觉着养鱼这事儿能成,都等着看笑话呢。 可谢缈对他们的心思一无所知,眼睛一直往那大道上瞅着,却没见着想见的人。 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唇瓣,嘴巴里渴得不行,都要冒火星子了,书生咋还不过来? 一旁孟小哥似是察觉到谢缈的境况,提着自家的水壶给他,道:“谢少爷,你要不要喝点?” 谢缈瞅了一眼被对嘴喝过的壶口,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孟娘子是个有眼力见的,她拍了拍孟小哥的手臂,凑过去小声道:“孟哥,这可是不行的,你方才都对着壶口喝过了。” 孟小哥哎呦一声,赶快拽着自己的衣裳擦了擦壶口,正要递过去时又被自家娘子给拦着了。孟哥的衣裳溅了不少的泥点子,用这脏兮兮的衣裳擦过的壶口,谢少爷金贵身子更不会喝了。 谢缈瞧着孟小哥跟他家娘子拉拉扯扯的好生羡慕,别家都有人照顾着,反观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身边连个送茶水的都没有。 今儿书生要是不来的话,他回去定要把人说上一通,自己对他那般好,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他在这边正想着,突然有人说道:“孟杰,谢少爷才不会喝这般茶水呢,你可别拿那廉价的东西给人喝了。” 说话的人是庄子里的汉子孙小哥,他原本一直在镇子做工的,最近不知怎的回到了临溪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镇子上过惯了,回来后总是拿鼻孔看人,今儿倒是一改常态俯首做小来到了谢缈身边说话。 他端着一壶茶水,道:“这可是上好的红茶,几百文只能买到一点儿,谢少爷你尝尝味道如何?” 他这般狗腿模样弄得周围村民一脸懵,有看热闹的人说道:“孙小哥,你这般讨好人,怕不是要跟着养鱼吧?” “瞧着还挺机灵一个人,脑袋怎么像被驴踢了似的,这养鱼能比得上你在镇子上做工啊,好好的别犯浑啊。” “就是,这养鱼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收获,你在镇子上过得好好的,咋就想不开了?” 谢缈听得直皱眉,咋啦?养鱼这事儿怎么就不行了?这还没成果呢,就有人先唱衰了? 难怪书生说原先养鱼没成,他这次可是把他爹的名头拿出来了,村民都没人买账,看来庄头原先养鱼的法子没实施成,也不是啥稀罕事儿了。 谢缈回绝了孙小哥的茶水,站起身来看向村民,冷冷道:“我知道没人看好养鱼这事儿,可如今鱼苗刚下水,大家来这儿唱衰是不是早了些?” 他模样本就不好惹,加上有个将军儿子的身份,哪有人敢上前说话啊,大家伙敢怒不敢言,可那心里还是没人信养鱼这事儿。 谢缈也清楚村民的想法,道:“养鱼这事儿是赔是赚咱们等着瞧,小爷我就不信了,鱼还能养不活了?” 他浑身带着一股冲劲儿,大有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无论旁的人说啥,他都不会转弯回头。 他本就是头倔驴,此刻又被村民们激起了斗志,这下可把养鱼这事儿刻到心里去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声音,瞧着看过去是书生小跑了过来,他身上换了宽松的补丁衣裳,手里是拿着纸笔,急匆匆地赶过来。 温玉安越过好几个人后扎进了人堆里,对着干活的十来个汉子说:“中午的泥鳅卖到钱了,大家伙过来登记领钱!”
