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涂尔不知黄塘亭内心想法,只知道太子应了他的话,简直要高兴得蹦起来。他暗暗想,殿下专程教我,我必不能偷懒,不仅要在围猎中取了头名,还要寻来一头野狼,也给殿下做个皮袄出来! 程束当真想着怎么挤时间出来给乌涂尔上课。左思右想,东府里头也没有合适的场地,倒不如用了宫里那块废弃已久的马场。时间就定在每日中午,乌涂尔下了课,他也散了朝会,也不占其他的时辰。 乌涂尔没想那么多,得了消息后,就激动的退了下去,还没出重华殿就已经和李庄商量起来,俨然是为第二天做准备。 黄塘亭在一边听着,却是觉得不妥,很想多嘴一句。太子多少年来作息很是规律,现下却发生改变,还要占用本就没多少的午息,他多少有些觉得太子太惯着乌涂尔了。可太子向来不喜有人在这种小事上置喙他,黄塘亭赶忙收了想劝的心思,按着太子的安排,叫人跑了一趟宫内马场。 等着伺候贵人歇下之后,黄塘亭身边的小内侍才和他咬耳朵:“公公,实在少见这样的殿下,还亲自折腾去马场。” 黄塘亭使了个眼色给他,叫他闭嘴:“殿下多年端庄持重,可再怎么样也不是真仙人。若是教导三王子能叫他歇歇精神,未尝不是件好事。” 发生的这些琐事,乌涂尔一概不知。第二日早晨醒的很早,他只觉得自己一晚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安稳。李庄看着了,还打趣他:“三王子,您倒是孩子心性。” 乌涂尔听到有些臊得慌,可心里是实打实的高兴,连着早上上课都更多了干劲。直把郑湘文看得一愣一愣的,专程过来问他是打了什么鸡血。乌涂尔也没瞒着他,简单一说,面上又带了红润,简直是春风得意。 等到中午,乌涂尔没在公厨耽误时间,直接出了书院,上了李庄来接他的马车。李庄将提前备好的两块麻酱烧饼拿出来递给他,见他吃得快乐,没忍住道:“正经餐食还是要吃。” 乌涂尔却说:“怎么能让殿下等我?李少监,能不能再快一点?” 他就像是只鸟儿,心思早就飞到太子身边了。 李庄无奈叹了口气,可还是叫车夫加快了速度。 进了皇宫中不能乘坐车驾,乌涂尔就走得飞快,好在宫人们都被提前只会过,知道他是太子门生,倒也没人说他不顾仪态。 宫里头的马场设在西边,离着宫门还是有些距离,乌涂尔到了马场,已然是带着薄汗,日头照在脸上,衬得是闪闪发光。他一来,黄塘亭远远看见,笑着招呼道:“三王子慢些走,时辰还早。” 黄公公问他:“您用膳没有?” 乌涂尔点头:“吃了吃了,殿下用膳了吗?” “正用着呢。”黄公公道:“您正好歇歇脚,一会儿上马该要岔气儿了。” 乌涂尔一听,也不想去扰了太子,虽然有些急切,还是忍着在外面候着。黄塘亭本想叫他去里面,却不料乌涂尔直接坐在了小阁前面的台阶上。他背对着黄塘亭,瞧着倒是多了些少年气。 黄公公没多话,默默地猜测,或许太子爷瞧见这幅模样的乌涂尔,能欣慰一些。 果不其然,程束从小阁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少年背他而坐,因为心中难耐,不似平常那样安分,手脚跟着小动作多了些。他看在眼里,不由一笑,随后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等着?” 乌涂尔听见他声音,即刻转过头来,又慌张站起:“学生给……” “无妨。”程束却道:“如今不在东府内,骑马射箭不似研读诗书,便也不用如此守礼。” 有他这句话,乌涂尔放松了不少:“殿下,学生现在就上马给你看。”可环顾四周,竟然见不着一匹马的影子。 程束不答,神色之中难得带了揶揄的意味。还是黄塘亭笑着对乌涂尔说:“哪有穿着这一身就上马的?三王子还是先换骑装吧。” 怎么把这事儿忘了?乌涂尔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太子一脸的含笑,原来是自己犯了小错。他不由红了红脸,而后又大悔道:“我……我把骑装落在书院了……我……” “三王子多虑。”黄塘亭替他解围:“殿下给您备好了骑装,您穿这一身便好。” 居然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替他想好了!乌涂尔被幸福砸中,只觉晕晕乎乎。李庄带着他去换衣裳,一边换一边跟他讲:“这套骑装是殿下从前穿过的,一时找不来新的,只能先换上它。”他顿了顿,又接着道:“等着过两日,新做的骑装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再给三王子换上。” 乌涂尔却是吓了一跳,眼睛看着自己身上这身暗红色的骑装,好一会儿才结巴道:“李少监,这,这是殿下曾经穿过的衣裳?” “嗯。”李庄只顾着摆弄,没看见他脸色,回答道:“应当是十一二年前,殿下就是穿着这套衣裳去南山,当时我年纪也不大,跟在他身边,见他身手利索,不出片刻就猎到了猎物,还去献给了皇后娘娘……” 李庄说着,像是想起了曾经的往事,又觉得如今有些物是人非,赶忙打住。正巧这时候衣裳也算换好,他就直起腰替乌涂尔展了展衣领:“不说那些了——嗯,三王子换了骑装,倒是另有一番风味了。” 倒是乌涂尔问他:“那时候,殿下比我现在还小吧。” “也不差多少。”李庄微微一笑。 乌涂尔说:“我也想给殿下献猎物。” 李庄瞧他说的认真,看起来是当真想这么做,心里不由暖了两分:“这话别跟我说,若是能叫殿下听见了,才是甜言蜜语用对了地方。” “甜言蜜语”四个字乌涂尔还是知道的,他听了觉得耳朵痒,也不敢再和李庄搭话,径直推了门走出去。 一出门,还没能从“甜言蜜语”中缓过神来,就见太子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太子往日的衣服颜色都很是素雅,整个人被裹在宽袍大袖之中,只让人觉得高贵。