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人身着墨绿色衣衫,腰间系了一枚凤凰玉佩,成色上好,不用想就知道家底肯定殷实。 大抵是未出阁的姑娘,不愿以貌示人,所以戴了顶面纱,露出一双状若桃花的眉眼。 那眉眼盈盈,仿若盛了一汪甘甜的佳酿,我未喝酒,看过去竟有几分醉意。 隔着一层白纱,姑娘的面貌有些朦胧,可哪怕看不清,单从那好看的眼睛也能猜出面纱之下定是绝貌。 只不过……这姑娘的身姿着实挺拔了些,高度竟与我不分上下,或者细算的话还可能高我两分。 站在两人面前,不知为何我有种气势矮了一截的错觉。 我没多想,以为这两人也是找我铸剑,便道:“我马上就去铺子了,需要铸剑的话可以边走边说。” 说罢,我便转身打算关门。 73 门没被关上。 大哥将我拉住,憨厚地笑了笑,转身对那两人道:“我家贤弟感情就是迟钝了些,姑娘莫见怪。” 戴着面纱的“女子”体谅地点了下头,也没责怪意味。 只是身侧握剑的护卫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眼角抽了下,尽管很快恢复,还是被我看到了。 我眨了眨眼很是困惑,不懂到底什么情况,稀里糊涂就被大哥拽进了院内,告知眼前姑娘是看到张贴的征婚启事才来寻我。 后面大哥开始全方位细数我的优点,从三岁会自己晒尿布到十岁被追着铸剑,再到伶仃一人将铺子撑起来,估计是想打感情牌,怎么心酸怎么说。 我要不是本人,我听到都得替那人叫苦。 什么七岁没了爷爷,十三岁又没了爹娘,自己一个人靠铺子做手艺活撑到今年二十八,好不容易生意好了些,就想着该成家立业了,不然等到了冬天一人睡那炕头多冷啊。 “小季又是个勤俭的人,姑娘若是相中了他,他定然不会辜负你的。唉,小季这孩子从小就能吃苦,冬天家家户户都用碳火,偏偏他都舍不得用,一问竟是要囤老婆本。”大哥不知演得哪一出,可能入戏太深,说着说着眼眶还红了。 我:“……” 我张了张唇,几度想辩解,冬天不烧碳是因为我本就体热,根本不需要煤炭就能热得出汗。还有我自小没心没肺惯了,虽然没了爷爷跟爹娘,但我一直觉得他们就在身边,倒是没有很大感触,也不觉得苦。 可那些话我又说不出口。 自打从张姨说媒那受挫,根本没什么姑娘家找上门,而今好不容易有个姑娘来了。 姑娘家容易心软,如果卖惨可以博得对方同情,我倒是愿意试试。 于是,我只能低着头装作可怜样默不作声地陪大哥演戏,偶尔抬头偷偷瞥两眼对方。 奇怪的是,明明隔着面纱,当我看着对方时,总觉得对方也在看我。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心脏就砰砰乱跳。 难不成许下的生辰愿望真被上苍听到了? 不仅许了我个姑娘,还许了个貌美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嘿嘿傻笑了两下,又偷看了眼姑娘,冲她讨好地笑了笑。 74 面纱之下是张绝美的脸,红唇齿白,只是额头青筋微微凸起,表达了主人此刻的不悦。 晏淮被说得脑仁儿嗡嗡作响,他属实没想到这卖猪肉的人话如此多,到现在他都没机会跟季之鸣说句话。 于是,趁着两人不注意,给若影发了个信号,暗示他按计划行事。 “那个……”若影哪怕不是第一次跟自家主子做这种缺德事,却依旧不习惯,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轻咳了声说:“我家小姐也是看中季公子仪表堂堂所以想来接触了解一番,家境倒是次要的,我家小姐不同寻常女子……” 若影特意将“女子”二字咬重了些,又道:“还希望季公子能多多珍惜。” “一定一定。”我还没开口,身侧的大哥就自作主张地说了,生怕晚一步人家姑娘要走。 “那不然就将空间留给我家小姐跟季公子吧。”若影提议。 闻言,我顿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 不是,活了这么大我还没单独跟姑娘家待过,我紧张啊,这这这……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些。 我求救地望着大哥,希望大哥能给我支招,谁知大哥并未领悟到。 他爽朗地笑了笑,拍拍那侍卫的肩膀道:“小兄弟,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外人在这小季跟你家小姐可能放不开,走走走,我请你去我家喝茶。” 说罢,两人就搂着肩膀出了门。 随之“吱呀”的关门声,寂静的院子就剩我跟姑娘两人了。 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寻思富贵人家的小姐定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如那瓷器般摔不得,可我这里哪里都粗糙,桌椅是糙的,还起了皮,也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嫌弃,万一把那白若羊脂的手弄伤了怎么办,早知道我就重新买个桌椅了。 我胡思乱想了一通,眼前人突然拿起手帕掩唇轻咳了两声,嗓音温柔又带着几分沙哑:“不请我进去?” “我我……”我连忙侧身,“姑娘请,就是小舍实在简陋,你……你小心些。” 姑娘仰着下巴轻哼了声,抬脚往里走去,只是那声音太轻,软绵绵的,竟有几分好听。 75 屋子还好早上收拾过,不至于太乱。 我老老实实请姑娘坐上座,又去给她沏茶,不管对方喝不喝,该招待的还是得招待周到些。 姑娘一进屋坐在木桌旁就在打量四周,好看的眉头慢慢蹙起。 我心里咯噔一声,失落的同时又觉得果然如此。 天上怎么可能会掉馅饼,我这么穷,哪里敢奢望貌若天仙的姑娘看上我。 