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将被子掀开,利落地下针,嘴上也不闲着,讽刺道:“难得陛下也会问人是真是假,我还以为陛下只会按照自己的看法来呢。” “……” 褚棣荆这次才算是听出来陈皮的话了,他方才是听到陈皮的话确实是慌了,所以才会信了陈皮的话。 是假的就好,褚棣荆完全忽略了陈皮讽刺自己的那层意思,他只在乎是真是假。 不过,褚棣荆认真地看着陈皮:“你能治好吗?” “治好再让你折腾他吗?”陈皮依旧毫不留情地讽刺他。 罕见地,这次褚棣荆沉默了很久,才像是认真地保证一般:“朕以后都不会了。” 他以后都不会再这么折腾黎言了,总是黎言之后犯下什么错,他都不会再拿黎言的身体开玩笑了。 失去黎言的痛苦,褚棣荆想象不出来,也不想自己有那一日。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陈皮也一改讽刺的话术,认真地道。 银针一根一根地扎在黎言的皮肉上,褚棣荆此时只安静地看着,等陈皮收了针,刚想再细问一番的时候,陈皮却主动道: “陛下,今日这样的热症,只会加重黎言的咳病复发,您若是真的愧疚的话,便看好他,不要让他再像今日这样了。” 褚棣荆苦涩地笑了笑道;“朕知道了。” 陈皮见褚棣荆面色诚恳,也不愿多说什么,只是撑着自己无力的身子缓缓地站起来,再缓缓地移到门口。 “你的院首之位,朕会恢复的。” 陈皮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陈皮走后,褚棣荆又探了探黎言的额头,好像还是有点热,褚棣荆又将被子给盖好,湿帕子重新敷上,才又回归了原位。 方才那些话,不止是说给陈皮听的,也是他自己跟自己的保证,只要黎言在他身边一日,他就会好好护着黎言,不会让今日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其实细细想来,如果不是那个太监将这一切都告诉他,他也不会成功拦住黎言。 若是他没有成功拦住黎言,黎言现在说不定已经回到草原上了,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地躺在他的寝殿里。 可褚棣荆不后悔,黎言的所有要求他都可以答应,但是唯独不能离开他,这是褚棣荆的底线。 今天的种种,也都是因为黎言逃走失败了,褚棣荆才会这么心疼,若是黎言真的出宫了,褚棣荆想象不到自己会有多愤怒。 陈皮走后的两个时辰内,黎言都没醒,褚棣荆便一直守在这儿,每隔一会儿,他都会探探黎言的额头。 可惜,黎言的热一直没有完全消退。 但经过陈皮的医治,褚棣荆已经不太担心了,因为他知道,陈皮是不会让黎言出事的。 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中途钟牧也进来过很多次,他也劝了多次,可褚棣荆一直让他出去就是给他找事做,钟牧无奈,也不再劝了。 终归是劝不动的。
第191章 戚风 酉时三刻的时候,褚棣荆看的久了,难免眼睛酸涩。 但是他还是不舍移开视线,只能慢慢地闭着眼睛缓一会儿,然后再睁开。 不知道哪一次,褚棣荆睁眼的时候,猛地就看到黎言的眼皮微微地颤动着,像是要醒来的样子,褚棣荆不受控制地心口一紧,赶紧凑近了去瞧。 大概的烧的狠了,黎言的眼眶周围都泛着红,睁开眼的过程也很缓慢。 “言言……” 褚棣荆直直地盯着黎言,心脏崩的紧紧的,锋利的眉毛也皱着,俨然一副担忧极了的模样。 黎言也几乎昏迷了整整一日了,意识回笼的那一瞬间,黎言就感觉到了身上的酸痛,这股酸痛和平日里褚棣荆折腾出的不一样,这是烧热过后的酸痛。 黎言猜到了自己大概是又发热了,但是他也没有担心的意思,毕竟,他才一睁开眼,眼前就出现了褚棣荆担忧的眸子。 “言言?” 褚棣荆见黎言终于醒了,这才欣慰地笑了笑,他关切地问道:“身上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面对褚棣荆的关怀,黎言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他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他,像是要透过褚棣荆深沉的眼睛看到他的心里去。 褚棣荆被黎言这样默默注视了会儿,大概也明白了些什么,他昨日那么对黎言,黎言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 褚棣荆顿了顿,便轻叹了一口气,略显苍白地解释: “言言,昨日……是朕不该出尔反尔,朕也不该将你关在暗牢内,若是朕知道,会害得你发热,朕定不会那样……” 褚棣荆认真地看着他解释着,黎言也审视一般地看着褚棣荆的眸子,只是他心里不仅没有一点触动,反而只有平静和讽刺。 这份讽刺,不是对褚棣荆对他道歉的讽刺,而是对今天这个局面的讽刺。 他之所以会有今天,是因为褚棣荆执意不肯放他出宫,也是因为褚棣荆从前做的那些事。 黎言心里清楚,所以他才会觉得讽刺。 黎言的热症还没有完全退下,脑海里像是有针在扎着一般闷闷地疼着,他也没了耐心听褚棣荆解释,便一把打断了他: “我不想听这些话,你若是真的愧疚,那就放我出宫。” “……” 被黎言打断,褚棣荆的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他似是惊讶一般,怔怔地看着黎言,黎言又蹙着眉,重复着道: “褚棣荆,你放我出宫吧。” “……不可能。” 褚棣荆沉默片刻,便斩钉截铁地道:“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也可以答应你,除了不能离开朕的身边这一点。”