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心里猛地一跳,他多希望路远星就这样跟着他们一起下去了,不要被褚棣荆发现才好。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褚棣荆凝着眉头,沉声道:“等一下!” 众人不明所以,便都停下了要撤下去的动作,路远星在那群人中更是突出。 “你,转过身来。” 褚棣荆对着路远星的那个方向道。 黎言的心尖猛地一跳,他怔怔地看着褚棣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褚棣荆只是觉得那个太监好像有些眼熟,他总觉得自己见过,但是却又想不起具体在哪儿见过。 黎言的心好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去,他双手紧绷着,看着路远星在褚棣荆的凝视下逐渐转过身来,他想唤褚棣荆,但是却又不敢。 但是好在褚棣荆好像认不出路远星究竟是谁,他只冷冷地打量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 “你叫什么?” 路远星悬着的心瞬间便放了回去,黎言也是如此。 “回陛下,奴才名叫路远星。” “路远星?听着不像是个太监的名字。” 褚棣荆侧目看着黎言,淡淡道,他好像笃定路远星有别的身份似的。 路远星身形一顿,他不卑不亢道: “奴才确实不是太监,奴才与太监文松是同乡,他今日旧疾犯了,所以奴才便替了他。” “即使如此,告假便是了,又为何要你来替?” 褚棣荆如鹰一般的眼睛盯着路远星道。 “……” 路远星沉默半晌,就在屋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时候,他却又继续道: “回陛下,文松他家境困难,不想因为这一次的告假少了那救命的银钱,奴才看不下去,便替了他。” “呵!你倒是心善。” 褚棣荆轻笑一声,只是那笑里带着些冷漠,眼神并没有看他,黎言也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放过路远星。 “下去吧。” 褚棣荆淡淡的地吩咐一声,那些下人便皆松了一口气,路远星面色不动地跟着那些下人出去了。 黎言不明白褚棣荆的意思,他带着试探地问道:“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看错了罢了。” 褚棣荆随意地摆弄着桌上的摆件,漫不经心道。 他只是觉得那人有些奇怪,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直愣愣地看着他,但是看的最多的,还是黎言。 他不知道那人为何一直盯着黎言,但是他不会允许有人打黎言的主意。 黎言听到褚棣荆的回答一怔,既然是看错了,那为何是这个表情。 真的是看错了吗? “好了,怎么别的事都没见你这么上心?” 褚棣荆见黎言一直为方才的事忧心,他便觉得有些少见。 黎言勉强地笑了笑,他道:“不是,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 褚棣荆淡淡勾了勾唇,他自然是不信的。 可是那个人的来历,再仔细查查便是了。 正殿外,路远星渐渐地与那些下人分开来,他慢吞吞地走在宫道一旁,目光微怔,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 “远星!” 木头一路小跑着追进了他。 “远星,刚刚吓死我了快。” 木头面上还带着些惧色,他一手搭在路远星的肩上。 路远星看着还有些愣怔,直到木头走近,他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木头,今天多谢你带我去见言……主子。” “不用谢,远星,只是今后你要是再想混进去怕是不容易了,陛下若是因为这件事发怒,那你就完了。” “没事的,木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了。” 木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远星,陛下真的是发现了你的身份吗?” “我也不知道。” 路远星苦笑道,若真的是一场误会还好,只要黎言不受他的拖累,那就没事。 “好吧。” 木头陪着路远星走了一路,直到已经到了路远星的住处,木头才猛地停下了脚步,他向路远星告了别,便准备离开了。 “木头。” 路远星忽然又叫了临走的木头一声,他道:“木头,我只能在芙蓉阁门口值守吗,我记得侍卫是可以选择值守的地方的。” 木头为难地道:“远星,原本是可以的,但是你和寻常侍卫不同,你是陛下安排进来的,我是不能直接调你去别的地方的。” 路远星低落地道:“好,我知道了。” 木头见路远星难过着,他也一阵难受,他不禁又想安慰道: “不过你别伤心,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只要陛下不在,我就带你去见主子好不好。” “好,多谢你,木头。” 路远星与木头告别之后,便自己一个人进了住处内。 他好像还呆在方才的境地中,褚棣荆和黎言亲近的一幕幕依旧在脑海里,挥不掉,抹不去。 黎言怎么可能跟褚棣荆那么亲近呢,他明明应该是被逼的啊。 还有褚棣荆,褚棣荆怎么可能对黎言那么好,他应该是强盗才对,他怎么配和黎言那么亲近?! 路远星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把匕首,上面还带着黎言刻在上边的字,想到那时的美好,他便不禁缓缓地伸出手,摩挲着那一处。 言言,我总有一日会带你走的。 