第14章 少爷不是傻子 “啥,领钱了?” “莫不是拿钱故意诓我们的,好让我们跟着一起养鱼。” “是啊,这才一天时间,怎得鱼就长大了?” “我也瞧着不是真的,说不准是谢少爷为了面子自掏腰包发钱呢。” 温玉安听见这些话没理会,只是瞧着干活的十来个汉子道:“今儿的泥鳅换了不少钱财,平分下来一人五百文,大家伙来我这边登记领钱了。” 温玉安一句话说出去,一旁围着的村民瞬间傻眼。 “一人五百文?去镇子上做工才得一百文,在水坑里干一天就能五百文了?” “不对,那水坑里哪来的泥鳅?莫不是原本就在水坑里长着的?那这钱应当算是庄子里的,可不能给他们分了去。” 这人的话引起了共鸣,对啊,若是原本就在水坑里长得,怎么能被这些人平白捡了好处? “温秀才,这泥鳅的钱可不能这样分,那可是临溪庄的泥鳅,得大家伙都分才行!” 一天五百文直接让村民们红了眼,这会子都想瓜分那钱,自己说过的风凉话早就忘了。 可他们说的这些话直接把那些个干了活的汉子给激怒了,十来个汉子气得牙痒痒。 孟小哥回怼着:“是你们自己不跟着谢少爷做活的,这会子见我们得了钱反倒要过来瓜分,哪有不做活就能分钱的道理。” 他们累一天了,分钱这事儿要是被人搅黄了去,能出去跟人拼命。 其余汉子也说:“当时谢少爷可是说清楚的,不跟着他干的人就离开,最后可是只剩了我们的,你们当时没一个留下的。” “这会子见我们分钱倒是嫉妒得红了眼,早干嘛去了!” “不干活还说闲话,刚把谢少爷惹恼的事儿你们全都忘了?怎么有脸来分钱的啊?” 村民们被说得脸上臊红,原本就是他们不相信谢缈,可那是五百文啊,就算是豁出去脸面也得争一争,说不准还能得不少呢。 “这本来就是庄子里无主的东西,我们也都是庄子里的人,为什么不能大家一起分?你们干活了的可以多分,我们少分一些都不行吗?” 这话一出那十来个汉子也没法反驳,庄子里无主的东西确实是共有的,没有谁能私吞的道理。 其余村民见着他们不说话了,满脸的得意,今个这钱怎么着都得分给他们一点。 谢缈是个性子急的,听见这些人的话气得牙痒痒,撸起袖子准备跟人干架,却听见了书生的声音。 “倘若这些泥鳅是我养的呢?” 谢缈回头看向书生,只见他笑得眼睛弯弯,白皙的脸颊被晒出了泛着红晕,脸上还挂着几滴汗珠,在人堆里格外显眼。 其余村民听见他的话齐齐朝他看了过去。 温玉安回看过去,抿了抿唇瓣开口道:“泥鳅是我养的,何时成了庄子里的了?” “温秀才,还以为你们文人能明事理,没想到你竟然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你何时养泥鳅了?我们大家伙怎么不知道?难不成是为了给谢少爷解围才胡乱编的借口?” “我们虽然目不识丁,但你也不必说这样的谎来哄骗吧。” 温玉安不管旁的人如何说话,他低下头自顾自地翻着手里的账本,不知找到了哪里突然笑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众人,把账本对向他们,道:“这是两年水坑前的租借登记,明确记载着我要租水坑养泥鳅,各位还要说这泥鳅是庄子共有的吗?” !! 谢缈第一个冲到温玉安身前,瞧着那租借登记,那纸上还真是明明白白写着租水坑,没有半点虚假。 离那账本近些的人也瞧见了租借登记,这下可算是没人嚷嚷着要分钱了。 “两年前庄头让大家养鱼的事儿,大家应该还没忘,你们没养但我养了。”温玉安说着,“如今我卖掉那些泥鳅,应该没错处吧。” 闹事儿的村民一下便消停了,没人敢再站出来说啥了,有些脸皮薄的知道自个儿做错了事一声不吭就走了。 温玉安也没理会其他人,只是叫着抓泥鳅的那些人过来把钱财分了分,又在账本上记了些东西。 如今鱼苗全都入了水坑,这水坑也就不叫水坑了,大家伙都改口叫鱼塘了。 东西两个鱼塘里有鱼苗还有泥鳅,谢缈就留了两个人守着,晚上也在这块睡着,还说要在这片搭个简易的屋子,以方便日后看守。 弄完这边的活之后,大家也都走了,但这鱼塘边上还站着个人。 孙小哥笑着凑过来,说道:“谢少爷,前些日子我不在庄子里不知道您养鱼的事儿,要是知道我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同意,不知这鱼塘的活现在可还有我能干的活?” 谢缈被村民们闹得情绪不高,敷衍地说道:“活都干完了,等以后有活再找你。” 说罢他便跟着书生一块走着回了家。 谢缈跟书生靠得进,走路时故意撞了撞他的肩膀,语气冷冷道:“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温玉安转脸看他:“什么下一步打算?” 谢缈哼了一声,下巴一抬,用鼻孔对着温玉安,道:“你故意让我带着大家养鱼,还非得去有泥鳅的那个鱼塘,不就是为了让村民们瞧瞧鱼塘的盈利,好让他们也尝试着去养鱼吗?” 温玉安闻言突然停下脚步,脸颊瞬间泛起薄红,连带着脖子都红了一片。 他犹豫着仰头看向谢缈,轻声道:“你都知道了?” 谢缈的视线一下被那漂亮的脸蛋占据,发亮的狐狸眼,粉嫩的薄唇,还有那咬着唇瓣的贝齿,太漂亮了,漂亮得谢缈晃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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