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宁:“什么?” 晏凤珣望着他:“三年……不,两年,怀宁,不要喜欢别人,可以吗?” 谢怀宁觉得这个祈求真实幼稚得有点可爱了,人心难测,便是一对爱的至深的情人给出的保证都不一定有什么实际效益,何况是他们这种什么都不算的关系? 他不想给晏凤珣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种事又有谁能保证的了?” 晏凤珣深深望他,许久,微微欠身凑过来,捏着他的下巴抬高,低头噬咬一般吻在了他的唇上。 厮磨许久,在彼此交缠的带着热意的呼吸里哑声道:“你就不肯骗骗我?” 谢怀宁感觉嘴唇上热辣辣的,他心底暗骂晏凤珣是不是属狗的,两人寥寥几次的亲密都和打仗一样,但眼里却忍不住带着点笑:“我有些累,待会儿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顺风。” 晏凤珣简直要被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潇洒劲逼疯,没忍住,又低头吻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的吻却很温柔,无关乎情.欲,只有缱绻和不舍。一吻结束,谢怀宁感觉自己的手中被塞了个什么,低头一看,竟是个无比精致的小木偶。 谢怀宁看着木雕上那惟妙惟肖的眉眼,失笑道:“这几日你在院子外面忙活的就是这个?” 他说怎么每次苗奇领着一群小鬼头在看,结果他一来晏凤珣就收了起来,不肯透露半分,原来这木偶雕得竟然是他。 谢怀宁细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惊叹于晏凤珣雕工的成熟细致,同时也为其中包含着的情谊而感觉到些微动容。 “母后在未嫁人时,曾师从当时的雕刻大家,在雕刻上颇有建树。后来嫁到宫中,这些技艺被打为奇技淫巧,彻底没了用处。只是母后后来觉得可惜,便在闲暇时教了我些许,几次下来也就记住了。”晏凤珣道,“那血玉是我母后亲手所刻,你不愿收,那我只能另找一件礼物送你。” 谢怀宁感觉手中的木偶竟然生出了莫名的热度,他轻轻地握了握,最后也没说出要还给他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生了默契,都没再说什么,晏凤珣握着他的手,看着谢怀宁,在那个木偶上落下一记亲吻,片刻后,抬步离开了。
第六十五章 晏凤珣走后, 谢怀宁又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他自己是一切照旧,就像那人从不曾出现,倒是苗乌和苗岚不习惯, 侧面刺探了好几番,但是谢怀宁表现得滴水不漏, 终究叫他们无功而返。 在南苗寨众人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第二年刚开春, 谢怀宁便又随着商队出了海。苗灵身子骨已经好了大半, 除了不能再养蛊外, 其他已与常人无异。 她年轻时也是在外面游历惯了的,这会儿自然也闲不住,在谢怀宁走后,便跟着苗乌去了江南。 苗家的人大多都是血里有风注定漂泊, 除了一年里那些重要的日子会提前商量好回寨子, 其他时候都是聚少离多, 只凭着书信和蛊虫彼此联络。 苗灵身体大好后, 谢怀宁心里也少了些牵挂,他独自随着商船一路走过许多地方,等到再回到寨子,已经是第三年的除夕。 他是几个人里最后一个回来的,进屋的时候苗岚正在苦大仇深地对着在厨房的锅灶发愁,见他来了, 松了口气, 连忙起身道:“快过来帮帮忙!” 苗岚这一年里已经正式继任了族长之位。为了做一个合格的族长, 她被迫留在寨子里恶补她其实并不是很擅长的蛊术, 短短半年时间的折磨, 眼看着就憔悴了许多。 这会儿她望了一眼从外面逍遥回来的谢怀宁, 心中又嫉又妒:“我在这里吃苦受累,你们倒是一个个活得滋润,眼看着人都更水灵了。” 谢怀宁轻咳了声,知道这会儿拱火与他自己无益,赶紧笑着过来帮忙。 “阿娘和小舅舅呢?” 苗岚脱了围裙道:“一个在后面包饺子,一个去集市上买鞭炮去了,都走了好半天了。” 谢怀宁点头道:“那你也去包饺子吧,厨房有我就行。” 虽然他的厨艺比不上苗乌,但是到底自己在外生活了这么久,简单做些能入口的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像苗岚,实打实的厨房黑洞。 明明从小到大也实操了这么久,但厨艺依旧差的人神共愤。当年他从南夷刚到寨子里吃的那些全虫宴,因为实在太叫人印象深刻,以致于多年之后想起来还是心理阴影。 苗岚自然也对自己厨艺有着自知之明,并不拒绝,笑嘻嘻地将菜刀塞给他,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哼着小曲便离开了。 谢怀宁看着她背影,笑了下,挽了挽袖口开始备菜,刚弄到一半,外面便传来了苗乌的声音。 “你这时间掐得正准,”苗乌拎着炮仗走进厨房看他道,“早上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你赶不及了呢!” 谢怀宁侧过头看他道:“小舅舅怨我可没道理,要不是为了给你等那株冰雪莲,我也不至于延误了归期。” 苗乌闻言眼睛一亮,凑过来道:“雪莲拿到了?” 谢怀宁:“放在冰窖里了,你若要用就去拿。” 苗乌等这株传说三年才结十株的奇花已等了许久,这下见到了手终于满意了,将鞭炮放到一旁,也洗了手过来帮忙。 两个人一同忙活了一个时辰,做了一桌子的饭菜,陆续端到桌子上去,苗灵和苗岚的饺子也正好包完,几个人聚在一起,终于吃了顿久违的团圆饭。 