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调查 516 在我与晏淮往返黑市的几天里,楼砚雪他们也没闲着,派人传来密信打探到黑市有个最高圈层,打进内部应该有一份请愿入盟的名单。 但凡名单上的人跟黑市都逃不了关系,如果可以,希望我们两人能够将名单偷来。 这场调查博弈中,敌人数量未知,我与晏淮又在明处,说不紧张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想我从小与剑为伴,但我只是个铸剑师,我熟悉剑,剑可不熟悉我,别的不怕,就怕到时候刀光剑影之中自己给晏淮拖后腿。 517 “那我就教阿鸣剑法好了。”晏淮听了我的担忧,出声宽慰我。 “练剑是不是还要讲究根骨,我现在开始练会不会太晚?” “大器晚成者多的是,阿鸣何必妄自菲薄。” 我虽不识什么字,但总觉得“大器晚成”貌似都是形容四五十年纪的人,难道我在晏淮心中已经到这岁数了吗? “所以,你也觉得我年纪大吗?” 晏淮难得哽了下,笑道:“阿鸣多虑。” 虑不虑我不清楚,但晏淮确实说过二十六岁就是老男人这事,虽然当时说的是楼砚雪。 而我比楼砚雪还长两岁。 518 晏淮教我练剑并非口头说说,执行之快让我刮目相看,这人当天就让若影去寻了把好剑过来,第二日愣是天不亮就将我喊醒,跟他平日态度判若两人。 这要搁往常,晏淮可得在床上赖好半天。 我有点纳闷晏淮为何对这事如此上心,本以为他会说“反正左右你都有我,练不练得成无所谓”这种听惯了的话,但晏淮态度难得严肃,目光定定看向我,眸子又黑又沉,夹着许多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倘若……希望阿鸣有朝一日能够凭借我教的剑术自保,顺便想想我。” 倘若什么晏淮没说全,但莫名的,我却听懂了。 晏淮的病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平日好好的,能说能笑时会刻意忽略,可亲眼见他每日喝药又是另一回事。 寒风凛冽中,我收了剑,上前抚平晏淮蹙起的眉。 “晏淮,别说话不算话,前些日子你才应我要长久。” 晏淮笑靥如花,握住我即将垂落的手,“我只是打个比方,阿鸣怎么就红了鼻子。” 晏淮明知故问,我也没心思再练,恰好不远处若影从竹林中走来。 “公子,张老板清早送来了一封信,托我给你们。”若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过来。 这几日,我与晏淮时不时会去趟黑市,一去就要在那买些东西,杂七杂八买了一堆,大把大把银两往外砸,砸得我十分心疼,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刻意表现出对黑市的兴趣,从而让穿插在黑市人群里的眼线更好回去向他们主子汇报。 黑市虽然做的都是晒不了光的买卖,蛇鼠一窝,但他们内部并没表面那么团结,各自有自己的阵营。 张老板算是我们半个引路人,自然而然将我们归于他的阵营,要想在黑市发展长久,总得有些自己人,用起来才安心。 在张老板看来,我与晏淮的阔绰行为无疑可以增加组织对他的信任,因此也存了讨好我们的心思。 晏淮伸手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几行简短的信跟一块令牌。 令牌我见过,与张老板当时领着我们去黑市入口时拿出来的一模一样,看来张老板这是彻底对我们放下戒备了。 “信上说了什么?” “今晚有宴会,说是请我们过去一趟。” “看来和计划得差不多,他们注意到我们了。” “若影,今夜你守在门外,若亥时我与阿鸣还未出来,可直接调动影卫。” “是,公子。” 519 晚间,我与在晏淮赌坊门口遇到了张老板。 或者说,张老板有意在门口等我们。 晏淮依旧穿着女装,下马时我特意先行一步,扶着他下车,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恩爱的璧人。 “张老板久等了。”我作了一揖,恭敬道。 “哪里,我也是刚到不久,明老板和尊夫人真是恩爱,走哪里都出入成双。”张老板捋着胡须慢悠悠道,不知是客套话还是意有所指。 我笑了笑没接话。 轻车熟路走进黑市,张老板寻了三张面具,将其中两张递于我们,示意戴上。 “明老板,有些话我说在前头,今日咱们踏进这宴会,你我便是同一条线上蚂蚱,背信弃义之事咱们可做不得。” 张老板说着举了举手中面具,“你知道为何赴宴要戴面具吗?” “不知,还请张老板指教。” “一来是为自保,防止有人将在场人员身份透露出去;二来是为防止同行之间相斗,拉帮结派。” 听张老板这么一说,我寻思他们做坏事还挺谨慎,不是无脑入伙。 跟着张老板穿过暗道,黑市传来的嘈杂声逐渐远去,我确信我们已经离开黑市中心,前往的地方应该是另一处,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走的地下通道。 走了很久的暗道,眼前一片黑,只有两侧墙壁挂着的油灯散发着淡淡的光。 等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时,我没想到这条路的另一端会连着地牢。 试问整个盐城除了官府外,哪里会有地牢? 果不其然,我们已经走到太守的后院,隐约能听到觥筹交错中传来的丝竹声。 “面具戴好。”张老板提醒道。 我与晏淮互相对视了眼,戴上面具跟着张老板一同进了屋。 宴会与我想象的大进相庭,屋内大家几乎都戴着面具,在歌舞升平中互相攀谈。 “呦,张老板终于来了,稀客稀客。” “张老板,这两位就是你提过的明老板跟他夫人吧?” …… 有人前来询问。 “各位好,在下姓明,家族世代经商,我与夫人路过盐城,便想来看看,有幸能与各位结实。”我学着晏淮平日从容模样将提前准备好的腹稿不紧不慢说出。 “明老板过谦了,且不说您出手阔绰,据说夫人又与皇亲沾点关系,我们可不得夹道欢迎。” “就是就是,快落座吧。” 我笑着附和,牵着晏淮跟着他们一同落座。 第78章 “娇花” 520 宴会开始前,盐城太守徐鸿运终于露面。 他的体型肥硕,面颊两边堆着的肉因为走路姿态一晃一晃,宽大的袖袍随着动作摆来摆去,走几步都能听见隐隐的喘气声,显得十分费劲。 见他这样,也能理解主座位置为何那么宽敞了。 原以为是携夫人前来,如今怕坐他一个就已经足以。 521 徐鸿运身后跟着一人,很难不让人注意。 那人身形颀长,与矮胖的徐鸿运形成鲜明对比,只见他束着玉冠,金线织成的面具下露出一双如月牙般弯弯的眸子,只是笑意不见眼底,令人无端生畏。 “眼熟么?”我以为对方是朝廷之人,在桌底偷偷扯了下晏淮衣袖,轻声询问。 晏淮摇摇头,目光落于那人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人似乎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扭头看过来。 我心里打鼓,以为是漏了馅,好在那人仅看了一瞬便挪开眼,寻了位置落座。 至于徐鸿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貌似有点忌惮身旁的男人,等对方落座了才慢吞吞挪到主位,装腔作势地起身发话。 522 “诸位能从天南海北前来参加晚宴,本官甚是欣慰,今日略备薄酒,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徐太守客气了。” 宾客中有人高声喊道,不少人接连附和,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 “今日借着晚宴顺便给大家介绍两位新成员。” 话落,徐鸿运顿了下,迟疑地转过身看向右手边戴着金丝面具的男人,对上对方回敬的目光下意识后退了步,仓皇介绍:“这位是韩公子,日后将成为我们成员之一。另一位大家应该打过招呼了,就是我们的明公子及其夫人。” 随着徐鸿运话落,几道视线“唰唰”地往我瞧,那意思是非得我起来说点话。 我受不住只好端起酒杯,想我从前在丽州太守府左右逢源惯了,场面话张口就来。 “各位老板公子们好,鄙人不才,能与各位同盟实属荣幸,日后就承蒙各位照顾了。” 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明老板豪爽啊!” “明老板一杯哪够,今日你可携夫人来的,得再来一杯!” “就是就是。” …… 放眼望去,各式面具遮挡住人本貌的同时,也遮住了一些人的羞耻心,他们才敢毫无负担地开玩笑。 只能说人善被人欺,看来我还是好说话,方才哪里见他们起哄让那男子喝呢。 我不打算生事,自顾添了杯,正准备拾起一饮而尽,一只白皙的手伸过将酒杯拦截。 “我的那份我自己喝就成,诸位高抬贵手别灌我家夫君了。” 晏淮从我手中径直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根本不给其他人拒绝的机会。 众人见状,纷纷调侃我跟晏淮如何“伉俪情深”,恩爱不疑,煞羡旁人。 虽然客套成分居多,但我听得高兴,没控制住又贪嘴喝了几杯。 523 舞姬来了一波又一波,众人在琵琶声中觥筹交错,好不奢靡。 席间,我注意到戴着金丝面具的男子端端正正坐在一侧,独自品酒吃菜,既不起身迎合,但又来者不拒。 酒壮怂人胆,有人借着醉酒上前与韩公子搭话,劝对方多喝几杯,然而韩公子只是淡笑着摇头,称“身体不适”,喝了一杯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十分下人脸面。 劝酒的人脸色顿时难看,但心知对方不好惹,灰溜溜地被同道之人架走。 “那人,有问题。”晏淮趁着与我碰杯时,微微侧身说。 我偷偷瞄了眼对方:“你看出来了?” “嗯,步轻且稳重,是个练家子,只不过不清楚敌友。” “可他不是跟徐鸿运一道出来的么?” 徐鸿运身为盐城太守却跟这么多的商人勾结,显然是知道黑市且暗地包庇纵容,不是什么好货色,跟他一路的人怎么还分不清敌友呢? “你细细看徐鸿运后颈领子。” 我顺着晏淮的话往高堂看去,只见徐鸿运端着酒杯脸上堆满笑意,跟旁边的另一位不知是何人的盟友交谈甚欢,不过偶尔会偷偷瞥一眼他口中的“韩公子”,人略显局促。 “后颈领子起皱,那折痕若不是人为不会留那么久,显然是慌里慌张下还未来得及整理便被人叫到前厅了,再加上来时气喘,皆以为是这人体态臃肿走路走的,但从后院到前厅不过几步,不至于此,走得大冷天还能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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