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个问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但段渊却不再愿意为他解惑,转而回房去了,他只得去问哑巴:“你以前是人?” 哑巴器灵眼神流露出迷茫的神情,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楚宁并不怀疑段渊的判断,器灵确实很难产生这般灵动的情感,但如果是人灵的话,好像就能说得通了,想到性格鲜明情感丰富的器灵,他自然就想到了观时,它的情感更加丰富,还有自己的小心机,它会不会也是人灵所化? 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楚宁打消了,段渊能一眼看出哑巴器灵的真实身份,观时怎么会看不出?而且观时是他们眼看着化灵的,自己前世也见过观世镜的器灵,虽然有些不一样。 如果段渊知道楚宁所想,大概会发现楚宁忽略了一点,楚宁并没有真正见到观世镜如何化灵。 虽然段渊并不怀疑观时的诞生有什么问题,但它的性格也确实在这一刻让他起了疑心,器灵纵使有产生类人性格情感的可能,但那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接触人类,去学习,而观时的诞生才不过寥寥几日,他回忆当时他们身处幻境时,它幻化成自己的模样,虽然感情并没有很大起伏,但已经初见人性端倪,而在它拥有自己的容貌的那一瞬间,它的人性似乎便圆满了,所以才会做出对他们挥手而笑的行为。 感情在器灵身上不可能瞬间从无到有,一定有什么引导着它,使它跳过了漫长的学习时间。 观时的秘密或许不再是从泛叶宫出生而带出的秘密,那个秘密来自它本身,与外界无关。 观时回来后眼睛还湿润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段琴看了又看。忍不住问它:“你又不会真的流泪,为什么总是要变出眼泪来?” 观时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原因说了出来:“因为人类哭的话会流泪啊,我如果不流泪,你们怎么知道我哭了呢?” “啊?这……”段琴被这么一个理由弄得哑口无言,她瞪着观时好半晌,又问:“你为什么要哭呢?” “我害怕不行吗?你小的适合看到毛毛虫不也被吓得大哭吗?还要段渊哄你。” 段琴脸一红,揪住观时漂亮的小脸向两边拉:“你怎么知道的?你这个家伙的能力不会就是读心吧?” 观时不会痛,也不挣扎,还向她吐了吐舌头,说话含含糊糊:“不高树你。” “……”段渊走过去,打断了两人的打闹,说道:“走吧,观时,你去探路。” “为什么是我去?万一我也丢魂了怎么办?”观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不敢违背段渊的安排。 段渊说:“丢了给你补上。” “你上次也说给我补镜子,你惯会骗人。” 这时楚宁上前替段渊说道:“这才离承诺你的时候过去多少天?而且你一个器灵,要丢整个都没了,你担心什么?” “哼!”观时又要落泪,突然眼角瞥到惊愕地看向自己的哑巴器灵,眼泪瞬间收了回去,又对着他哼了一声走了。 段琴招呼道:“你把你主人背起来吧,我们走了。” 哑巴点点头,然后又问:“你们要去哪?我们能跟着你们一段时间吗?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回主人的魂魄。” “你不知道我们就知道了?”段琴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问了自己的哥哥:“哥哥,这个人还有救吗?” “要到迷阵里去看看才知道。”段渊不敢保证,毕竟那个迷阵他也进去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知道哑巴主人的魂魄到底是不是迷阵所导致的。 楚宁问:“那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措施?万一我们的魂魄也丢了怎么办?” “我知道。”段渊为他们布下灵阵,轮到楚宁的时候,楚宁下意识一躲,他默默看着楚宁。 “……”楚宁脸上后怕:“疼……” 段渊叹了一口气,将灵阵刻在他的衣服上,并提醒他:“你自己小心,如果衣服破了就找我。” 楚宁笑起来:“好!” “啧!”段琴对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都不喊疼,你怎么那么矫情?” 楚宁一脸无辜委屈:“我怎么就矫情了呢?你如果怕疼也让段渊哥哥给你把阵刻在衣服上嘛” “……”段琴眼角抽了抽,她知道楚宁厚脸皮,但这家伙怎么还越发变本加厉了,哥哥是不是有些太纵容他了。 狐假虎威! “别高兴得太早。”段渊说道:“我这灵阵只是简单的守魂,如果遇到我未预想到的情况,这灵阵便只是摆设了。” “知道了。” 那迷阵在镇子后山,曾经后山出过猛兽,进山的凡人遭到袭击,甚至有人死无全尸,少胳膊少腿地活着出来都是万幸,后来那野兽虽然被斩杀,但这附近镇上的人依然将这里看成禁区,不敢再踏进半步。 楚宁靠近这山林便发现了一道灵阵挡在他的面前,他不会布阵,也不会分辨自己知道的灵阵之外的灵阵,但他擅长破阵,他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一个灵阵地薄弱之处,从而打破灵阵的平衡。 段渊突然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不要破坏灵阵,这是保护这附近居民的。” 楚宁被看穿了心思,他退后几步,来到段渊的身边:“我没想破阵。” 段渊没有与他争论,只是先一步踏进了迷阵。 楚宁紧随其后,他与段渊所隔不过半臂,可一步踏入迷阵之中,他眼前便被迷雾笼罩,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来路已经不见了,那一瞬间他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第39章 楚宁觉得这不像一个迷阵,至少不是他所理解的迷阵,他有些不太敢轻举妄动,怕自己一走动就失去了方向,但这迷阵不仅迷惑人的视线,对方向的感知也有很大的影响,只是呼吸的功夫,他便感到一阵眩晕,他晃了晃脑袋,身体有一瞬间的倾斜,于是下意识地迈出一步,下一秒他知道坏了。 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映入眼帘的不是他准备踏入的后山,而是一片湖泊。 