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提着三分剑的手在颤抖,看着霍许卿英气的脸在他眼前疯狂。大师姐变成了“落情大祭司”,师弟是“南溟帝君”,而他是“人形封印”,他跟南溟宫这些人都是什么缘分? 落情向来见风使舵,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手段层出不穷。 大祭司早就接管了“茧壳”所有的秘密,她可以看见霍许卿所有记忆。 “霍许卿”道:“帝君,你千万别杀了我,霍许卿若是死了,阿谨可是会恨你的,你的封印恨你,你可要遭受生不如死的反噬。” “何况……你今日帮这些修士杀了我,明日他们一样也会杀了你。” 见劝不动严谨,落情为保自己,转而假意去劝顾慕。 “人心险恶,我替帝君掌管南溟宫多年,对人心看的再清楚不过,呵呵呵,帝君,不如你我携手共进如何,您若愿意把鱼骨的秘密告诉我,助我飞升成功,我们一起清理这些无用的猪狗,您十分清楚,有些修士修炼,就是在浪费天地灵气。” 落情一番话说的顾慕眼中黑气更甚,他现在心绪不稳,雷劫还要加身,很容易被煽动走火入魔。 严谨一出手,直接扼住“霍许卿”的脖子道:“你这满口胡言灌坏了自己的脑子,还要污染我师弟的耳朵,将他变成这样,还指望他跟你携手共进,做你的春秋大梦,以后,我这个封印,会做好保护他一切的准备。” 霍许卿被掐住喉咙艰难道:“没用的,帝君的尸骨毒,瘟疫,瘟疫已经四起了……” 严谨:“尸骨毒,那又是什么?” 落情趁严谨分神问她,趁废话间拖着时间恢复了些许真元,狡猾的一掌拍出,闪身脱险。 不知不觉,雷霆万钧已经劈了十几下。朱雀瓶下,所有修士也打了一夜,死伤无数,魂魄乱飞,来不及收回来,只好落个魂飞魄散。 朱雀瓶内紫黑色闪电余威阵阵,打在人身上锥心的疼,三人耗了半宿真元,各有死穴在对方手中。这如了落情的意——好似大家形成一个闭环,除了困死在瓶内被雷电劈糊,别无出路。 顾慕冰蓝色的眼眸一垂,压制住内心想要走火入魔的冲动——抬眼看了一眼小灵蝶,只觉得她不顾一切的疯狂模样,越发面目可憎。 死不悔改,那也就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 困守住天道? 痴心妄想! 南溟帝君甩掉眼中黑气,霸气十足的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施法间,落情与茧壳统统被定住,绯红光亮中,他则拉住严谨的手,飞快出了朱雀瓶,然后转身将瓶口封住。 紫黑色闪电在还在透明瓶内回荡,“霍许卿”的脸上闪着怨毒,她被法术定住,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抗住残余雷电加身,一双眼睛血红,不断的流着血泪,盯着严谨,盯着顾慕,直劈的落情魂魄变成了一片枯树叶。 顾慕出朱雀瓶的那一刻,最后一道雷劫追着“尸骨毒”打在他的身上,直劈的他脸色煞白,口吐鲜血,眼睛一翻,天人没有顶住,晕了过去。 严谨的手回握住顾慕,在一片惊雷中抱住晕倒的师弟落地,飘然而下时,温柔缱绻。 落地之后,惊雷劈到了目标,便滚滚而退。 顾慕作为帝君,清理门户惩罚大祭司,她会永远在朱雀瓶结界里当标本,魂魄时时得受引进去的雷电交加之苦,不死不灭。 大祭司一倒,剩下的韩霜仙子不足为惧。南溟宫陷入群龙无首,韩霜仙子伏诛受死,她死后化为无数妖蛾。 不由得让严谨想起北辰雾河那群妖蛾,原来,这场名为长生的阴谋,棋局铺设的如此宏大,南溟,衡阳,北辰,三大门派,一个都没有逃脱掉。 -- 荔枝杨梅: 1处,王勃《滕王阁序》
第87章 事与愿违 这一仗牵扯了修仙三大门派,传说中的三大宗师一起出现,直打的风云变色,惊雷阵阵。足以载入修仙史册的混战,打了一天一夜,终于尘埃落定。 雷声阵阵之后,又下起了瓢泼大雨,似乎要洗刷罪恶,严谨抱着顾慕站在雨水里,看着众人。 雨水落在所有修士的头顶上,无人用真元挡风遮雨,实在是耗损过多,于是先将各种恩怨放下,专心调息。 严谨见曼惜仙子跪地,看着姐姐落情的那个透明圆球瓶子,她神色凄婉哀伤,难过了一会后,她这个左护法,需要顺延接过权柄——收拢归位剩下的门人。 北辰殿的人还没有走,他们身上的蛊毒二师兄会处理,郑明远远的在跟梁以升说着话,至于说的什么?严大皇子不是很关心。 他正在思虑要不要先护送顾慕回南溟宫,顾慕现在的情况,留在衡阳未必就是最佳选择,朱雀瓶里那些骇人听闻的话,不知道三大修仙门派,听见了多少。 就在此时,掌门司徒安走了过来,经过一天一夜鏖战,百岁老人有些精神不济。 “阿谨,你带着顾慕,不,是南溟帝君……去一趟春涧堂看看司空吧。” 刚打起来的时候严谨就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看见老顽童,直到带着顾慕走近春涧堂,看见一片雪白,心中默然明白了过来。 夏露秋月顾雯三人,跪坐在灵堂前。 没有尸骨。 老顽童走的干净利落,原地化为灵气消散在天地间,干干净净,不染一尘,徒儿们想见他的遗容,竟是再也不能了。 秋月见严谨回来,拿手帕擦了擦眼泪道:“公子,老神仙去了,掌门说,走的很安详!” 大战一场,师父没了,严谨心里一阵难过,他将所有侍女赶出去。 许是灵力枯竭,南溟帝君又变成了顾慕的模样,师兄弟二人一起守在排位前。 这一守就是大半天。 无人说话。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些,好似一夜之间,斗转星移,天翻地覆,回落了这大半日,严谨才找回一点真实感。 