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文忽然笑了,他问道:“你担心我?” “我有吗?”戎策耸耸肩膀,将手中的火把插到石壁的缝隙中,“你身后是什么?” 沈景文侧身让出一条路,戎策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驻足,猛然回头望向杨幼清:“老师……” “说话。”杨幼清扶着墙壁坐下,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尘。 “蛇头。” 沈景文闻言立刻抓住戎策胳膊,问道:“你怎么知道蛇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戎策不知该讲不该讲,犹豫的片刻杨幼清替他说了:“南绎的明晞府想要夺得蛇头,似是千年前的古物。目前所知,皇城内有一颗,阿策从黄泉带回了一颗,前绎国国师逃走时带走了两颗。这是第五颗。” “您怎么一股脑都说了。”戎策愤愤。 杨幼清无视他:“我既然已经坦诚,希望你也毫不保留。” “我经历了青丘幻境,简而言之,九头蛇相由毁掉了青丘,而我们在相由被人斩杀之后,得到了一颗它的蛇头。同时奉命守护的应该还有黄泉等地。” 戎策忽然想起宫城内偷来的那本书:“前绎国的国师已经凑齐了三个,两颗带走一颗被金狮锁在皇宫。所以我从黄泉带回来的他们未曾获得过,而他们最近这些动作,为的就是找到剩下的那几个。” “凑齐?”沈景文重复一遍,“幻境中,族长告知我,所有的蛇头应该永世分离。” 杨幼清冷笑一声:“原来这便是南绎的计划。他们既然知道黄泉有蛇头,应该也知道青丘这颗。” “廷争这个孙子!果然是有目的的!”戎策骂道,“老师,我去支援小白。” “他不会对小白动手,”杨幼清喝住他,又望向沈景文,“你现在作何打算?几日前你为了救我们舍弃了九尾的修为,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的。以你现在的能力,保护蛇头几乎是天方夜谭。” 沈景文忽然转身将蛇头拿起。戎策下意识要拔刀,却在下一秒看见沈景文将蛇头抛给他,忙收了刀上前一步将蛇头接住,抱在怀里。他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啊”了一声。 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晃动或者感应,沈景文先是有些诧异,紧接着释然,在几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不少的幼狐已经苏醒,但是他们都没能担负起重任。而沈景文,是这最后一个。“我不打算将蛇头留在青丘,我想去寻找族人,重建青丘。” “你?”戎策挑挑眉,半信半疑。 “一刻钟前我还没有这个想法,”沈景文将手放到石壁之上,千年前的繁荣景象记忆犹新,他感觉到了远古青丘的呼唤,“我也许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幼狐,如果我放弃了,青丘便永远不复存在。” 杨幼清盯着他的眼睛观察片刻,继而说道:“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伏灵司。” “多谢,就当你们欠我一个人情——毕竟是九条尾巴。”沈景文意有所指。 杨幼清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你若是想吸人精气来增进修为,有一种方式值得一试。阿策。” 戎策一惊,抱着蛇头差点掉到地上,赶忙向上托了托:“我不行!我还想好好活着!我变成傻子谁给您养老送终!” “混蛋,你脑子里都是什么!”杨幼清抓起两颗石子丢过去,砸在戎策左右两边肩膀上,快到躲不开,他也没想躲。沈景文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即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一副期待的神情望向杨幼清,后者继续道:“你猜得出来阿策和叶柏啸的关系。” 沈景文点点头:“没猜错的话,戎千户应当就是当今的岳王殿下。”
第92章 明目张胆抢人 “唉?”戎策愣了一下,师父既然开口他也只能承认,“你们想干什么?” 杨幼清站起身,上前走近两步:“岳州每个月斩首之人,少说数十,多是无恶不作的山贼、土匪。只需收买监牢的校尉和狱卒,便能让你在斩首之前,吸走那些人的精气。毕竟他们是痴是傻,已无意义。” “是个不错的主意,”沈景文若有所思,“我有足够的银两去疏通,但还需要岳王殿下行个方便。” 戎策被杨幼清拍了后背,立刻点头:“方便方便,特别方便。” 沈景文欲言又止,双手交叠身前给他鞠躬行礼,方才开口:“多谢殿下相助,蛇头就交给伏灵司保管。我还有些私事想要处理,二位大人应该知道回去的路,便就此别过。” 戎策想问他又要跑到哪去,但看沈景文若有所思的模样好似真的有要紧之事,便没有阻拦,说道:“保重。” 二对十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但廷争和白树生依然将这群蒙面黑衣之人挡在了山洞外面,借着山沟的地形让他们一步也无法推进。 白树生不得不承认,廷争的剑法的确比他高明。廷争少爷受过正统的训练,懂的判断敌人的招式和套路,而白树生只靠一股子蛮劲和悟性硬拼,非要过了十多招才能抓住对方的弱点。 敌人来势凶猛,白树生最初几番招架不住,都是廷争帮他解了围,“谢谢”说得多了难免耽误时间,末了他只是颔首,然后继续投入战斗。 这一番打斗重伤了三个,不知是死是活。剩下的七人更加灵活,懂得排兵布阵,尤其是一个使暗器的女人,总能抓住时机伤他们一二。白树生正面迎战魁梧的大高个之时,忽然听见身后簌簌风声,一咬牙决定先把正面这人解决掉。 