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愣了愣,淡淡道,“你不必讨好我。从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任何信息。” 栎木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仍旧笑吟吟的:“无论如何,您也是大公子的夫人。您可以放心使唤我的。” 阿飞盯着她看了片刻:“我明白。” 说到底还是风逐雪的人,阿飞谁也不信。 收拾完毕,阿飞累得头晕,直接趴在书桌上睡觉休养。 无论什么时候,睡觉总是名列第一的要紧事。 风逐雪吃完小笼包子后回来,直接扛着熟睡的阿飞出府,栎木则负责简单行李,跟着他们一个时辰后坐上渡船。 阿飞一直没醒。 风逐雪躺在船舱内,他睡眠一直不太好,常常醒了之后又睡不着。 今晚也一样。 风逐雪看着阿飞的脸,似乎发现了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动弹。 第二日,风逐雪早早起来,厨娘正准备好早餐,见到风逐雪来了,忙招呼他过去吃。 风萧萧夜里悄然离开,风逐雪也不甚在意。 一个小厮探头往里瞧,风逐雪停下动作,朝他看去。 只是简单的一眼,小厮吓得立即缩回头。 风逐雪没有追究,继续盯着船夫。 栎木走过去挡住小厮视线,“你干嘛盯着我们公子?” 小厮又怂又挤眉弄眼地吓唬她,“你们等着,我看见他昨晚杀人了!就是他!” 栎木皱眉,她昨晚一直没睡,风逐雪根本没出舱门,怎么会杀人? 栎木也三言两语吓唬走小厮,将话带给风逐雪。 风逐雪表情难得有一丝波动。 杀人他倒是不在乎,怎么还挂着他的名头招摇? 栎木猜测:“会不会是二公子风萧萧?” 风逐雪摇头,“是他反倒简单很多。他特别喜欢出风头,怎么会让别人以为是我动的手。” 有谁在暗中盯着他们? 还是说苏裁冰让柳刀宗的人跟了过来?跟过来又为何要明目张胆杀人叫他知道? 风逐雪压下疑惑,默不作声扫视了一圈,风平浪静,人烟稀少。 这事更稀奇了。 风逐雪突然生出了莫可名状的乐趣。 十年前,他的恶名传遍江湖,从没有人敢挑衅他半分。 如今又是被一个小小的柳刀宗人质打得难舍难分,又是被人嫁祸杀人,风逐雪倒是有点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告诉栎木,“暂时别声张,马上我和柳月娇下渡口,你就先在渡船上多待两天,跟着小厮走,看他会不会报官。” 栎木点头,装作无事人去看阿飞。 阿飞精疲力尽,筋骨酸痛,睡了两天两夜,眼睛都睁不太开,直到今晨才勉强苏醒。 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栎木就将行李丢给他,嘱咐和风逐雪下船。 下船?阿飞睡得很死,连何时上的船都不清楚,马上就要回风陵渡故地重游。 他估计栎木在给他煮的饭里下了蒙汗药,不过这些也不太重要了。 阿飞苦笑着安慰自己,天天喝药,不是喝毒药,就是喝迷药,也算是给体内流窜的真气滋养了些毒分,以后他们在阿飞体内斗法才会越激烈,阿飞才越强。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船停在了渡口。 阿飞走出船舱,跟在风逐雪身后一言不发,什么都不问。 可是走着走着,风逐雪没去城里,反而绕去了野外,阿飞十分不解,风逐雪低头寻找,在山林的树洞里捡了很久,才找到一条金环蛇,他把金环蛇装在玉盒里带出去。 阿飞一言难尽,“你喜欢捡蛇?” “这条金环蛇是母蛇,一般不会咬人,你先拿着,我再找一条。”风逐雪道,“不过,你若是被它咬了我也不救你。” 阿飞接过金环蛇,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你啊。” “记得把盒子封死。”风逐雪多嘱咐了一句。 风逐雪懂毒药这件事他知道一些,当年很想学,风逐雪根本不教,还说阿飞不需要学这些歹毒的技法,只需要往正道走。 正道?早年阿飞真不走正道会用毒药,风逐雪现在早就在地府下拿着号码牌等投胎了! 阿飞越想越恨,一时没注意风逐雪的动静,一路都懒得搭理他,闷着头走路,不知何时,风逐雪突然顿住脚步,阿飞猝不及防撞到他身上。 两人穿过层层叠叠的竹林,此时日头高升,晨曦微熹,山谷间雾霭朦胧,宛如仙境。 风逐雪停住脚步,仰头望着山顶的古刹,轻声道:“就是这儿了。” 阿飞抬头望了一圈,“枫林渡附近不都是废山废水么?有寺庙?” 风逐雪不答,等待一阵清风拂过,雾霭中顿时显出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风逐雪走到院墙边缘,纵身跃了出去,阿飞紧随其后。 寺庙门楣高耸,供着两排破损佛像,透出诡异的红光,门上铜锁锈迹斑斑。阿飞犹豫了一下,走近去推门。 吱呀—— 铁锈门缓慢拉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阿飞捂住嘴巴。 院子里横七竖八堆积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墙根。 “……” 阿飞立即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低头。 “别看。”风逐雪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扯了回来。阿飞浑身僵硬,半晌才回过神。 风逐雪微微松了口气:“幸好没吐到我身上。” 阿飞:“你够了!” 阿飞忍住恶心,跟他走进屋子里,看到满地血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强迫自己镇定,蹲下去查看尸体的情况。 