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时乐准备做饭,顾朝朗本想下地也被时乐叫住了,只得拿上竹篓,去外头山脚下割草,这样时乐站在院子里喊他就能听见。 时乐将鱼头上的草绳拆了,把鱼放进木盆里,舀水洗了一遍,往上头撒了些盐,又少少倒了点酒腌上,这酒还是之前祭拜的时候剩的,时乐和顾朝朗都不喝酒,就留到了现在。 今日两人都是闲着,晌午还是在外头吃的,时乐便没有做米饭,准备蒸一锅杂面馒头。 和好面揪成面剂子醒发上,时乐开始切鱼片,今日买的鱼是真的好,连刺都不是很多。 切好鱼片,时乐开始准备配菜,去地窖里拿了几个土豆,去皮切块放在盆里,又拿上碗,从墙角的酸菜缸里捞了一碗酸菜。这是之前大伯娘帮忙腌的,满满一缸,现下已经吃了近一半。 酸菜腌得极好,一打开盖,酸味直冲鼻尖,时乐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等面醒发好上锅蒸着,时乐开始切酸菜,又准备好姜丝蒜片,烧火热锅。 锅里油烧热,下葱姜炒香,再下酸菜,加水烧开,先下鱼头和土豆煮熟,再加入鱼片。 鱼汤咕嘟咕嘟地漫出香味,鱼肉慢慢变白,就可以出锅了。 将鱼端上桌,馒头也蒸熟了,这次醒发的时间略短,馒头没有上回蒸得那么蓬松,时乐尝了一口,还算勉强可以。 他来到院里朝外喊,听见顾朝朗应了就回灶房拿好碗筷。 院门半掩着,顾朝朗推门进来后转身将门闩放好,又将背上的竹篓放到后院,顺手抓了一把草丢在鸡圈里,才回灶房洗手吃饭。 鱼本就大,时乐又加了许多土豆,硬是做了满满一大锅,顾朝朗进来看见时眼睛不由自主瞪大了,愣了一下才坐到桌边。 时乐拿了一个馒头给他,两人开始吃饭。 酸香的鱼汤泡馒头正好,时乐不知不觉间就吃撑了,他伸手摸了摸肚子,起身倒了两杯水过来。 顾朝朗还在吃,时乐坐着等他吃完开始收拾碗筷,顾朝朗也凑过来帮忙。 鱼肉还剩一些,馒头也还有几个,明早顾朝朗下地前吃正好,还能多睡一会儿再起。 今日吃得早,两人吃完饭在院子里拉闲散闷时,天边依旧晚霞如锦,映红了远处的云彩。 已是九月中旬,接下来要做的活计就是种土豆,家里的空地还有一亩半,时乐和顾朝朗计划着种一亩土豆,那半亩日后再看 适合种什么。 等种完土豆,地里的活计就差不多算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除草追肥的小事。 一连两日,顾朝朗起早贪黑,将沤制好的肥料都背去地里。 时乐则在家里,把地窖里去年留的土豆种子背出来放在院子里,腐烂的挑出来扔掉,剩下的一一切块。 去年留种的时候特地挑了小个的,现在只需再切半就行。 切完土豆,时乐起身回了灶房,将菜刀案板洗净放好,从灶台底下铲出草木灰端出去倒在土豆堆上,充分拌匀。 这是老一辈人琢磨出来的法子,用草木灰可以防止一些病虫害,也能提升土壤的肥力, 拌好土豆,时乐看天色没有下雨的迹象,也没把土豆收起来,就堆在院子里用麻袋盖着。 想着明日的就要种土豆,两人吃过饭,早早洗漱歇下。 翌日,顾朝朗醒来时,时乐还在睡着,他小心翼翼地起床,穿衣洗漱后来到院里,将昨晚准备好的土豆装筐背到地里,土豆有两三百斤,顾朝朗得来回两趟。 第一趟回来的时候,时乐已经在烧火做早饭了,见他回来嗔怪地看着他:“怎么起来也不叫我。” 顾朝朗也不吭声,默默地回望过去。 时乐哽住了,一下扭过头,起身端菜上桌,把汤瓶灌满水放在灶上烧着。 顾朝朗闷笑一声,凑过去拿碗筷吃饭。 饭后,顾朝朗继续去装筐,竹筐装满后还剩下一点土豆,时乐已经拿着他的竹筐过来了。 剩下的不多,时乐背也不会觉得重。 装好土豆,时乐回了灶房,拿上水葫芦和擦汗的布巾,几个梨放到竹篮子里拎着,等顾朝朗拿好农具,两人背上竹筐,锁上门往地里走。 顾朝朗负责用耜在土壤表面开沟,地都是之前耕过的,挖起来不费劲。 时乐跟在后头将土豆块依次放进沟里,两块土豆要间隔一定距离,放完一沟土豆,时乐又回头往土豆旁边施肥。 顾朝朗挖到一半的时候,又回头从第一沟开始,将土壤覆盖到土豆上,起一定高度的垄。 时近正午,两人才干完一半,时乐拍拍身上的土,把篮子里的梨放到地边,剩下的水给顾朝朗喝完,就拎上篮子回家做饭。
第19章 顾朝朗歇了口气继续开沟,想着早点干完手里的活,就去帮忙施肥播种,那也不是轻巧的活计,一直要弯腰,干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是常事。 早上刚出门时,路边草丛里已经能看到白霜,风里带了冷意,到正午时分,太阳却晒得人睁不开眼。 顾朝朗此时已是汗如雨下,他也没在意,撸起袖子随意抹了就继续干活。 时乐回到家,在院子里舀水洗了手就去后院菜地,拔了一棵小白菜,又择了两根小葱。 回到灶房,烧火做饭,今日赶时间,时乐又做了焖饭,上回做的板栗焖饭,今天做腊肠土豆焖饭。 腊肠是去年做的,只剩下一根了,还够吃上两顿,时乐割了一半下来切片,土豆削皮切丁,又拿了一些干菌子出来洗净备上。 起锅烧热,加少许油,把腊肠炒香捞起,再炒土豆、菌子,炒出香味就行。 淘米下锅,将备好的食材都放进去,加入盐和酱油,少许油,倒入适量清水,盖上锅盖煮饭,煮熟时加入葱段提香。 同时将汤瓶灌满水放在另一个灶上烧着,今天天热,得带两葫芦水去才够。 烧水的同时把白菜洗净,分段,等水烧开拎下汤瓶,换锅加清水,加入白菜,就是一锅清甜的水煮白菜。 时乐把饭菜、水葫芦、碗筷等都放进竹篮,推开院门往地里走。 