他抬头看了看司空山里的遗物——修士的魂魄可以重新进入轮回,其实肉身腐朽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反正还有下辈子,看淡生死,是每一个合格修士的必修课。 师父去的时候,二个弟子都不在身边,按凡人习俗,亲人去世的最后时刻,亲近的人得聊表心意。严皇子拿着拂尘,恭恭敬敬的替老顽童擦拭桌面上不存在的灰,擦拭的时候心里居然很平静,仿佛得到了什么真理一般。 震荡过后,春涧堂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连院内马厩里,老马师伯安安静静的,它最近已经不理会大猫的逗弄,甚至大猫送上门给它踹,它都懒得伸蹄子。 往昔的热闹随着夏日渐渐远去,已经过了中秋佳节,依稀记得,老顽童说要吃饺子,严谨当时还回他,说中秋节应该吃月饼。 那日生辰,严谨给老顽童画了一副画,那画就挂在床头,画中人白衣飘飘,神情祥和。 以后师父的音容笑貌,都只能是一把回忆。 严谨的眼眶热热的,险些落泪,身后有了细微动静,于是将眼泪倒回去,然后转身。 顾慕道:“师兄,衡阳山之困已解,落情生出的乱子,我也是时候回去南溟宫清理门户。” 严谨想也不想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顾慕摇了摇头,拒绝道:“师父孝期未过,师兄应该留在春涧堂守孝。” 南溟帝君剩下的的话没说出,不过他想自己师兄应该也知道,他回去以后,必定要面临一场血雨腥风,动荡不安,现在告别,不让师兄跟去南溟,是对严谨好。 顾慕觉得,他带着“绫罗镇的那一吻”,已经足够他回味无穷,无需在有更多。至于启明谷里,希望永远跟师兄在一起的痴心妄想,怕是难以实现。 严谨看着顾慕,眼神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门外湿漉漉的,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湿气未散。这雨将停未停时,曼惜特地跑过来跟严谨说——她当初会布下那个封印法阵,是因为那个封印法阵有羁绊,感情上的羁绊,它可以让原本两个不相熟的人产生感情。 曼惜本打算自己成为顾慕的封印,成全自己的一厢情愿,可不凑巧,这封印的羁绊落到了严谨身上。 南溟左护法说这番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们师兄弟感情好,不过都是封印的作用。 这让大皇子不禁怀疑,难道自己对顾慕种种感情,都是封印导致的吗? 他几步上前,一把拽过顾慕,眉眼间一片风雨:“走,我带你去找二师兄,那个什么尸骨毒,先解了它再说回去。” 顾慕轻轻一躲,手腕从严谨掌中滑落,虽然他法力没有全部回来,但是再不济,也不会低于严谨。 “如果能诊治的出,二师兄早就发现了,师兄,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曼惜在等我,整个南溟都在等我!” “我……” 顾慕这话好似一瓢冷水,兜头浇的人全身一麻。南溟宫需要顾慕,南溟需要帝君,整个修仙界需要安定,与这些比起来,师兄弟之间那点感情,好似真的——不值一提! 无人能留得住南溟帝君。 无人阻挡得住一代宗师。 顾慕走的干净利落,仿佛一点都不留念衡阳山一切。 傍晚时,二医仙解完了所有北辰弟子的蛊毒,到了这个时候,标志着这场修仙界大战声势浩大的开场,灰头土脸的结束。冥冥之中,春涧堂的安静像是会传染,一直蔓延到整个衡阳山。 入夜之后,这种安静更甚。 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天空疏朗,好夜景好风光。 严谨却觉得自己的心情乱糟糟的。大皇子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喝点酒,他不知道师父仙逝与顾慕离去,哪一个会让他更加难过。 他难得脆弱,想象着酩酊大醉一场之后,如果醒来是发现这是一场梦就好了。司空山里还在,顾慕也还在,他不是南溟帝君,只是笨蛋师弟。 秋风阵阵,吹的禅房下的灯笼轻轻晃动,树叶也发出沙沙声。大猫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不同,跑过来卖乖。 以往它这样做,大概率能得到主人的顺毛,可今日,大皇子不仅没理它,连骂一句“滚”的力气都懒得施舍。 春涧堂酒窖的酒,被严谨搬运一空。 他一坛又一坛,挥手给自己布了个结界,为了防止有人阻止他喝酒,不想吃东西,喝酒如喝水,只求一醉…… 醉梦中,严谨不禁想,修仙到底是修什么呢?不是说修仙之后,就可以超脱尘世,没有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不思量…… 可是他的修行途中,怎么跟世人说的不一样呢?他的父皇母后不过一介凡人,反倒是健健康康的活着。他的师父,应该千年万年存在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爱别离,求不得…… 还有顾慕,居然是传说中的天人,他心心念念的师弟,身中无解的尸骨毒,可他连尸骨毒究竟是什么都不了解,他笑了起来,突然有些泄气,感到了一阵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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