烟岚剑的剑锋划过黑布之下的脆弱皮肤,血管崩裂溅了白树生一身的血。他已经做好后背被暗器刺中的打算,却只听见铛铛两声,接着感觉臂膀一疼。低头看去,白树生却未看见伤口。 廷争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到他背后,青梧一挥扫掉两个迅速袭来的十字标,却不料被第三个刺中了肩膀。没有麻痹的感觉,好在没下毒,廷争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你没事吧?” “你不用为我挡,”白树生试过劝他首先保护他自己,但是未果,“我剑术真的比你好,能应付。” 廷争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因为伤痛仍旧皱着眉:“你没我厉害。” “走着瞧,”白树生和他背对背站好,“用锤的下盘不稳,用刀的左臂有伤。” 廷争点头:“罗山派的剑法还记得多少?以退为进。”听到白树生得意的一声轻笑,廷争将青梧剑紧握手中,前越一步委身躲过袭来的铁锤,接着虚晃一招袭向敌人的腰际,却在下一秒反握剑柄,一剑划破那人的膝盖。 没有残废也至少养伤三年。 另一边白树生已经绕道用短刀的矮小少年身后,一剑刺向他的左臂,不出意外被格挡掉之后,极具连贯性地后撤半步,再刺一剑:“你还躲!我叫你躲!我看你往哪躲!” “小颃回来!”廷争看着追小刀手快要追到河边的白树生无可奈何大喊一声,接着刺穿了袭击过来的男子的胸膛,将他的身体丢向另一边准备偷袭的女子。 这些人越来越逼近洞穴,只要进去了他们就失去了地形的优势,廷争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外面。 远处树上站着的,使暗器的女子又要有动作,廷争刚要上前,忽然见一道身影奔向树梢,下一秒那女子掉落在地,左手捂着右手的手腕,指间已经是鲜血淋漓。 戎策甩了甩血刺上的血,一副厌恶的语气说道:“不用捂着,没伤到动脉,不过是挑了筋。” 那女人围着脸,仅露出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憎恨。廷争已经三步并两步跑过来,看见这一幕都不得不摇头:“断人二十年来的修为,你这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我答应了老师,不再杀人,如果你想,自便,”戎策望着仅剩的两三人,拍了拍廷争的肩膀,“先别管她了,一时半会没什么攻击力。我觉得那个大高个子有点难对付,帮我一把?” 廷争望了一眼终于往回跑的白树生:“速战速决吧。” 杨幼清看着地上的尸体,用手中当拐杖的木棍拨开其中一人脸上的黑色面巾,露出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庞,但眉骨和鼻梁的特征足以表明,这人来自江对岸,而且是土生土长的南绎人。 廷争自然也注意到了,轻咳一声说道:“有传说,当年皇庭血侍还存在的时候,他们会在臼齿里藏毒药,如果受伤,无论轻重都要自杀。” “有些可惜,”戎策蹲在那个用暗器的姑娘身边,看着年轻的甚至算得上清秀的面容,帮她阖上双眼,“血侍的速度很快啊,我们也是刚刚知道青丘荒冢的事情,不过两三天,这些人便追来了。” 廷争耸耸肩膀:“他们十年前便来过一次。” “可是已经十年没有动静,我们一到,南绎血侍也就到了。” 廷争听出了戎策话里的意思,刚想反驳,忽然一怔。戎策抓住他瞬间的失神,步步紧逼,廷争感受到了三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包括他的久别重逢的弟弟。末了,他说道:“我,我给家里写了一封家书,仅仅提到了在伏灵司做百户的弟弟,别无其他。” “你提过我和老师吗?沈景文呢?” 廷争后退半步,环视四周,接着慢慢点头。戎策忍不住想要一拳挥过去,被杨幼清抓住了手腕:“有人来了。” 戎策忍着这口气,将血刺刀从背后拔出握在手中,跳到树上远眺:“血侍,至少二十个人。为首的穿了一身青色的罩衣,还留着披发。” 廷争闻言疾步向前,用树干挡住自己的身形望向远方,虽说只有二十个人,但比起他们三个半的战斗力,可以算得上是大军压境。更主要的,他最担心的人来了:“是他。” “谁?”戎策低头望过去。 “故人,”廷争后退两步,握着剑鞘的左手紧张到发抖,“我们该走了。” 杨幼清下意识摸向自己背后的背囊中的蛇头,将拐杖扔掉,握住苍锋。 戎策跳下树枝,上前一步抓住廷争领口的衣服,一字一句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血侍的事情!”廷争少有被激怒的时候,他想打掉戎策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大过他许多,“跟我没关系!许是他们拦截了我的家书才知道这件事。我杀了这么多血侍,怎么可能和他们串通一气。” 戎策冷笑一声:“你也杀了锦春。” 白树生没听明白他们的对话,看了看戎策又看了看监察大人,最终将疑问咽在肚子里。 廷争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说道:“我没有任何的目的,我和血侍势不两立。” “小王爷说的不错。”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戎策这才发现五步之外站着一个男人,就是方才望见的领头之人,身穿飞云纹的青蓝色罩衣,像是纨绔子弟,但却能毫无声息靠近伏灵司的千户。 戎策甩开廷争后退几步,问道:“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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