鞭炮在做饭的时候就已经被苗奇他们几个孩子分发着拿了出去,这会儿外面张灯结彩、响声阵阵,嗅着带有硫磺味道的空气,竟也觉得说不出的喜庆热闹。 谢怀宁这一年随着商队出去,四处游历的同时也赚了不少银钱,酒足饭饱,给每个人封了个大大的红包。苗灵收了红包,笑的异常明媚,将东西收到一旁冲着他眨了眨眼,说道:“正好,阿娘也有东西要给你。” 谢怀宁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话罢起身,从屋子里拿出来个小匣子朝他递了过来:“喏,昨天才到的,看看喜不喜欢。” 谢怀宁没防备,只以为是苗灵在外面收集的什么玩意儿,径自将那木匣打开。只见璀璨灯火下,深红色的木匣子里竟躺着一尊靠着梨树闭目好眠的小玉雕。 那玉雕玉色上层,手艺也极细致,雕琢之处无一处不用心,明明只有两只粗细的小物件,却连发丝也纤毫毕现。那玉人儿看上去明明是在睡着,却又像是做了什么好梦一般唇角微扬,清艳娇憨,像是随时都会睁开眼睛,望向来人的眼睛。 苗岚瞥了一眼,明白了这是什么,笑着打趣:“算上这个,这可是今年第五件从大夏寄来的东西来,其他的我都好好给你收在了你的书柜里,回头记着去看,别说我昧了你的东西。” 苗乌也探过头,看着谢怀宁手里那只玉雕,观察了会儿惊叹道:“这晏凤珣是从哪里找来的工匠,对你的模样竟能做的如此传神。”说着,又似乎有些不解道,“但他好好找人雕这个,也不怕人多口杂漏了风声。” 他们不清楚,但谢怀宁却明白这玉雕究竟出自谁手。他看着手里与自己十分神似的小玉人,眼神微微动了动,没有接话,只是将匣子重新盖上,收到了袖子里。 几人用过饭放过烟花,又喝了好一会儿酒才各自散了。 谢怀宁已经半醉,脚步略显虚浮,但是神志却异常清明。 他回到屋中坐了片刻,终于还是走到书桌旁,打开书柜,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多是些关于他的玉雕,或坐或站,或笑或怒,眉目神情栩栩如生。只是所有的礼物中却没有半封书信痕迹——像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人心中自觉仅仅用这些玉雕便就足以述说心中所有的未尽之言。 谢怀宁指间在那些玉雕上缓缓划过,神色怔怔。 这一年晏凤珣的日子并不好过。 去年南夷与大夏的议和最终未成,边疆输了几场仗,人心浮动,为堵悠悠之口,他便亲自领兵出塞。 边境艰苦,朝中议和派以十一殿下为首又竭力阻挠,军饷吃紧,战事一度陷入僵持,晏凤珣作为主帅定然也艰难,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心思做这些无用之事。 他这么想着,却又忍不住叹出声笑,将东西仔细看过,又全部一一收了起来,于最初的那个小木雕放到了一处。
第六十六章 转眼又过了三年。 谢怀宁周游列国, 近来爱上了东南边四季如春的气候,年初的时候在那大手一挥买了座小岛,带着数十个岛民, 亲手打造出了一处桃花源。 岛上的住处收拾出来后,苗灵过来小住了半个月, 她生性浪漫, 对这花团锦簇的地方自然赞不绝口。 当然期间自然也顺带着关注了一下谢怀宁的感情问题, 却被那边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我生性自由, 暂时还未想过那些事情。”谢怀宁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却不正面回答,反倒祸水东引,问起她来,“倒是阿娘, 小舅舅那个不着调的去岁都奉子成婚, 带了姑娘回来, 阿娘一个人没想过再寻个人度过余生?” 苗灵的容貌被凝固了十多年, 这会儿看起来依旧如二十多岁的姑娘一般明媚娇妍,她笑了笑,并不忌讳地说道:“想过。我又不是信仰忠贞的南夷女人,还要为你早死的爹守一辈子寡不成?” 她起身,往谢怀宁怀中扔了只笛子,说道“替我吹一曲”, 随即飞过水榭, 在怒放的桃林里自己哼着小曲跳起了舞。 有风吹过桃林, 吹落一树飞花, 谢怀宁吹着笛子, 看着苗灵轻灵的身姿越舞越快, 越舞越快,最后定格,伏在旁边的石凳上不动了。 谢怀宁走过去,只听到她在笑,像是清醒又像是醉了:“想过。只是谁都不是他……谁都比不上他罢了。” 苗灵当天便走了,谢怀宁独自又在自己的桃花源住了几日。 这三年他去过许多地方,甚至又到了一回不屈山,却始终再没有回过大夏。 晏凤珣的玉雕倒是未曾断过,也不拘泥什么节日,只随着心意,有时一个月都能送来一两件,倒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多闲工夫。 但是礼物送的勤,可这么久以来,书信倒是只有过一封,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加在一起还不知有没有百余字,却依旧字字克制,只有末尾一句“辗转反侧,唯愿宁安”八个字,能够读出来一丝难以抑制的思念出来。 他在那封隔着千万里送来的信上停了片刻,在一个明媚的日子,突然做了个决定。 他想要回大夏看看。 这个念头起的突然,但谢怀宁从来都随心,想了便也就做了。 准备好车马一路北上,行了约莫一个月,在灼热的夏日到来之前,踩着春日的尾巴悠悠哉哉地回到了大夏京中。 他从当初纵火脱身离开这里已经五年,许多曾经熟悉的店铺都已更迭,但似云来倒是依旧红火,甚至又扩大了些,成了京中实打实的第一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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