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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儿你怎么这么懂我啊？”这算是承认了。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择？”姜莫离也看着云中若隐若现的月亮，语气平和的问。 “如果是我啊！”楼夜邪肆一笑，“如果是我，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因为我一开始就不会选择捡一个受伤的人回去。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啊！美人儿你呢？” “我？我和你一样啊！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啊！”姜莫离仰头躺在屋顶上，抬起一条手臂掩住脸，看不清神色。他一直觉得他没融入这个世界，对这尘世没什么牵挂。这个世界不需要他，他于世界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世界于他亦是如此。他是异常孤独又冷情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善良？哪怕他真的救了人，也会在第一时间查清这个人的身份，做好万全之策。 “咦？美人儿你这么乐善好施还不善良吗吗？”楼夜也躺了下来。 “我不善良。可我想守护一个善良的人。这是为她做的，是她的善。人活一世，至少需要一束光来看清这个世界。我只是，想让这一束光不灭。”至少对他这个融入不了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需要这么一束光。 再热的心，如若常年只见冰霜，不见一丝温暖，也终究会凉。一味的去付出却不见一丝回报，终究会让人彻底绝望。 他想做的，不过是去给洛云姝回赠一份暖，让这一束善良的光不灭，帮洛云姝把这光撒向更多的地方，去勾起这个世界中暂时被黑暗淹没的善良和美好。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但是，至少看着这个世界，他还可以假装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还可以做一个更自在的世外人。 “你不像是个会随便救人的人，又是怎么救下齐越霖的？” “美人儿怎么知道是我救的他？不能是他自己顽强活下来然后投奔我吗？”楼夜半开玩笑的说着。 “他说侥幸活下来时看了你一眼。”姜莫离自认没什么优点，但观察力还算不错。 “美人儿你观察的真仔细！”楼夜笑着赞美。 齐家灭门那年....... 月亮静静的挂在空中，看着人间的这场闹剧。往日富丽热闹的齐家，此时只剩了一地尸体。明天一早就会有官兵来把这一地的尸体卷一卷，扔到乱葬岗，再把齐家家产收官，这一切就算结束了。 楼夜此时正好在宁芜查事，恰巧路过齐家房顶。无意间瞥见一群尸体里还有一个要死不活的人在缓缓的动，似乎想强撑着站起来。 “啧，这谁干的？也太没道德了，专业水平也不过关，灭个门都灭不全。” 楼夜感叹了一句，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却不想，那个要死不活的人缓缓的看了过来，动了动嘴唇，好似说了什么。 楼夜没听清，但从唇形来看，他说的是“救我”。 “你让我救你？”楼夜从房顶上跃下，走到齐越霖面前,“可我为什么要救你？我们素不相识、没恩没仇、没名没分的，我凭什么救你？”这个人长得还算不错，楼夜倒是不介意和他闲聊几句。 “教主你别乱用词。”林逸一头黑线，什么“没名没分”？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就你有文化！”楼夜瞪了林逸一眼，直接让他闭嘴。有这么拆自己主子台的手下吗？ “我.......我可以做你的手下，帮你做事。”齐越霖拿出了他的代价。 “我手下人不少，不缺一个你。”楼夜漫不经心看着这满院尸体，“而且，你家被灭门了，我救了你，收你做手下，还得帮你报仇，或者等你报仇。麻烦！” “我不报......仇。我可以......全心全意......为你做事。你救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他还有妹妹，他不能死。只要找到妹妹，把妹妹照顾好，不报仇也无所谓。 “啧，这么想活着？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这么想卖身给我。”楼夜看了看这求生欲极强的人，“我可是邪.教教主啊！做我的手下，就是天下人诟病的邪.教人了。” “我......不......在乎。”他们齐家现在又何尝不是受天下人诟病呢？ “这样啊！多个奴隶似乎也不错。林逸，你带他去治伤。治好了就丢鸣魂谷里。他要是能活着出来就带他来见我，不能活着出来，那就与我无关了。” “是！”林逸任劳任怨的扶起齐越霖。 “啧，脸竟然毁了？亏了亏了。白救了。”楼夜看着齐越霖脸上一道很深的伤口，一脸心痛后悔。他说：“先给他治脸，尽量不要留下疤。” 楼夜又看了眼齐越霖，说：“我这个人比较看重外貌，你脸上的伤要是留疤了，以后就戴个面具吧。” 姜莫离听完了楼夜救人的整个过程，笑了。 “你还真是要么不救，要救就不留任何隐患啊！”经历过灭族的人，如果被仇恨蒙蔽，易有心魔，日后也难成大事。楼夜直接逼着他看清了这个世界上，他还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事。 他敢说，要是齐越霖当时回答的是“我自己报仇，不会麻烦你”之类的，楼夜绝对不会救他。 “是啊！他要是自己不能开解，我不就等于捡了个废品？我就是这样现实的人啊！我只看重利益，至于别人的生死世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楼夜又坐了起来，嘴角挂着一抹笑似冷嘲，又似狂傲。 “唔，我想打听个八卦。”姜莫离看着楼夜缓缓出声。 “难得美人儿有兴致，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楼夜好脾气的答应了。