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倒是和他观点相反,他认为风逐雪坏得不加掩饰。 陆尧又说,“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风逐雪再厉害也不会意外。你的任务是挖掘出来,弄明白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尽快汇报给柳刀宗。” “是。” “宗主交给你的那本基础册子,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循环了四十个大周天,筋脉暂时已经稳固,苏公子给我的复原胶也有凝神效果。” 这让陆尧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外门弟子没在柳刀宗正式训练过一天,竟然也和宗门弟子一样努力。 陆尧说,“你使出几招给我看看。” 阿飞困惑地抬起头,还是照做了。 他隐藏了亡灵书的痕迹,换成柳刀宗起刀方法,因此使起来略显别扭, 不过重伤在身,别扭也可以用力气不足来掩盖。 “不错。没有天分,还算刻苦。你起刀有个毛病,总是要向后顿一下再出手,这个习惯改改。你顿一下的功夫对手就能看见破绽。” 这种细微之处靠自己很难发觉,阿飞从未意识到这个问题,陆尧一眼便能看出,他真心低头道谢。 陆尧丢给他一个白玉哨子,有风逐雪动静可以吹响,会有白鸽前来;还有一本柳刀宗练气进阶版本,陆尧告诉他,不要被风逐雪的刀法迷惑,也别去走他的歪门邪道,跟着柳刀宗好好练,即便天资平凡也差不到哪里去。 阿飞一直在点头。 “我再提醒你一次,进了柳刀宗门下,你的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不能再像今天一样随意去冒生命危险,”陆尧还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一定要确保对我们还有点利用价值。” 阿飞点头,“我明白。” 陆尧临走前难得好奇道,“你为什么叫阿飞?你没有姓吗?” “没有。我就叫阿飞。” 韩棠溪一刻也不怠慢,阿飞嘱咐她的那天夜里,她就一个人去找阿飞留下的记号,成功找到埋在地下三尺多深的白绢。 幸亏这是神功,任何灰尘污渍也湮没不了上面的字迹。 阿飞眼下还不能吸收功力,他如今伤势未愈,吸收一次势必要耗费好几天时间,等风逐雪察觉就晚了。 他干脆将功法留在韩棠溪身边,后者时常过来,阿飞便趁这个时间先研读上面的文字。 可是当他将内气输入其中时,这块绢布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风萧萧留了后手,真的亡灵书藏在别处? 阿飞不愿相信自己功亏一篑,正好五小姐在,两人便时时刻刻在一起研究。 韩棠溪听过亡灵书的名号,很是惊奇,“会不会是其他人拿走了?” 一旦怀疑,许许多多可能就开始在阿飞脑袋里打架。 他摸了无数遍绢布都没有发现异常,应该没有掉包。 韩棠溪念着上面浮现的话,思考一会儿后说,“上面说第一式为拜鬼,先拜鬼王,超度三界难,地狱五苦解,悉归太上经,静念稽首礼。 风萧萧早已破解第二式,上面文字也开始显现,第二式要转《吊挂》:救苦天尊坐东方,手执杨柳洒琼浆,身骑九头青狮子,拔度幽魂早生方。(1)” 这句话描述的是一些做法事的动作,和武功修炼没有任何关系,应该还有后半句话,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显现出来。 “第一式是内功修炼秘诀,只要朝白绢内输入内力,上面变会浮现内功秘诀,可是到了第二式以后,不管我念了多少遍都没有用。” 韩棠溪提出猜测,“之前这武功被风萧萧抢走了,他可能在这白绢上做了手脚才让你看不出来 。” 阿飞忽然被点明,想到了一个办法。 说干就干,一刻也不能停留,复仇的信念鼓舞着他克服一切困难。 阿飞连夜负伤跑了几公里路到韩氏山下乱葬岗,在死人堆里扒了一夜,将近凌晨才找到风萧萧尸体。 好在现在是冬天,尸体腐烂了十几天,阿飞忍住腥臭割下风萧萧的手指按在白绢上,同时刺破腹腔放出尚未凝结的血,阿飞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平心静气,念着亡灵书上浮现的往生咒。 曾经风萧萧问过他,如果同时又两个人修炼此功,是否会抹去另一方痕迹。 当时阿飞还不确定,现在他摸索出来了,这亡灵书只能给一个人练。 如果两个人同时利用一块白绢上的功法,强者势必压倒弱者,消除弱者练功进度。 除非阿飞吸收风萧萧在上面滞留的内气,否则完全不可能将亡灵书重新转为他所用。 咒语循环往复,不知念了多少遍,阿飞心中猛然一动,亡灵书真有了反应,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涌上来,身体里涌出滚烫的热流,他拼命压抑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念完咒语。 他及时停止念咒,亡灵书上后半句话总算浮现 ——举《提纲》慈尊降法界,普度众幽魂,欲免沉沦苦,称扬救苦尊。(2) 非但如此,第三式朝灵,第四式请圣,还有正式开启修炼的第五式破狱,竟然同时浮现! 阿飞再次按照第一式拜鬼循环内气,沿着全身筋脉走了个轮回,这一次亡灵书不再排斥他,而是欣然接受这个“主人”。 