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黎言,他失望地看着褚棣荆,眸子里渐渐没了光亮。 褚棣荆心里又是一阵心疼,他挽留道:“言言,朕可以答应你,日后朕一定带你回去看看好不好。” “回去看看?” 黎言蓦地冷笑道:“你还是要把我一辈子关在这里吗?” “褚棣荆,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你的一个宠物,你都已经立后了,为什么就是不能放我出宫?” 像是失望极了,黎言缓缓地偏过头去,不想再看褚棣荆一眼,只是说着说着,褚棣荆就看到了黎言眼角滑落的泪珠。 “……” 褚棣荆无力地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黎言只想要出宫,但是只有出宫是他给不了的,他若是答应了…… 褚棣荆不敢想象这皇宫里若是没了黎言,他会变成什么样。 “言言,我答应你,会放路远星安全地出宫,你就留在宫里好不好。” 褚棣荆几近恳求地看着黎言的眼睛,可黎言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他。 不是黎言不想让路哥哥出宫,只是他了解路远星,他是不会将自己一个人留在宫里的。 褚棣荆见黎言始终抗拒着,便一直说着劝他留在宫里的话,黎言听的烦闷,便将自己的耳朵埋进了被褥间。 除了放他出宫,他不愿意再听褚棣荆任何一句废话。 可褚棣荆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久久地开着那些条件,他甚至都说到了要将自己的族人搬来中原,可搬来中原,黎言就能出宫了吗? 大概褚棣荆不知道,黎言非但没有一点感动的意思,反而只觉得可笑。 可他再觉得讽刺,他也只能无力地躺在褚棣荆面前,黎言不想再听他那些敷衍的话术了,便疲惫地再度闭上了眼睛。 他想要的是出宫,不是褚棣荆那些敷衍的条件。 黎言的热症久久没有退去,褚棣荆说着说着就发现黎言已经睡着了。 他苦笑着帮他将被子拢紧,又静静地看了很久,这才放心地去了一旁批阅折子。 他今日堆积的折子够他批上一整夜了的,褚棣荆在黎言昏迷的时候不敢离开他,所以只能趁着黎言睡着了在一旁忙会儿。 钟牧端着黎言的药进来的时候,褚棣荆正披着折子,他听到声响,连忙皱着眉阻止了钟牧的脚步声,他看了一眼没有被吵醒的黎言,小声地指责着钟牧: “他还睡着,把药端下去吧,晚点再送上来,还有,没事不要再进来了。” “……是。” 钟牧只得苦哈哈地应下了,谁让陛下的眼里只有黎公子呢。 堆积的折子实在是很多,褚棣荆一直批到了深夜,才轻轻地放下了笔,他看着黎言躺着的方向,微微勾起了唇角,眼里也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个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外面已经没有了下人的身影,褚棣荆吹熄了蜡烛,动作轻缓地上了榻,又将黎言拥入怀里,心里便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充足,温暖。 夜幕就这样逐渐浓重起来,褚棣荆怀里抱着黎言,他很安心。 尽管他知道,若是黎言醒着是不会任由他这样抱着的,但是褚棣荆还是想这样抱着他。 黎言的睡颜看起来安静极了,唇瓣微张,轻缓地吐着气息,褚棣荆贪婪地注视着他,直到更夫的声音响起,他才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在暗牢内的某处,路远星已经一日没有吃东西了,他看着戚风送过来的东西,毫不客气地就大块剁濙起来,戚风随意地坐在前面,薄唇勾着,眼里带着几分讥笑。 他本来不知道路远星又被关进了这里,他只是今日偶然过来拿他的刑具时,发现了路远星又被关在了这里。 戚风只犹豫了片刻,就拿了些吃的过来了。
第192章 去找皇后 自从那日他将路远星放走之后,他就一直待在暗牢内,但是直到昨日,陛下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发现了路远星没死的事情,并且追究了起来。 戚风为了避免被褚棣荆发现,就主动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他被理所当然地被褚棣荆罚了。 褚棣荆让他官降一级,不过总算不用整日待在暗牢里了,戚风也很轻松。 但轻松的前提是他没有发现路远星在这里,可是他已经被发现了,他就不想袖手旁观了。 路远星吃完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戚风立即嫌恶地撇开了眼。 路远星见状,恼羞成怒似的道:“你嫌弃什么,又不是你被关了两天,还没有人记得给你送吃的!” “我就是被饿上两天,也不会像你这样的。”戚风淡淡地回道。 路远星吃饱喝足,听到戚风的这话顿了顿,没有反驳,他沉默良久后,才道:“你知道黎言被关在哪儿了吗?” 戚风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故意道:“他?他也被关进这儿了啊,你不知道吗?” 果然不出戚风所料,路远星立刻就暴怒地扬起了眉毛,不可置信地道:“言言也被关在这儿了?他在哪?我要去见他!” “……你要去见他?你自己能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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