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说:“如果我喜欢他,我为什么不早早跟他在一起?我们两个之间门当户对,真的请旨赐婚,有什么问题?” 那么就是说…… 谢墨看着奚砚的表情越来越意味深长。 他和他心上人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在于门不当户不对,不能请旨赐婚?否则依奚砚的性子,早早就会让谢栩给他们赐婚了?那这个人…… 谢明妤说她想建功立业,奚砚心知肚明。 他们之间确实门不当户不对,奚砚当时还是罪臣之后,谢明妤则是大雍最尊贵的长公主。 也的确不能请旨赐婚,谢明妤不愿意啊。 且看奚砚瞧着谢明妤的眼神,那般熟稔,那般关切。 奚砚不知道自己只是欣喜故友重逢的眼神已经在谢墨那里变得十恶不赦了,他眨了眨眼,发现谢墨根本没听他说话,而是自顾自在想些什么,越来越出神。 奚砚耐心快要告罄:“谢、墨。” 谢墨猛地回神:“做什么?” 奚砚一哽,他其实没什么事,只是觉得谢墨看自己的眼神特别奇怪,当他和谢明妤说话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奇怪,那股诡异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舒服,所以过来问问清楚。 但现在,谢墨这么理直气壮,反倒自己像是那个理亏的人。 “你没事就行,我还以为你又有什么事。”奚砚不想惹不痛快,抓着酒杯和他碰了碰,“喝吧,我回了。” “奚砚。”谢墨忽然道,“如果咱们两个没婚约,你是不是也要娶妻生子的?” 奚砚半回过头,那眼神里的疑惑铺天盖地。 然后他拽过一旁立着装聋的成蹊,用力之大甚至把成蹊拽了一个趔趄:“你带没带药?” 成蹊:“啊?” “上次那个,给你家主子治病的药。”奚砚剜了谢墨一眼,“赶紧给他吃点儿,我觉得他要犯病。以及,真诚地说,年后带你家主子去看看吧,他脑子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谢墨:“……” 子时已过,谢煜吃过饺子彻底撑不住了,他身子亏空,急需睡眠补一补,便先回宫歇息,主位走了、夜也深了,剩下的便也渐渐散了。 谢墨依旧住在敬书房,离子时三刻尚有一段时间,谢墨有些喝醉了,吵吵着要喝醒酒汤,奚砚认命地先把他扶了回去。 奚砚看着他趴在桌上耍无赖,内心长长地叹了口气:“承端,去找人做一碗。” “不、不要!”谢墨口齿不清道,“我要你、你给我做。” 奚砚懒得搭理他:“我不做。” “你做。” “不做。” “你做吧。”谢墨喝醉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月光下的海面,“我怕、怕有人给我下毒,万一呢,是吧,万一呢……我这人树敌这么多,这么招人记恨。” 奚砚沉默了一下:“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站起了身。 谢墨一把抓住他垂落的袖子:“你干什么去?” “给你做醒酒汤啊。”奚砚忽然起了玩味的心思,凑近了他的耳朵,“不过,整个上京城,最想毒死你的人,怕就是我吧。” 谢墨腾地坐起来,奚砚退后两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害怕了?” 没想到谢墨用他喝醉了的脑袋想了下,然后双臂一伸:“那你来吧。” 奚砚:“……” 还挺勇敢。 他摇了摇头,伸手往谢墨的脑袋上随意一拂,好像是在安慰他一般,随即大步流星地带着承端出去了。 奚砚前脚出去,谢墨后脚就直起了腰杆,眼底不复浑浊,看上去清醒得很。 这时,成蹊以摄政王醉酒,请来的值班太医也来了,正是太医院左院判,他看上去年纪轻轻,眉眼温和,是个扔进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长相。 成蹊退了出去,为他们关上门。 “王爷。” “殷杏潭,太医院怎么回事?”谢墨敲着桌面,“我听奚砚说,有个御医说他是谢枕的人,为了给谢枕报仇,给皇帝下了毒。我听他刚说这些,我还以为那个人是你。” 殷杏潭笑了,他平淡无奇的面容却因这一丝笑容而变得生动起来:“王爷,微臣藏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这么急功近利呢。小皇帝和他爹又不是一个人,我还不至于向一个孩子动手。” 谢墨倾身:“所以皇帝中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微臣实在不知。那御医平时在太医院也是个不声不响的,微臣保证,此前他与微臣全无瓜葛。而日后,他既然都要死了,自然也不会因为他而攀咬到微臣身上,微臣不会暴露,您大可放心。” 谢墨稍稍定了神:“但那人交代出与你相仿的情况,你自己还需多加注意,当年的事……” “无旁人知晓。”殷杏潭接过话头,“真的有人能够编撰出相同的身世,那就是能是做贼者心虚了。” 谢墨眉眼一凛:“你是说,谢煜知道他爹做的好事?” “猜测而已,微臣……”殷杏潭耳朵动了下,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伸手搭上了谢墨的脉,“王爷无恙,喝些醒酒汤,好好休息便是了。” 