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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做不得真的？ 我点了点头，随即便见晏淮朝若影颔首示意了下，若影将黄瓜交于我手。 再去看晏淮，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人唇角好似勾起了个淡淡的弧度，连带看人的目光柔和几分，不似平常那般犀利。 不就是炒个菜么，晏淮怎么突然这般高兴？ 414 我家没有多余空房，当夜我便让若影回和府好好休息，等白日再来探望他主子。 晏淮没有反驳，朝他点了下头算是允了。 当然，我也没打算跟晏淮睡一张床。 见我搬来多余的被褥，勤勤恳恳地在地上打起地铺，晏淮静坐在床榻皱眉不悦。 “你就这么想睡地上？” “不想。”我理了理被角，抬眸见眼前人装扮矜贵，与破旧的房屋格格不入，不知怎么就起了逗弄心思，故意道：“不然你睡？” “我睡就……” 没等他说完，我特意添了句：“半夜要有什么蜈蚣蜘蛛老鼠爬过可不关我事啊。” “……” 晏淮梗着脖子不再出声，视线飘向了别处，就是不看我。 我低头，在晏淮看不见的地方抿嘴偷笑。 不知是笑得太过分，还是晏淮本就敏感，这人随即反应过来，“噌”地一下起身，一脚跨过被褥走到我跟前将我拽起，白皙的耳廓染了几分薄红，像是羞怒。 “你逗我？”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不然你感受一晚？”我眨了眨眼，显得很是无辜，甚至认真给他建议。 因为我知道，晏淮娇气得很，先前连床榻睡起来都觉得硬，更别提只铺了层薄薄棉絮的地板。 晏淮抿了抿唇，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松了手轻哼了声，回到床榻，拖鞋躺下，背过身去不再看我。 415 “你今天为什么生气？” 晏淮背对着我半天不吭声，原以为这人睡着了，等我躺下正准备阖眼，床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说是质问，又更像是别扭地询问。 只不过晏淮从前应该没有这种服软的经历，所以说出口时的语气硬邦邦的，不了解的人会误以为他在凶人。 也是为难晏淮憋这么久才开口问我，怕在心里早就琢磨半天了。 “你今日丢的那些东西其实是我爹亲手做的。比起当铸剑师，他更喜欢木匠的活，家里很多木制用具基本都是他亲自制图，一点点做出来的。” 一闭眼，仿佛还能想起我爹站在院子锯木头的画面，哪怕炎炎烈日也抵不住他的高涨热情，弓着背，汗渍从额角缓缓流向两鬓，最后没入黝黑的肤色中。 想来我的黑皮应该是遗传我爹。 这时，娘亲就会端来一碗甜豆汤，招呼爹进屋喝口汤，不要中暑了，再耐心地替他擦拭汗渍。 而我午睡醒来，总会颠颠跑去院子围着我爹的杰作兴奋地转圈圈，甚至跑出去跟隔壁邻居的小孩们炫耀，让他们都知道我有个既是铁匠又是木匠的爹。 只是可惜，可惜他们太久没有入我梦，不知是真生我气还是觉得我已经能够独立成长不需要他们操心了，总是，除去爹娘刚离世的那些年梦见的频率多些，后面越来越少了。 我解释完，空气仿佛被凝固了般，晏淮半天没回。 我想难不成这人睡着了？ 晏淮再次将我猜测打破。 416 “对不起。” 尽管这声道歉很轻，落在空荡漆黑的夜色里，却格外清晰。 我倏地睁开眼，扭头望向约莫半米高的床榻，借着从窗外钻进的朦胧月光，隐隐能看到晏淮大致轮廓。 他本背着身，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有人注视，又将身子转过来。 我看不清晏淮的表情，但直觉他应该是拧着眉，不自在地看着我。 “没事。”突然被道歉，我竟有几分难为情，将被褥拉高遮住大半张脸，闷闷道：“其实我也有错，你又不清楚那些家具对我来说意义特殊，我也没问缘由就责备了你，你还生气吗？” 晏淮应得很快：“不气。” “那就好。”我心里忽然舒坦了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睡了，明天还要去铺子里。” “好。” 睡梦中，隐约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是有人起身了，但我意识太过混沌，没有理会。 只是没一会儿，本暖和的被窝突然钻进了一块冰块儿，冰得我不禁抖了下，下意识想躲，却没躲开。 冰块就跟黏在我身上了似的，推不开。 “对不起。” 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呢喃。 第54章 “给你教训” 417 若影天不亮就在门口等着。 我醒时晏淮不知为何滚下了床，竟跟我睡一被窝，或许是地板太硬的缘故，这人睡觉眉头都是皱着的。 “什么情况……” 我摸不着头脑，好好的床榻不睡，干嘛非要睡地上。 见晏淮睡得熟，我没去打扰，轻手轻脚地走出房屋就见若影笔直地站在大厅的桌旁，桌上摊开着一包新鲜仿佛还沾着露珠的莲蓬。 “你摘的？”要知道商贩没这么早出摊，且人家会将莲子剥好。 “嗯。”若影没有否认，抬眸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晏淮想喝莲子粥，让我煮罢了。 “需要剥开。”我说。 若影点点头，二话没说将手中随身携带的剑放桌面，开始剥莲蓬。 估计是第一次做这种细致活，我见有的莲子被扣得坑坑洼洼，不禁好笑。 若影似乎也注意到了，尴尬地立在一旁，求救地望向我。 “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 若影闻言，本颓丧的神情重新焕发光彩。 “下次，要是晏淮做了我不高兴的事，你就帮我教训他，如何？” 若影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条件，拧着眉头，面露为难。 “算了，知道为难你了，那既然你不帮忙教训，也不准帮他，这样总行了吧。” 若影依旧有些为难，不过这次犹豫了几秒，勉强应了。 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失策了，就算没若影帮忙，我也打不过晏淮。 418 新鲜的莲子粥入口嫩滑，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饭桌上，我俩谁也没提晏淮为何会睡地上的事，算是度过了一个寻常而温馨的清晨。 晏淮端着碗喝得一脸陶醉，别人品酒，他倒是特立独行，品粥。 “我先走了。”我冲晏淮打了声招呼。 他散漫地点了点头：“早些回来。” 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好像曾经爹爹出门去铺子，娘亲也是这么叮嘱的。 莫名的，脸有些发热，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匆匆出了家门。 “公子，要跟去吗？”若影出声问。 “不用。” 晏淮抬手夹了筷桌面的黄瓜炒蛋，明明不是山珍海味，这人却吃得一脸满足。 419 虽然口头没应晏淮，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早些回去。 晏淮说他要等我回去给他换药，使唤人真是一点不客气。 我到底没能早回去。 本该是收摊的时候，曾打过几次交道的县老爷管家找上了门，说是太守有正事邀请，想让我去趟太守府。 “刘管家，有什么事您不如直接告诉我吧？我着急回家。”我搓搓手，冲他赔了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刘管家却不买账，用那种仿佛给我天大恩赐的眼神望向我：“小季啊，太守召见，显然是看中了你本事，这是恩赐啊，快跟我走吧，万一他高兴了重金托你铸剑呢。” “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 最终抵不过刘管家劝说，只好去了趟太守府。 太守老爷冯光辉见我来，堆满肥肉的脸上，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小季啊，我寻你来其实是有要事相托。” “冯老爷，我不想再给人表演铸剑了，他们若真想看可以去我铺子里，我每天都在那营业。”不等冯光辉开口，我主动道。 笑话，再给他们表演铸剑，就跟杂技团的猴子表演才艺有什么区别？ “小季，你可能有些误解，此番喊你前来其实是想重金托你打造把剑。” 我诧异地望向冯光辉：“铸剑？” 冯光辉捋了捋下颚边的胡须，笑眯眯地点了下头。 “只不过这把剑比较特殊，可能需要你细细打磨才行。” 听冯光辉这么说，看来他心里是有考量了，我开门见山道：“您想要什么样的剑？” “将——军——剑。” 听到这三个字，我不由瞪大双眼，心里没由来地跳了下。 什么意思，冯光辉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提将军剑，是发现我是将军剑后人了还是怎么？ 见我发懵，冯光辉耐着性子解释：“我这有幅将军剑的图稿，是从别处买来的，你对铸剑颇有研究，看看能不能帮我仿造一把。” “您为何要仿造将军剑？”我忍不住问。 话音刚落，方才还嘻嘻挂着笑脸的男人顿时沉下脸色，“不该你问的别问，记住，你的职责只是铸剑。” “我不铸有主之剑。”我冷声道。 尤其这把剑的主人还是战功显赫的大将军鄞师。 “你确定？”冯光辉眯着的眼睛发出犀利的光芒。 我抿着唇，一声不吭。 后来怎么被带到地牢我忘了，心里倒是一直担忧晏淮，没能早些回去会不会着急，指不定还会生我气呢。 怀璧其罪的道理我一直明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落我身上。 不过，冯光辉就是个县太守，打将军剑的主意做什么？ 420 我这人天生过得就糙一些，哪怕是地牢，躺在湿冷的稻草上困乏了也能睡着。 睡梦中，似乎听到门外兵器相击的嘈杂声。 隐约从梦中醒来，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朝我走来。 我睁开眼缓缓坐起身，便见晏淮沉着张脸，单手提剑朝地牢走近。 一身黑衣将他肃杀的气势展露无遗。 我生怕看错了般，不敢眨眼。 “哐当”一声，牢房的劣质锁被晏淮一剑劈开。 “出来。”晏淮语气淡淡，听不处喜怒。 见来人真是晏淮，一股道不明的喜悦从心底涌出。 我快速起身走到牢房前，站在牢房门口扫了眼晏淮的装扮，有些新奇。 我是第一次见晏淮穿黑袍，跟平常认识的那人有些不一样，自带疏冷气质。 “你怎么来了？”我问。 “我不来，你要在这破地方一直待着？”晏淮轻嗅了下牢房难闻的味道，顿时拧眉，一脸嫌弃。 我知晏淮这么做无非是担心我，赶忙解释：“放心，冯光辉不敢拿我怎么样，我跟着刘管家走的事街上邻居都看到了，若我连续几日消失，大哥跟王喜庆他们肯定会担心来寻我，到时候迫于压力，冯光辉不愿放也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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