一片血红色的湖泊。 楚宁心一跳,只觉这里的景色有几分眼熟,他忍不住走出遮挡他视线的灌木丛,看到了湖泊之后的宫殿,那座宫殿已经不复他初见时的富丽堂皇,只剩下了一片残垣断壁。 他这才猛然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快步来到湖边,看到沉在水中的尸体,这片原本种植着荷花的湖泊之下遍布着人类的残肢断臂,楚宁找了许久才能勉强找出一具没有缺少明显肢体的尸体,只是他的脖子有一道深深的口子,几乎将脖子斩断,只一块皮将身体和头颅相连。 此时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湖水竟是由血水染红的。 楚宁心惊肉跳,那么大一片湖泊,需要多少人才能染成这般?他不敢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段渊又怎么样了。 他跑向阿宁公子曾经居住过的阁楼,却发现那里被火烧过一片焦黑,只剩下烧焦黑的废墟,没有了一点曾经阁楼精致的模样,他心中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阿宁是不是离开段渊了? 虽然他觉得阿宁离开段渊应该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但眼下的画面实在没办法让他高兴起来。 他看到了段渊,他站在很远的地方,满头白发随风飞扬着,他一身红 衣,遥遥地望着这里,楚宁心一拧,跑向了他:“段渊?” 段渊对他的呼唤没有半点反应,依旧痴痴地望着,他好像在看什么,但他目所能及之处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了。 楚宁心慌了起来,他走近到段渊的身边才发现段渊根本不是穿着红衣,只是被鲜血染透了罢了,但他身上没有任何一个伤口,那些血全部是别人的。 “发生了什么?”楚宁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但段渊看不到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全世界好似只有他们两个存在,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不知过了多久,阴云变换,整个天地都暗沉了下来,天空之上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仿佛就要压到地面了一般,楚宁感到压抑不安。 但此时段渊却动了,他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语了一句:“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段渊要做什么? 他紧随着段渊,现在的段渊陌生到让人害怕,一抹不知何人的鲜血溅射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犹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楚宁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探究这里发生了什么。 世界一片死寂,楚宁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的脚步声,忽然他听到了一丝轻微的抽泣声,仿佛什么人哭泣一般,楚宁一惊,还有活人! 他兴奋地转身去找发出声音的地方,可还未等他走出去两步,两支金色的长矛如雷电般先后从天空劈下,伴随着一声惨叫,楚宁愣住。 就在他十步之遥的花丛后,鲜血流了出来,楚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他突然感觉到恐怖,大脑一片空白,仅仅是一瞬间,一个人的生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在他面前逝去,他感觉脚步变得沉重,却还是一步步走到花丛后,他看到一个女人跪伏在地上,被一支长矛刺穿了她的脊背,扎进了地面,另一只长矛将她的咽喉刺穿,她的脑袋险险的挂着没有滚到地上去,她保持着跪伏的姿势,鲜血顺着长矛流淌到了地面。 楚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了段渊,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回头,也未曾为这个人的死而停顿,他不愿意相信这个女人是段渊所杀,但这里除了段渊没有第三个人了,为什么?这个女人做错了什么吗? 他不明白,此刻他很想离开这个环境,可他不知道离开的办法,不得已,他只能再度追上段渊。 段渊是向着湖泊而去的,湖泊下尽是沉尸,楚宁忍不住想,这湖泊之下的死者是否都是段渊所杀。 段渊站在湖泊边,祭出尺玉,尺玉此时遍布着金色的纹路,好似被修补过无数次,他将尺玉横置于自己的身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尺玉,眼中满是怀念之色,紧接着尺玉化作了黑色的流水,从段渊的指尖滑落,汇进了湖水之中。 楚宁一惊,他从未想到尺玉竟可以变换形态,上一世段渊将尺玉铺成地面也都没有改变其大致模样。 尺玉一沾染上血水便仿佛活了过来,兴奋的沸腾了,它吞噬着湖中的血水,向着湖中心扩散去,楚宁注意到原本还是一具具的血肉尸体在被黑水盖过之后化作了零散的白骨,他头皮一麻,忍不住去看段渊的反应。 却见段渊神色淡淡地看着,没有任何别的情绪,这一切全在他的预料之中,楚宁浑身发寒,他想到了献祭,段渊杀了无数人,将湖水染得鲜红,再将这一切献祭给了尺玉。 他无力阻止,只能看着,这一切是已经发生了的过去。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湖水被黑色完全覆盖,段渊终于动了,他取出了一副他曾见过一次的红色鹿角面具,楚宁记得段渊说过,面具是介质,他的部落用于沟通他们的神,但他的面具被毁,这是他的父亲为他重新打造地,是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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