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在注意个人整洁这件事情上,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师父,您现在这院子这么多人,是不是生机勃勃。” 老顽童蹲在树桠上,看着禅房里百十来口箱子的行礼,知道这还是高徒不“奢侈”的结果,但是他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抓耳挠腮:“哼!穷讲究。” 严谨丝毫不觉得自己行礼多,当听不懂师父的冷嘲热讽:“这怎么能是穷讲究呢?师父,您难道不是嫌膝下寂寞,才想让弟子陪伴的吗?” 司空山里脸色一阵复杂,他看了看严谨,又看了看正在一旁拿菜叶子喂老马的顾慕。 “谁稀罕要你这个少爷陪!你爱陪不陪,不想待在这里,赶紧回你那飞阁流丹去。” 严谨心道,才刚刚搬出来,大热天的,是傻吗?刚过半天就搬回去。 “陪师父谈天说地,师父说累了给端茶倒水,这都是弟子本分。” 司空山里:“拉倒吧,你跟我修行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给我端茶倒水过。” 呃,一次都没有,这倒是真的。 老顽童不想跟严谨在这些小事情上纠结,招了招手问:“说正事,少扯些没用的,我问你,你在你师姐坟前跟妖魔动手,能不能看出是哪家门派的路数。” 严谨仔细回忆起那晚厮杀,那个妖魔一直隐藏在阵法中,刻意隐去真身,但是能利用阵法将自己与大师兄的真元化为己用,那个妖魔阵法造诣也很高,不会在司空山里之下,最后逃跑的方向,是北边。 严谨将心中疑惑说出。 司空山里:“这些年各仙家弟子比试,大多少是比法术的破坏力与影响力,北辰弟子是所有仙家门派中最多的,天赋卓绝的也不少,你大师姐的红绡鞭也是在北辰境内找到……” 严谨:“师父,是怀疑北辰殿?” 司空山里从树桠上跳下来:“没有证据,就不能轻易去质问,仙家门派动起手来,生灵涂炭起来,比凡尘二国交战厉害了何止千百倍。” 司空山里如此一说,倒是让严谨想起一件事情来,他跟傅余齐曾经进入北辰大弟子郑明的梦境,梦里有北辰掌门齐墨渊跟人的对话,对话内容还提到了司空山里。 “师父,南溟宫的韩霜仙子前些日子来衡阳,说丢了宝物鱼骨剑,师父您这些年找一根鱼骨,那鱼骨剑和鱼骨可有什么关系?” 司空山里:“大概是没什么关系的,鱼骨剑,不过是南溟宫的一件武器罢了。” 严谨:“那鱼骨呢?传闻能助人得道成仙的宝物鱼骨,又是什么?” 司空山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鱼骨的秘密,我苦苦追寻多年……” 老顽童没有继续说下去,又陷入了沉思。 严谨想起去南溟宫那次,老顽童满心欢喜的以为找到了溟虚海,拿出“鱼叉受沉”准备捞秘宝,结果只带回来了二个凡人,其中一个还成为了他的师弟。 到了晚上,乱糟糟的春涧堂,已经被夏露秋月收拾的井井有条,再也看不到像是垃圾堆一样的场景。 不过大猫跟老马还是不对付,有时候能站在一起吵架吵半天,一个马鸣,一个虎啸,将春涧堂弄得吵吵嚷嚷。 不止春涧堂吵吵闹闹,整个衡阳山都不平静,为防妖魔没有除尽,大师兄组织弟子夜夜巡逻整座衡阳山。 每天晚上从窥天殿出发,早上到窥天殿集合,这样紧锣密鼓的防止了一个月,灵池里的荷花从含苞待放到完全绽放,山坡的花换了一茬,衡阳山风平浪静。 这样的平静让衡阳山众修士逐渐放松警惕。 又过了一个月,大师兄的巡逻安排变成了二天一次。 衡阳山清修福地,换成通俗易懂的话就是“好山好水好无聊”,有些年轻弟子生性活泼,日日对着自己师父那张老脸苦修,可能苦修了多日境界也不一定提升,这样一折腾还有境界倒退的。 白天修行已经十分痛苦,晚上还要满山的跑,连心爱的闲书都翻不了几页,感觉日子没滋没味。 加上二个月过去了,连一丝妖气都没有,于是有弟子开始生了其它心思。 癞头道士张西柳修行时间尚短,他跟贼眉鼠眼的刘良本来灵力就比不上其它师兄师姐,更是日日担心境界不定,误了长生不老的大事。 张西柳对梁以升道:“大师兄,我们二人灵力低微,这夜巡一事,可不可以免了我二人。” 刘良也附和:“是啊,大师兄,我派多是精英弟子,能者多劳嘛!我们二个人连境界都不稳,真遇上了混入的妖邪,也是束手无策。” 癞头道士又道:“就是,大师兄,昨天晚上夜巡,司空师叔的徒儿,那个叫顾慕的半路竟然折回,大师兄不能因为顾慕跟您有旧,您就偏袒他。” 梁以升是个爱面子的,又向来被小弟子爱戴,张西柳与刘良给他扣上一顶“偏袒”的帽子,让他有些恼怒:“我什么时候偏袒顾慕,还有,什么叫做我跟顾慕有旧?” 癞头道士张西柳没有修仙之前,走街串巷多年,看人脸色十分有一套,当下就明白梁以升跟顾慕没有关系。 张西柳眼珠子转了转:“我等误会了师兄,以为顾慕跟大师兄有旧,要不然怎么敢公然违反掌门指派,说回去就回去,说不去夜巡就不去夜巡……” 刘良继续添油加醋:“就是,顾慕这般行事,显然没有把大师兄您放在眼里吗?” 梁以升神色一变,不过他不是偏听偏信之人,皱眉道:“住口——此事我已知晓,自会有决断,你们二人先出去吧!” 张西柳跟刘良对视一眼,走出了窥天殿。 