等着我。 芙蓉阁的寝殿内 褚棣荆照旧在那处批着折子,他端坐于木椅上,姿态端正如劲松,有力的腕骨随着手上的动作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在夕阳的映照下投出一片阴影来。 黎言看着看着,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一样,他不禁想,褚棣荆的皮相倒还算不错,但是内里,黎言便不敢再评价了。 或许褚棣荆也有温柔的时候,只是不是对他的罢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黎言的视线,褚棣荆微微侧目,看到的便是黎言失神的模样。 “黎言。” 黎言随着声音看去,褚棣荆不知何时放下了笔,他唇角带着笑,淡淡地唤他。 “过来。” “……” 黎言不想过去,可是他的动作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一定是因为褚棣荆太可怕了,黎言这样安慰自己。
第74章 朕教你 黎言乖顺地走了过去,只是还没走到桌子旁,褚棣荆就一把把他拉进了怀里。 黎言猝不及防,鼻息间便传来了熟悉的独属于褚棣荆的味道。 褚棣荆双手紧紧环住黎言的腰际,眼神温柔地看着黎言的脸颊。 黎言身形僵硬了片刻,便开始逐渐放松了下来, 至少他知道,褚棣荆不会伤害自己的。 “看的懂吗?” 褚棣荆见黎言目光一直盯着桌面的折子,他便调笑地问道。 可黎言只是不知要把眼睛放在哪里,才随意地看着那些折子的。 “……看不懂。” 黎言怎么可能看的懂啊,他本就不认识多少汉字,他连藏字都识不得多少,更别说繁杂的汉字了。 褚棣荆听到黎言的答案轻笑一声,他猜到了,只是需要验证一下而已。 黎言以为褚棣荆是在嘲笑他,他便不满地微微挣扎了一下,褚棣荆无奈地抱的更紧了些,他宽慰道: “羞什么?朕教你便是了。” 教他? 黎言还是不太敢相信,他微微侧目,惊讶地看着褚棣荆。 像是为了哄黎言一样,褚棣荆执起黎言的右手,把毛笔塞进黎言手里,接着他便完全裹住了黎言白皙的小手。 黎言怔怔地看着他们两手相连的位置,他的手被裹在里面,外面便是褚棣荆古铜色,骨节分明的大手,只微微泄露出一点细白的颜色。 褚棣荆带着黎言的手在宣纸上缓缓移动着,精致的狼毫笔晕出流畅的痕迹。 “这是什么字?” “猜一下。” 褚棣荆收回了笔,却依旧握着黎言的手。 黎言看着那个字,犯起了难,这他怎么能猜出来? “是黎字吗?” “对。” 黎言惊讶地看了褚棣荆一眼,褚棣荆失笑地道:“怎么,不是认出来了吗?” 黎言看着那个字,眼里闪过惊艳,他不是因为认出来而惊讶,而是因为褚棣荆会写他的名字而惊讶。 “陛下。” 钟牧在门外低声道。 褚棣荆不悦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他淡淡道:“进来吧。” 钟牧进来后看到褚棣荆怀里抱着黎言,他愣了愣,犹豫着要不要说,褚棣荆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他道: “说吧,何事?” “陛下,丞相在太极殿等着要见您。” 丞相? 褚棣荆思虑一瞬,便道:“好,朕知道了。” 黎言在褚棣荆怀里自然把对话给听了个完整,他抿着唇看着地面。 褚棣荆抚了抚黎言的手,便道:“朕回去了,晚些再来看你。” “好。” 黎言目送褚棣荆离开了芙蓉阁,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奇怪。 可能是褚棣荆今日心情好,对他温柔了些,他便有些摇摆不定了,黎言想起自己多日前,还那样抗拒他,现在却也能和褚棣荆一同写字了。 可是,不可能的! 黎言忙甩开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奇怪的想法,他怎么会对褚棣荆产生感情呢。 不会的。 芙蓉阁外 褚棣荆坐上了龙轿,他看一旁的钟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懒懒地开口道: “怎么了?钟牧,你在朕身边,何时也学会了犹犹豫豫的。” 钟牧一怔,他忙道:“陛下,奴才只是……没休息好而已。” “没休息好?” 褚棣荆冷哼着道:“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是。” “其实也无事,就是今日奴才听说了些闲话。”钟牧斟酌地道。 褚棣荆淡淡睨了他一眼,钟牧心下了然,他继续道: “那些下人说,陛下如今极其宠爱黎公子,不仅把人当作宠妃一样宠着,据说……据说还……还有意将他一直留在宫里。” 一直留在宫里? 褚棣荆嗤笑一声,心里觉得可笑,黎言不过是一个男宠,且不说能不能他以后会立妃娶后,怕是在他立后之前,黎言就活不了。 “陛下。” 钟牧仔细观察着褚棣荆的脸色,他小心道:“陛下的意思是,留着黎公子,到何时合适?” 何时? 褚棣荆没有回答,他之前只是因为喜爱黎言,才头一次不顾人的反对将人接进了宫里,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他竟然也还没有腻味。 若是黎言真的留不得了,他能下的去手处置了黎言吗,褚棣荆说不准,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处置黎言的心思。 可是,丞相今日来的目的,他大致也猜到了,不过是因为他至今还没有立后,来催他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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