当然，楼夜这一辈子的好脾气大概都用在姜莫离身上了。 “齐越霖脸上的疤也不算太丑吧？你对于丑的容忍度真这么低？”姜莫离问出了自己好奇的事儿。 “我对丑的容忍度确实挺低的，但是却不至于为这点儿事儿让自己的人受委屈。当年说这话的时候我压根没想过他脸上的伤会留疤。”楼夜遇到齐越霖那年手上已经有不少医术顶尖儿的大夫了，压根没想过齐越霖脸上的伤会留疤。然而，不知道是因为伤口没及时处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脸上的伤还真就留疤了。 让齐越霖戴面具的话，楼夜也就开玩笑似的半真半假的说过那么一次，谁知道齐越霖还真戴上了。后来楼夜和齐越霖提过一回可以不戴面具，谁知道摸清了楼夜确实颜控的齐越霖不肯摘面具了，倒是挺‘善解人意’。 姜莫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姜莫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我记得好似有一年衡莞国出了很大的官员贪污结党营私、鱼肉百姓的事，不少官员入狱，宁芜好似也有不少官员入狱。”姜莫离意有所指的看着楼夜。 “啊，确实是我在背后推了一把的。顺手而已。再说，我也见不得我的人被别人欺负了去。”楼夜倒是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楼夜，我发现，你这人其实.......挺暖心的。”要查一国数位官员的贪污事件谈何容易？仅仅为了一个刚捡回来的人，楼夜就做到了这种地步，确实很暖人心。不管他揭发衡莞数位贪污鱼肉百姓是纯粹为了齐越霖而想把文正拉下马，还是在查文正的过程中发现数位官员鱼肉百姓看不下去了，顺手而为，都不可否认，他很暖人心。他这样的人或许不是纯粹的好人，但也绝不会是纯粹的坏人。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你说这天下人怎么就看不清本教主的内在呢？明明我这么的讨人喜欢，他们怎么就听了我的名字就跑呢？”楼夜摸着下巴，语气带着一点惆怅和不解，说的倒是一本正经，丝毫不懂谦虚为何物。 “你还真是.......”姜莫离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楼夜，无奈的摇摇头，把话题转回正轨，说：“齐悦媛失手的事，你怎么看？” 楼夜仰望着带着星星点点亮光的天空，不答反问：“你说，齐悦媛这挺聪明一小姑娘，不过是试个药，怎么会失手搞出这么大动静？她明知等到最合适的时候投药才能死更多的人，报复更多的人，又为什么要拼着被我们和常玉公主追杀的风险偷药再次搞出这么大风声？” “她是故意的。”姜莫离语气分外肯定，“我就是为这事儿来找你的。” “黑和白并不是绝对的对立，善和恶也并非像楚河汉界一样分明。有时候，看似罪不可赦的或许是出自内心深处的洁净善意。就好似这深沉夜空，哪怕黑暗铺天而来，星月时明时灭，这夜也始终留下了一条缝隙，任那一份清冷的光带着为人照亮黑暗的初衷永存于世间。”楼夜似历经沧桑般的感慨了一下，又挂起了他一贯狂傲的似蔑视苍生的笑，说：“美人儿，一起去地牢看看？” “嗯。”姜莫离应到，“经历了这样的悲剧还能做到这个地步。她确实是个内心还存有善意星光的好姑娘。”
第15章 地牢里...... 齐悦媛看见楼夜和姜莫离，下意识的向他们身后望去，并没看到她想见的人，眸中微光渐渐淡了下去，心里自嘲:我害了齐家一家，还变得这样面目全非，又怎么能在奢求哥哥来看我呢？只要哥哥活的好好的，就够了。 “齐悦媛，你其实还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姜莫离直接揭开了齐悦媛最不想面对的内心。 “善良？你以为到了现在我还会有那可笑的善良？”齐悦媛冷嘲。 “你知道这个药的危害。所以你试药时故意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引人来。让人提前知道这个药，好做出解药。后来你发现这只是第一版的药，所以费尽心机偷了第二版的药曝露出来。你心里选择了善良，你是想要救更多的人对吗？你混进来当个送饭的丫鬟虽然也是为了躲常玉公主，但其实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个解药，有没有人能配出来，需不需要你给一些提示，对吗？”楼夜邪肆的笑着，直接把齐悦媛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了，让齐悦媛无处可逃只能面对自己的内心。 “你们滚啊！我才不善良。我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给我们齐家陪葬。我才没有那可笑至极的善良！你们别想从我这儿知道任何事。你们滚啊！”被人戳中心思的气悦媛失控的开始大叫，不知道是想掩饰内心还是什么。 “其实不管是善是恶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认清自己的内心。你先好好考虑一下。三天后我们再来见你。到时候无论你是选择善良的说出药引，还是选择报复。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在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姜莫离说完，看着楼夜，“我们走吧！” 楼夜和姜莫离走了，齐悦媛停止了嘶吼，眼泪确完全停不下来的流淌。 她恨她自己。恨她为什么受到了惨痛的教训还无法完全舍弃那可笑的善良。 她那天跑出衙门，无处可去，自己找了个破庙躲在里面大哭一场。 易染却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她。易染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应该是从衙门杀出来还没来的及处理。他把手中用油纸包的食物递给她说:“吃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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