等到这个时候,天已破晓,阳光照在他的脸侧,尽管此时阿飞满身污臭,手脚沾满了血,他却感觉浑身畅快,好一段时间后才压下激动的心情,藏好亡灵书,奔跑着离开了乱葬岗。 他边跑边笑,笑得几乎要哭出来。 怪不得风萧萧当时在得到亡灵书后连杀七位武林高手,阿飞在真正感受到力量的这一刻,甚至恨不得现在去杀两个人练练手。 但迎面的风吹冷他的身体后,他遏制住了杀人冲动,收敛脸上的笑容,若无其事回院。 阿飞此时还不知道亡灵书的真正代价,他以为只是父亲曾经借助韩情之口提点他的那句话,练到第五层后可能会真气乱窜而死。 其实从看见尸体会吐到杀人如麻,远比人想象中快得多。 回到山庄,院里树下只有韩棠溪在等他,见到阿飞这一副模样,也没有多问,而是叫他先去沐浴。 等阿飞出来后他们才交流一番。 阿飞目前不着急立即练习功法,风萧萧死前已经重度走火入魔,阿飞如今伤势未愈,筋脉脆弱,如果贸然开始吸收必然要走风萧萧的老路。 他还要等一等,准备先练习柳刀宗的内气进阶版本,等到内功更上一层楼后再说。 韩棠溪则说,那帮人到现在还没把凤凰珏研究出来,谁都没办法从空中取下,陷入了僵局。 有的人心灰意冷,特别是陆鸣风死后,群龙无首,这些人也就离开了。 有的门派领袖还没放弃,每天想尽办法破解宝物。 更有的人蹭吃蹭喝蹭玩,能赖一天是一天。 阿飞不解,“可是先前还没有这次争夺的时候,韩氏长老不是尝试过了吗?从前为何没有出现这种情景?” “这宝贝二十年不拿出来,谁能保证没什么变化。”韩棠溪问道,“你怎么不问我风逐雪去哪里了啊?他快十多天不来了。” “不是在赌坊吗?” “侍卫们看见他在金陵城的闲云客栈,不知道去找谁。” 阿飞吹了声哨子,将字条塞进白鸽腿边,将消息报告给陆尧。 韩棠溪这些日子总往这里跑,爱因斯坦进门看见她时也不奇怪,笑道,“五小姐看上我们嫂子了?” 韩棠溪非常讨厌不熟的人开玩笑,瞪他一眼,走了。 爱因斯坦摸摸鼻子,“最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阿飞说还可以,随后想起不见踪迹的风逐雪,随口一问。不问还好,一问,爱因斯坦仿佛知道什么,又露出尴尬的神色来,眼神四处乱飘。 阿飞明白爱因斯坦肯定知道什么,就是不好开口。 至于不开口的原因,必然也是害怕风逐雪。 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阿飞的真诚不作假,爱因斯坦过意不去,他犹豫半天才说,“真的,要不你还是和他离了吧,你替柳刀宗做事,和风逐雪迟早有一天产生冲突。到那个时候,你想跑也跑不了,还要给他做替死鬼。顺便劝劝柳刀宗也别再往他身边安插女杀手了,杀手的命也是命。” 阿飞垂首,“我怎么不想离开,只是身不由已。” “身不由己?” 身后忽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阿飞先是一愣,愣神的时间里风逐雪已经来到面前。 【作者有话说】 (1)(2)出自道教超度亡灵
第47章 申请贴贴~ 十几天不见,风逐雪难得声音温柔,阿飞却浑身冰凉,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 一个下手狠厉的人突然这么温和地讲话,很难让人舒服。 没想到风逐雪回来得这么快,爱因斯坦脸皮厚,装作刚才的话都没被他听见,自然而然往门外溜,“哎呀,想起来家里煤气没关,先去救火了。” “脸色这么难看,韩棠溪请来的大夫没治好你?”风逐雪抬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阿飞瑟缩了下脖子,但僵在原地不敢动。他就是怕他又来算计自己。 风逐雪手掌心还残留着酒香,阿飞嗅到冲鼻气味,多半是烈酒。 “我没什么大事。”阿飞挣脱开他的手,站到石桌后面躲开他,目光朝下,避开对视,显得颇为冷淡。 “你还在怨我?” 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很委屈一样。 “没有。我没有怨恨你。杀死陆鸣风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受伤也是活该。” 阿飞语气平静,并非在阴阳怪气。 爱因斯坦的出现打乱了风逐雪的计划,但阿飞私心是为了进行亡灵书功法才会如此不顾性命,这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理由,所以阿飞的平静可能在风逐雪眼中转变得有点快。 “那为何你刚才要那样说?”风逐雪问,“你现在想走了吗?” “我不会走。” “我是问你想不想,不是会不会。” “你为什么要知道答案,这对你来说很重要?”阿飞这才看向他,“既然你和柳刀宗在我出嫁之前就达成了协议,我只是个桥梁,你还需要关心桥梁的感受?只要我还活着,还能说话,能替你们传达消息就行。” 阿飞不想再和他周旋下去,怪累人的,于是回房洗脸上床休息。 爱因斯坦写的那本《江湖小白防诈骗指南》快看完了,阿飞拿出陆尧送给他的练气进阶功法,靠着烛灯看。 风逐雪不知道为何在房内走来走去,阿飞没抬头看他在发什么疯,但是听得心烦意乱。 以前在若水山,他很少见风逐雪喝酒,十年里最多两三次,可见他不贪杯,对酒兴趣不高。 啪嗒一声,一只手盖在他书上,不让他接着看。 阿飞抬起头,他一张脸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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