刚出村子,迎面就走来一个人,时乐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场景真是过于熟悉了,一下就停住脚步。 定睛看去,那种吊儿郎当的不顺眼样,果然是前几天遇见的顾健仁,时乐撇了撇嘴。 终于,顾健仁不再东张西望,沾花惹草,目光顺着路往前望去,他也愣住了。 两个人隔着几丈远,目光交汇在一起,顾健仁眼珠子一顿乱转,突然一个转身就往外跑去。 他又不傻,上回才被打了一顿,伤刚好没几天,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这么一想脚下动作更快了。 时乐见他一下就跑远了,整个人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噗嗤笑出了声。 上回他没有问顾朝朗是怎么教训人的,现在看来应该下手挺重的,不然怎么会吓得看到他扭头就跑。 时乐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个场景,越想越开心,直到身边又路过一个人和他搭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在这里好一会了。 随意和那人寒暄几句,时乐赶忙往地里去。 来到地头,发现顾朝朗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正是未时,太阳最烈的时候,时乐走的时候还交代了让他歇会,倒是点头应了,现在看这样子,是他刚走就继续挖地了。 时乐轻叹了一口气,快步向前,招呼顾朝朗吃饭。 先将布巾递过去给他擦汗,又把水葫芦也递过去,才拿出碗筷盛饭,菜就放在篮子里,地里一起风到处飘土,不干净。 见顾朝朗接过碗,看了时乐一眼就开始大口吃饭,连说句话的功夫都省了,一看就是饿狠了,时乐微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回去早些。 顾朝朗扒了几大口饭,余光瞟见时乐端着碗不动,疑惑地嗯了一声。 时乐轻声道:“没什么,你快吃。”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埋头吃饭。 水足饭饱,又吃了一个今早带来的梨,时乐把碗筷都收进篮子里,两人起身继续干活。 时乐回家做饭这一个时辰,顾朝朗已经开了好几条沟。 两人继续之前的活计,申时刚过一阵,顾朝朗已经开完所有的沟,他扛着耜想回头去帮时乐的忙,发现时乐已经快要干完了。 时乐见他向自己走过来,放下手里的土豆朝他摆摆手,让他继续干自己的。 顾朝朗只得继续往前走,开始覆土起垄。 日落西沉,时乐坐在地头歇脚,顾朝朗还在起垄,等到最后一条沟时,时乐才起身收拾竹筐、农具。 土豆还剩几个,将就着加在最后一沟里,肥料倒是刚好够用,这还是时乐控制了量的,但凡开头那几沟多撒一点肥,后面就不够了。 终于干完活计,顾朝朗走过来背上竹筐,将农具篮子什么的全放进去,时乐则空着两只手,两人一起回家了。 农忙已经过去,接下来就是一些零碎的活计,两人心里不免放松下来,步伐轻快。 村子里炊烟袅袅,刚进村子就听到有妇人夫郎在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声音此起彼伏,还夹杂几个孩童的答应声,更显热闹。 顾朝朗家在村子最后方,回家要经过整个村子,遇上人或是点头示意,或是停下来寒暄几句,耽搁了不少功夫。 时乐一到家就准备做饭,即使这样,等端菜上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吃饭都是点着油灯。 今晚时乐烧了两大锅水,两人先后泡澡擦身,用皂角水干净洗了,换下来的衣裳就堆在侧屋外台阶上的方凳上,等着明日再洗。 等两人都洗漱完躺下时,已是二更天。 时乐已经困到哈欠四起,侧过身钻进顾朝朗怀里蹭了蹭,顾朝朗揽着他,低头亲吻了一下时乐的额头,一夜好眠。 翌日,两人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 正午吃过饭,顾朝朗上山砍柴,时乐则端着一木盆衣裳,拿上搓衣板和皂角去河边洗衣裳。 天渐渐凉下来,井水越发冻手,河里的水有太阳晒着要暖和不少,时乐最近都是去河边洗衣裳。 路过顾清家时,时乐发现院门开着,探头往里面看去,就看到顾清在打扫院子。 时乐本来是想约顾清一起去洗衣裳,见他在忙着就算了,刚要往前走,就听到顾清喊他。 “时乐哥哥,你要去洗衣裳吗?”顾清拎着扫帚来到门口。 时乐面上带着笑意,“是呢,还说叫你一起,见你在忙着就没喊你。” 顾清拍了拍衣袖,笑道:“时乐哥哥你进来坐,等我收拾一下也去洗,趁今天太阳好,水也暖和。” 时乐摇了摇头道:“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吧。” 顾清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跑进家里收衣裳,前几日刚洗过一次,脏衣裳不多,他几下塞到木盆里,拿上皂角搓衣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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