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关止表面什么也不表露出来,哪怕疼也不说。 楼砚雪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覆在关止额头的指尖不知何时落在了这人凉薄的唇上,轻轻地摩挲。 而后,在误以为关止不知情的情况下,楼砚雪带着他那藏在心底不敢表露的心思,像是偷偷讨来般,微微俯身对着那张寡淡的唇碰了下。 谁知还未挪开,便对上关止倏地睁开的眼眸。 那双眼眸如同深渊,又黑又亮,直勾勾地盯着人时仿佛要将楼砚雪整个人吞没。 102 “你,你没睡?”偷亲被抓,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楼砚雪脸上罕见多了一层薄红。 他慌忙起身,惯有的矜持镇定早抛之脑后。 关止沉沉应了声:“嗯。” “那,那赶紧睡吧。” 楼砚雪说着,不待关止回应便裹着被褥翻身背对着他,不再言语。 黑暗中,楼砚雪察觉到了身后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自然也察觉到关止突然粗重的呼吸。 但他下意识的想逃避,逃避将感情跟关止摊开来讲。 他不愿听到自己不想听见的话。 楼砚雪怕关止拒绝自己,却不知道这些年暗藏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的远不止他一人。 关止向来是杀伐果决的性子,也不会允许自己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侧过身目光紧紧落在楼砚雪的后脑勺上,心底团了一簇无法发泄的火,却因为楼砚雪的克制而不得不压下。 而后,身后一阵悉索,他带着几分试探地贴近了楼砚雪。 直觉背后抵靠在温热的胸膛上,一条有力的胳膊搭在楼砚雪腰间,稍微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搂进怀里。 楼砚雪紧闭的眼睫微微轻颤,却没有拒绝。 两人同榻多次,每次都泾渭分明,这是唯一一次受了黑夜的蛊惑,越了界限。 103 翌日起早换药。 一向自食其力的关止突然说自己胳膊太疼,无法换,需要楼砚雪帮忙。 楼砚雪不疑有他,俯身亲自换药。 楼砚雪撕开黏在肉体内带血的纱布,看得他眉间不由蹙起,直到额头传来温热的触觉。 这次换关止替他抚眉头。 “别皱。”关止说。 楼砚雪轻应了声,继续换上新纱布,关止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楼砚雪,仿佛看不够似的,哪怕弄疼了眉也不皱一下。 “昨晚……” 关止刚张了口,楼砚雪立马打断。 “饿了吧?我去楼下喊掌柜送点吃的。” 说罢,一向儒雅温顺的楼砚雪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楼。 关止本不想逼问楼砚雪,他有的是耐心。 然而谁知道楼砚雪这一趟下楼遇到了晏淮这个祖宗。 晏淮话太多又太毒,若他不是楼砚雪疼爱的外甥,关止早早就将人赶出门外了。 可是不行。 楼砚雪虽口口声声头疼晏淮。却也是实实在在心疼他这个外甥。 现在好不容易赶走了“碍事”的晏淮,关止自然要办正经事。 104 关止圈人的力道并不大,只要楼砚雪不愿意就能轻而易举推开。 然而没有。 楼砚雪只是双手垂落,微微仰头望着眼前不知何时已经比高半个脑袋的男人。 男人真的长大了,身形比以前高大了不少。 楼砚雪至今还记得关止第一次来他身边时正逢一场大雪。 小孩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可就是这个皮包骨听人说他是从众多打手中脱颖而出的那位。 楼砚雪心疼关止,便留他做自己的侍卫,这一做就是十几年。 “阿雪。”关止专注地盯着楼砚雪,也不再跟平常一样喊他王爷,又换成了亲昵的称呼,低声询问,“昨晚……你是认真的吗?” 这一次,楼砚雪没有回避,他一双黑眸温柔而有神。 “若不然呢。”他气势不足地说完,别过脸道,“你若不愿,或不舒服都不必勉强,我也没有强人所难的喜好,只当是……” 楼砚雪一闭眼,喉咙微微有些酸涩,胸口闷闷的。 “只当是意外好了。”楼砚雪轻飘飘地说着。 空气沉默了两秒,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随即是直抵心灵的酥麻。 关止不知何时用那犬齿含住楼砚雪薄而红的耳廓,轻咬了口,而后变成了一遍遍的轻啄。 “不好。”关止沉声道,“我当真了。” 楼砚雪倏地睁大了眼,满脸震惊地望着关止。 有一瞬间,楼砚雪有种不认识关止的错觉,他甚至怀疑关止是否早就知晓自己心思。 他还未来得及深想,下颚便被抬起。 关止粗糙的掌心覆在他的侧脸,垂下的眼眸情愫暗涌,将昨晚那个堪称为亲的吻彻底加深。 105 关止的吻技谈不上多好,毕竟在今日之前也无经验可言。 他只是凭本能地亲吻楼砚雪。 两人的唇紧密贴合,滚烫无比,呼吸近距离地纠缠。 关止的掌心没太多动作,或者说不敢有太多动作,规矩得紧,深怕稍有不慎引起楼砚雪的不适。 然而楼砚雪明显比关止这个闷葫芦稍微放得开些。 楼砚雪好歹也活了二十六岁,没经验不代表不晓人事。 他双臂主动勾住关止的脖颈,仰着脖子回应热烈。 关止平时规规矩矩,克己复礼,可眼前人不是别人,是他跟了十几年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同时也是他多次午夜梦醒的导火索。 