全然不知自己在别人口中过了一遭的顾慕,眼下正躺在灵池的凉亭边上。 张西柳与刘良的大实话,只对大师兄说了一半,因此事实大改。 昨夜夜巡,顾慕与傅余齐分在一组,三师兄向来是个心大的,路过岳清峰时,见一株树上仙果长的正好,夜色茫茫中,发出淡紫色微光。 这树不知道多少年前栽下的,约莫过了百年,这是头一次开花结果。 傅余齐来来往往各大山头无数次,以前没发现,有这样一颗会结果的仙树,当下好奇心按耐不住,飞到树上去采摘。 月明星稀,蛙声四起,四周安安静静,唯有傅余齐的声音远远的从树上传来:“顾慕,这果子看起来很像是蓝莓,不过蓝莓是圆的,这个果子是长长的。” 三师兄说着说着,摘下一颗仙果,那不知名的仙果轻轻一掐,顿时汁水淋漓,发出甜蜜的味道,那味道又香又甜实在是诱人。 “傅师兄,你小心些。” “知道了。” 于是傅余齐采了一把仙果,用衣服兜着,飞到树下,分了顾慕一把。 “小师弟,来,吃吧!” “师兄,这是什么果实?” 傅余齐随口胡诌:“长莓仙果。”说完,自己先吃了一大颗。 那仙果入口果然甘甜,吃起来也很像是蓝莓,傅余齐一连吃了好几颗。 顾慕见傅余齐吃的欢实,便也吃了一颗,仙果的果皮很薄,牙齿轻轻放在上面,汁水就在唇舌间迸发,随后一股清甜的味道充盈着喉舌。 一颗吃完,顾慕又吃了一颗,那边傅余齐已经十几颗下去了。 “等等,顾慕,我怎么感觉我舌头发麻了呢?” 顾慕抬头一看,发现傅余齐嘴唇变得很紫,眼眶也变得很紫。 “三师兄,你的脸变紫了……” 傅余齐先是呆愣了一会,然后拿出“符纸化镜”,镜中明明白白照出他中了毒的脸。 “啊啊啊……这是衡阳派哪个先祖种的什么树?结的果子这么香甜,是要借这颗树毒死我吗?” 最后几个字傅余齐已经讲不清楚了,他的舌头彻底发直,顾慕手里还捏着几颗仙果,傅余齐一把打掉他手里那些果实—— “师弟,我去找闭关的二师兄,你记得去找元胡,让他给你解毒。” 夜空中橙光一闪,傅余齐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顾慕张了张嘴,发现毒果起了作用,自己也舌头发直,说不出完整话来。 元胡住在药仙斋,顾慕正打算自己走过去,穿过一道山涧后,是一条青石板路,就在此时,他遇见了张西柳与刘良。 今天夜巡,他们蛇鼠一窝,这二个人一直在练从顾慕哪里得来的“吸纳之法”,配合着衡阳的其它心法,往往能事半功倍。虽然法术没有早入门的弟子强,但是已经可以御物,像是轻一些的板凳桌椅,都可以灵活指挥。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心有灵犀的知道对方所想,得去再套套近乎,打秋千。 癞头道士上前一步:“顾慕小师弟,你这怎么一个人在夜巡?” 顾慕唇舌一阵发麻,艰难的开口道:“回……去……” 张西柳:“回去?回哪里去啊!” “回去……” “这夜巡当着值呢?你要回哪里去。” “不……夜巡……回去……” 那仙果不仅让顾慕唇舌僵直发麻,还有一股迷糊劲儿往脑袋里钻。张西柳接下来的话,顾慕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顾小仙友,你修行境界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已经入门,你修行的是哪类法术,攻击还是治疗啊!咦?刘良,这顾慕是不是喝酒了,怎么感觉他晕乎乎的。” 山涧多溪流,顾慕摇摇晃晃的一直往前走。
第72章 跌落灵池 刘良道:“西柳兄,你跟他说那么干什么?你看,他自以为有靠山,根本不屑理睬我们,要是想知道他境界,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顾慕脑海中的清明渐渐消失,只记得自己要回去,其它的一切都恍恍惚惚起来。 刘良这二天的“驭物”练得不错,不过他还从来没有“驭”过人,指尖真元一闪,将顾慕高高托起在空中。 张西柳见状,立刻恭维道:“刘良兄的术法已经小有所成,愚兄佩服佩服!” 刘良得意一笑,手中突然泄了真元,顾慕直接从半天中“咕咚”一声掉落在溪流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那溪流连着灵池,看起来清浅,实际上不仅很深,而且灵气充沛,顾慕一落入水中就沉入水底,顺着溪流一直往前飘去。 二人一个箭步往前冲去,奔至溪边看顾慕的情况:“刘良兄,这人刚刚就是掉在这里,怎么我们跑过来,就这片刻功夫就不见了。” 那刘良也有一丝慌乱:“不会,不会被淹死了吧?他刚刚看起来像是喝醉了酒,这水看起来不深,要不我们下去捞他一下。” 月色下,溪水泛着亮光,张西柳心思一转,拉着刘良:“捞他?捞他做什么?刘良兄,你别忘了,那本助你我过‘武试’的册子,原本可是顾慕的。” 心术不正的人,最会推脱,刘良道:“那,那是他自己失足掉水里的,如果淹死了,也是他自己的活该命短,跟……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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