可如今换了一身骑装,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往紧俏里去了,勾勒出他又长又直的双腿,还有挺拔的腰背。更别提加上那束好的高马尾……几乎可以说十分惹眼。 乌涂尔当下后退半步,差点没站稳。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放在太子身上觉得不庄重,不放又舍不得……思绪乱得要命,耳朵尖几乎红得要滴出血来。 乌涂尔目光太过沉重,程束自然注意到了。可他却只是看了看乌涂尔,抿了唇,没有了其他的话。 最后还是李庄把乌涂尔召唤了回来:“三王子,这是怎么了?” 乌涂尔语无伦次:“李少——嗯,我,我没什么——” 他这模样颇有些滑稽,程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黄塘亭早就差人准备好了马,这两匹一青一赤,都是御马,生得是高大威猛、体格健壮,站着就像是两座小山一般。 程束率先近前,乌涂尔这才收拾好了心情跟着。他走到那马儿的面前,觉得比书院里那些马都要厉害些。程束比他轻松很多,伸出手轻抚红马的面颊,红马也温柔地跟他打招呼,像是十分熟悉。 “这是步月骍,跟在本宫身边一十三年了。”程束低声道:“最近几年也算是冷落了它。” 乌涂尔在一旁看着,见太子面上少有的展现出一种怀念的感情来。也不知道是怀念往事,还是怀念曾经纵马的少年时期。可这感情也只出现了片刻,太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拉住了青马的缰绳,递到了乌涂尔的手中:“这匹横云骐才刚满四岁,正是年少活泼的时候。它一直无主,养在宫里,如今瞧着更适合给你。” 而他说完,也不等乌涂尔有什么反应,直接低讹一声,就翻身上了步月骍。如此乌涂尔见了,才明白为什么郑湘文说太子殿下骑射一流,整个大胤也难找第二个人。 程束居高临下看过去,发现乌涂尔愣愣的看着自己,当下有些发笑,道:“怎么不上马?不是说要给本宫看吗?” “学生愚笨。”乌涂尔赶忙错开眼,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横云骐身上。这匹马比书院里的马高大得多,性格好像也骄纵一些,面对着它不能露怯。 乌涂尔在肺腑里深深吸了口气,将心思定了定。 他的确不怎么会上马,但书院里武师指导过。乌涂尔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下一刻就按照所学的,将手脚放在了位置上。 就这么一使劲,还真叫他上了马。乌涂尔心中一喜,可还没等他高兴再久一点,座下这匹横云骐忽然发出“嘶嘶”的长啸,后腿发力,两条前腿竟然就这么抬了起来!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觉着乌涂尔定要被摔在地上! 可乌涂尔却在一片混乱之中,听见有人在他身侧坚定的说道:“稳住心神,抓好马鞍!” 乌涂尔不顾一切的照做。 而下一刻,横云骐让人扯住了缰绳,被又稳又狠的制服在了当场。 太子朗声说道:“万事开头难,乌涂尔,你被吓到了没有?” 乌涂尔偏头看过去,看见太子脸上是十分的认真,没有一丝慌乱。他不由心神大震,脱口而出:“没有!” 太子闻言,终于快怀。 “很好。这才像是本宫的学生。” ---- 欢迎关注我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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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匹马带着蛮人马的血统,自是不好驯服。但你若是能掌握好了,是要比旁人厉害很多的。”程束向乌涂尔解释道:“它脚程很快,身子又稳,适应力也很强,拉出去围猎,不是大有助益吗?” 乌涂尔道:“多谢殿下为我选马。” 程束这回没应,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刚刚上马发力不对,这才引得它不适。”说着,他又一翻身,从步月骍上下来了。 乌涂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也跟着下马,然后就见程束朝自己走来。程束两步走到近前,说道:“来,你再上一次马。” 这已经开始教我了!乌涂尔起了精神,乖巧的点了头,又是伸出手脚放好位置。正当他想用劲的时候,程束在他身侧忽然道:“手再往上一些,脚不要踩着这么实。” 乌涂尔听了进去,准备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尝试,可还没等调试好,就被太子抓住了手腕。乌涂尔当即一惊,若不是忍着,恐怕早就跳到一旁去了。 程束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微微震颤,倒也没说什么,只道:“最好放在这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握着乌涂尔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了正确的位置。而后他又伸手捉住了乌涂尔脚踝,也跟着放在了合适的地方。 那被太子抓过的地方简直如同沾了火,实在叫人心里难安。乌涂尔顿时有些局促:“学生知道了。” “现下使劲试试。”程束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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