他哪里受得住这种蛊惑,呼吸逐渐粗重,掌心也情不自禁地覆在那细窄的腰间,吻得愈发霸道。 楼砚雪不禁发出轻微地呼唤,将彼此意识拉回。 “阿……阿止。” “嗯。” 关止终于在楼砚雪喘不过气之前退了出来,连带着几根银丝,一时分不清是谁的,而他全然不在意,径直舔了去,看得楼砚雪害臊不已。 楼砚雪从未想过关止竟还有这么一面,在他眼中,关止就是个非常听自己话的人,方才偏偏有种被以下犯上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却不赖。 世上不会有什么比心意相通还美好了。 楼砚雪本就白,被吻红的唇宛若冬日的红梅,耀眼夺目,让人忍不住还想一亲芳泽,偏偏这人还不自知,也学着关止轻舔了下唇边。 关止的眸色随着这人的动作暗下,直到楼砚雪焦急的声音将他唤醒。 “糟糕!”楼砚雪余光扫到那刚缠好的纱布,已经有血晕出来了,拧眉道:“又流血了!” “无碍。”关止轻轻摇头,抬手搂住楼砚雪安抚道。 “怎会无碍?!”楼砚雪蹙眉气恼道,觉得关止太不把自己身体放在心上。 他不放心,又拉着关止坐到床头拆了纱布重新包扎。 关止没再阻止,目光温柔地落在楼砚雪身上。 在他眼中,这次的伤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值了。 关止也是前几天才得知楼砚雪出行的真实目的,原本只是以为他贪玩,贪念自由,想把那几年在宫内辅政错过的时间弥补回来。 后来从随从口中才得知,楼砚雪只是一直在找那个可以修复断剑的铸剑师,想把自己那把陪了他十六年的断剑修复好。 殊不知,他如此宝贝大部分原因是这剑是楼砚雪第一次送自己的。 送给了年幼的他,同时又陪他走过了风雨十六年。 106 望着眼前一同长大的楼砚雪,关止有句话没说。 其实“止心”剑一开始的初衷是让他万事皆止于心,不要被世事牵扯浮躁,永远保持正直,忠诚。 只是后来的某天,“止心”意义变了。 变成了止于爱一人的心。 这是关止自己赋予的。 多年来,关止将自己心意困在牢笼,不敢展露,保持着尊卑有别。 而今牢笼被撕破,心意一旦给出便再也止不住了。
第17章 “舅舅,我替你试试关止行不行” 107 楼砚雪说两日后搬去和府小住,当真就是两日。 晏淮早就将房间腾出,甚至出于私心地将楼砚雪跟关止房间安排得一东一西。 原因很简单,晏淮看关止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然,这个做法没被楼砚雪认可。 “我习惯了阿止照顾,和风你休要胡闹。” 楼砚雪端坐在大厅,因这两日与关止厮混严重,导致睡眠严重不足,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关止见状,贴心上前替他按揉。 要从前,楼砚雪自然会拒绝,毕竟哪能当着旁人面这般使唤人的,要传出去又会说他多难伺候,偏偏这次没拒绝不说,还时不时使唤两下,轻了重了都说。 这把晏淮看得直皱眉,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流转。 108 晏淮知道楼砚雪重视关止,两人关系比他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外甥还亲近。 他跟楼砚雪虽然是舅甥关系,但两人年纪也就相差四岁,并不大。 与其说是舅舅,倒不如更像哥哥。 不过皇家人一向注重辈分,所以晏淮就是再不乐意也只能将楼砚雪往老了喊。 而他们之中,关止是最大的,比楼砚雪还大两岁。 儿时,晏淮去楼砚雪府中游玩经常会碰见关止跟在他舅舅身后。 初来乍到,晏淮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对着关止也是一通指挥,谁知关止是整个府里唯一一个不听任他的人。 要知道,这对于自小习惯呼风唤雨的晏淮来说,是个非常新奇的体验。 晏淮小时候就已经是个要面子的主了,关止忽略他,自然会放在心上,赌气似的不跟关止讲话,甚至在楼砚雪面前说坏话,幼稚至极。 说得楼砚雪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三人就这么小打小闹一同长大,关系虽是错综复杂,却影响不了他们之间浓厚的感情。 毕竟再怎么样,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晏淮也早早认命他舅舅就是偏袒关止。 长大后,晏淮对关止的印象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尤其是懂得儿女情长后,晏淮总觉得关止对楼砚雪感情不一样。 试问他跟若影相处这么多年,也不见得会让若影帮自己擦身子。 而关止却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楼砚雪更是如此,一点没发觉其中问题。 真正让晏淮起疑是自己刚及冠那年,正值寒冬,旧疾犯了,卧床不起,高烧不退,请了无数名医也没什么成效。 楼砚雪急急忙忙从珏州赶来熹和山庄探望自己。 关止也随他一同前来。 有天晚上,晏淮烧得迷糊,偶然间隔着一扇木门听到一阵争执。 争执声并非别人,来自楼砚雪跟关止。 在晏淮印象中,楼砚雪一向是荣辱不惊的人,显少会压低嗓音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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