待巡视完,眼前人漫不经心地掀起面纱一角,抿了口茶,而后道:“我叫晏和风。” 这次我听清了些,姑娘的声音跟我想象得有点出入。 原以为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声音应当是轻声细语的,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软绵。 然而并不是,这人嗓音比较低,清冽中夹着利落。 虽然姑娘声音令我诧异,但我接受良好,甚至觉得这种嗓音挺好。 万一是因为对方声音不似正常女子所以才会来寻我的呢? 思及此处,我刚失落的心又找到了勇气。 “我叫季之鸣。”我道。 “方才你在想什么?”晏淮目光平静地望着季之鸣,悠悠道:“你听出来了?我这种声音你介意吗?” 果然,我就知道对方会因为自己嗓音不好听而自卑,连忙摇摇头:“不介意的,没关系,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听久了确实好听,只是老是会往男性方面去想。 这点我没说,怕说出口姑娘更自卑了。 或许是我的话取悦了对方,对方竟让我亲自掀面纱。 “这这这……这不合适吧。”我猛然吸了一口气,紧张道。 对上姑娘那双好看的眉眼,不争气地红了脸。 “怎么?你是嫌我长得丑不敢面对?” “没有!”我连忙否认,“就是觉得在下与姑娘今日才相识,怎可做处这般亲密之事,怕传出去容易坏了姑娘名声。” “让你摘就摘,哪儿那么多废话。”晏淮失去了耐心,径直上手拽过季之鸣手腕,抚在面纱上,强硬地命令道:“摘了。” 鬼使神差的,对上晏和风的眼睛,我仿若受了魔般,平日应该遵守的礼义廉耻全抛之脑后,抬手抚在面纱上,指尖微颤,一点一点将面纱从晏和风面前摘下。 76 不出所料,面纱之下长着一张可谓倾国倾城的脸。 肤白胜雪,眉眼如钩,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一时间,我竟没出息地看呆了。 直到耳畔响起一道声音:“看够没?” 好丢人好丢人。 我害臊地垂下头,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盯着姑娘看。” “叫我和风。”晏淮眉头不悦地皱了下,他讨厌季之鸣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点不男人。 要不是他看中了这张黑皮,怕这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糟蹋了去,才不会屈身出此下策。 至少,在他看够、看腻之前,这皮该什么样还得什么样,不能因为说亲之事而变白。 他不喜欢。 “这……”我犹豫了两秒,在对方明显不悦之前连忙改口,很轻地喊了声“和风”。 这还是我第一次喊姑娘闺名,心跳莫名快了瞬。 “嗯。”晏淮颔首点头,修长的指尖顺着眼前人的侧脸的轮廓一直落到下巴,所及之处酥酥麻麻的,有些痒,也有些凉。 在这闷热的夏季,竟有一丝说不出的舒适。 对方勾起我低垂的下颚,语气颇有几分强硬:“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无辜地对上晏淮的视线。 这姑娘真是……霸道啊,可我又不敢不依着她。 “觉得我如何?配得上你征婚要求吗?”晏淮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季之鸣,不放过对方任何表情。 他近乎有些痴迷地盯着季之鸣的脸,以及那黝黑的肤色。 原先只有在梦里出现,而今亲自触碰,感觉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这人皮肤果然是滚烫的。 不同自己的皮肤,除了冷还是冷,毫无温度可言。 有一瞬间,晏淮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要是这皮能脱下来给他捂手好了。 77 我不懂对方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只是听了他的问话,我心底没由来得涌出一股失落。 这种失落宛若沾了酱醋,又咸又酸。 “姑娘说的哪里话,我只怕配不上姑娘,也给不了姑娘好生活。”我垂着脑袋,沮丧道。 望着眼前耷拉着脑袋的季之鸣,晏淮不知为何想到山庄养的那只土狗,每次犯了错就会这般无精打采,垂着脑袋,任他说教。 “我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晏淮斩钉截铁道,又问:“那我们这算是订亲了吗?” “啊?!”我茫然地抬起头,望着对方笑靥如花的脸又晃了神,“我……这,订订亲吗……可我还没见过你爹娘,就怎么私定终身的话不太好吧。” “我爹娘离得远,有机会再带你去,只怕若现在去,山高水远的,到时候亲事生变怎么办?”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我无措问道。 上苍啊,我这良人来得也太快了吧?! 想我昨天还孤家寡人,今日竟跟人坐在桌前商讨订亲事宜,毫无经验可言。 “要不你再……” 我本想说再考虑考虑,万一姑娘一时兴起,到时候后悔了怎么办。 谁知我话还没说完,唇角突然被什么碰了下,软软的,一触即分。 我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亲完我依旧若无其事的晏和风,心脏狂跳,下意识抿了下唇,生怕心脏从嗓子眼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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