冷静下来后,阿飞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每一具尸体都被砍掉了四肢,统一在脖颈处露出一条长长的伤痕,深可见骨。 阿飞咽了口唾沫,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这刀痕很像断水刀留下的痕迹。是你动的手?” 逐雪斜睨他一眼,道:“我不至于大半夜跑到荒郊野外杀一群和尚。”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等人。” “等人?这些尸体看起来是刚杀的,他们怎么偏偏挑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出现?” “在船上时有人在跟踪我们。就是他们杀的这些人。”风逐雪说。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这般,阿飞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想法。 可是能冒充风逐雪的断水还能嫁祸给他的,实力必然不容小觑。 “看见了没,十年过去,连冒充你的人都有了。说不定那个冒充你的人赚了你的名声还偷了你的地位。”阿飞幸灾乐祸。 “是啊,十年过去,谁能想到我还会有一个妻子。”风逐雪没在乎他的嘲讽,也俯下身查看刀痕,也许在叹气,“时间过得太快了。很多事来不及准备。” 阿飞自从再次来到他身边,从未听见他提到过自己“徒弟”这个身份。 他的世界里有他死去的若水楼,他的师妹,师父,还有仇人,甚至这个陌生的“妻子”,为什么他从来不提他收过徒弟? 阿飞不能再问下去,再问会暴露。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那我们就这么站在尸体堆里等他们送上门?” 风逐雪往后面走,“后院还有个空房间,经常有人来。” “这杀人的地方经常有人来?不太对吧?” “这寺庙空了很长时间,以前有不少娶了妻子的富家公子喜欢带人来这里偷腥,隔三差五几个仆人到这里清扫,还不用收钱。” 打开门,果然还算得上干净,灰都没多少,阿飞不得不忍受恶心气味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究竟谁会模仿风逐雪作案? 大佬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模仿别人,想快速出名,没背景,又怀才不遇的年轻人才最有可能。 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阿飞很饿,风逐雪说他可以烤蛇吃。 阿飞问,“金环蛇有剧毒,你不是要拿它制作毒药吗?” 风逐雪说得云淡风轻,“毒药是给你用的,你直接吃了也行。” 阿飞沉默片刻后,还是没有反抗,乖乖去找木棍起火。 再问只是自讨苦吃,还是再像两天前那样打一顿?问题不会解决。 相反,听话可以省很多力气。 夜色渐深。 风逐雪握着匕首起身,很快听见墙壁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数道寒芒划破长空朝他射来。 他敏捷地闪躲,却依旧被箭刃割破了衣袖。 风逐雪挽起刀花挡住箭雨,反手用力掷出匕首,瞬间刺入首领的胸膛, 噗嗤—— 对方被他捅穿了身体,倒在地上,溅起一片血雾。风逐雪顷刻间反守为攻,剩余刺客们仍是训练有素,招式凌厉狠辣,招招夺命。 阿飞藏在暗处,悄悄观察局势,没多长时间刺客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不起,风逐雪气都没多喘一下,朝一个方向开口,“出来吧,试探完我的身手,还不打算露面吗?” 阿飞紧张地盯着前方。 未见其人,先听见了对方爽朗的笑声,声音格外年轻,“很好,风逐雪,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风逐雪皱眉。 一名青衫男子从巷子尽头款款走来,五官秀逸,身材修长挺拔,笑起来温润儒雅,颇有君子之风。 如同阿飞所猜测,果然是个年轻人。 “风公子好。”他抱拳行礼,语气坦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对方笑着道:“我是谁不重要,你若愿意跟我走,我们便能成为朋友,甚至是亲密无间的生死之交。” 风逐雪冷漠地注视他,道:“先报名字。” “我叫爱因斯坦。” 风逐雪难得一愣,“你姓爱因?” “没错。今晚冒昧前来实属无奈,还望风公子海涵。” “冒昧?你杀了这么多人可一点也不冒昧。” “这些和尚可不是我的手笔,具体还要和公子你详细谈谈。”爱因斯坦接着笑。 “那么今晚还有第二波真正我要等的人?” “没错。” 风逐雪没立即答应,还在衡量。 爱因斯坦看了看躲在墙角的阿飞,“这位是?” “柳月娇。” 爱因斯坦恍悟,又扫了阿飞几眼,目光微妙地变化,随后收敛神色,笑道,“既然如此,这些事也没必要避讳您夫人谈。” “你说得不错。”风逐雪已经答应了,抬脚回到后院,“跟我来。” 阿飞和爱因斯坦对视着,算是打了个招呼。 此人阿飞完全不认识,想必风逐雪也一样,怎么会有人起这么古怪的名字。 而且这人打量他的目光就好像看穿了他不是女人,阿飞攥紧手,心跳得快起来,若无其事跟着他们进了房间。 结果阿预感十分正确,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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