身后的奚砚慢慢合上了门:“原是院判大人在此,叨扰。” “奚大人客气了,不碍事。” 奚砚眸色谢墨手腕下掠过,殷杏潭连个脉枕都没有拿出来。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把醒酒汤往桌上一放:“大人继续吧,我告辞了。” 他施施然离开,殷杏潭松了口气,刚想接着方才的话题说下去,发现谢墨已经收起了手腕,看样子要跟奚砚出去。 殷杏潭一愣:“王爷不讲了?” “不讲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谢墨理了理衣襟,抓起醒酒汤一饮而尽。 殷杏潭从未见过他这样:“……更深露重,王爷何事如此着急?” “防止一枝红杏出墙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路支持的小天使们~下一章就要入v啦,有万字章掉落,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谢墨和奚砚的故事~ 也推推下一本的预收,同题材故事《我靠美强惨拿捏卧底》忠犬侍卫攻×冷血王爷受,专栏可见,点点收藏感谢呀~ =《我靠美强惨拿捏卧底》文案= 昭兴十一年,霍长庭战死于狼王三十寨刀下。 昭兴十三年,定北王顾淮军前抗旨、半身浴血、亲手斩断狼王头颅,为师兄霍长庭报了仇。 余恨难消,狼王三十寨成了顾淮逆鳞,触之必死。 人人皆道,定北王生了一张昳丽容貌,可性格阴鸷冷血、手腕毒辣、心思深沉。 美人脸、恶鬼心。敬他又怕他,鲜少有人敢投奔他的门下。 只有一位勇者,剑走偏锋,设了场局将自己的名帖送到了定北王眼前。 数把长刀压着霍尘,顾淮擦着刀上血迹,问他:“本王只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还是讲实话比较好。” 霍尘吃力抬头:“小王爷貌绝当世,在下一见倾心。” 顾淮抬腿踩上刀刃,迫使他低下头颅,冷声问:“还有呢?” 霍尘露出脆弱脖颈:“……只图王爷垂怜痴心,许我贴身陪伴左右。” 月光落在顾淮那双漂亮又狠厉的眸子旁,愈发摄人心魄。他收了刀,也收了人。 只是后来,霍尘身上掉出信物,证明他是狼王三十寨派来的细作时,柔情蜜意化作泡影、真心交付成了笑话,顾淮冲进牢狱,长刀压在他的喉头,恨不得啖其血肉。 可霍尘的目光悲伤,只是问:“我是狼王三十寨的细作。我爱你。” “这两句话只有一句是真的,你猜猜是哪一句?” #昭兴十一年,隆冬。有人从尸山血海里爬回来,带着泯灭的记忆、更改的容貌,一步一步,终于回到了心爱之人的身边,只为说出那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阳光忠犬温柔侍卫攻(霍尘)X 阴鸷冷血美人王爷受(顾淮)
第22章 细作 奚砚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只带了承端一个人,轻装简行地出了宫,除夕夜宫门不下钥,他前脚刚出去,谢墨便到了门口。 奚砚没察觉,带着承端直直往昭静长公主府去了。 谢明妤作为建衡帝唯一的女儿,建衡帝在驾崩前违背公主出阁再建公主府的祖制,力排众议,在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修了一座昭静公主府,并留下旨意,无论日后公主出阁嫁往何处,公主府不许拆改,永远为谢明妤留着京里的家。 如今匾额已经换成了昭静长公主府,奚砚脚程快,不多时就到了。 谢明妤的贴身侍婢在门口等很久了,看他过来急忙开了门,福了福身:“奚大人安,殿下在屋里等你。” 奚砚勾头看了一眼,屋内一片漆黑,顿时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了何事,连盏灯长公主都不肯燃。” 婢女垂着眼睛,恭顺道:“殿下自有她的用意,请奚大人移步。” 奚砚对谢明妤还是信得过的,便也没再追问,迈步进了门。 今夜无论如何奚砚还是喝了酒的,可能是外面风雪大,一冷一热让他有些不舒服,心跳得有些快,还有些头昏脑涨的,他没怎么在意,隔着厚厚的大氅按了按有些发闷的胸口。 侍女将他们领到一处紧闭的门前,福了福身便告退了。 屋内一片漆黑,奚砚定了定神,伸手推开了门。 屋内的景象让他吓了一跳。 院里幽暗的光亮随着门扉的打开投进屋内,浅浅留了一道光影,照进一个人无神的瞳孔里,那人满头冷汗,脸色惨白,鼻梁下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一张嘴用布料塞住,若不是还能发出些呓语,奚砚几乎都要以为他死了。 再往上看,谢明妤依旧是那身轻铠,夜深了也没换下,手里是一把轻巧又秀丽的长剑,剑刃搭在那人的脖颈上,她秀丽的眉紧皱着,深思中,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疑惑。 “玄月,你来了。” 奚砚把被吓得一哆嗦的承端往后身拨了拨,示意他再退出去些。 “这是什么?” “我回来的路上,在上京城城外遇见的。”她将长剑缓缓移动在那人的脖颈上,看上去像是在戏耍玩弄,一旦那剑稍有不慎,便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北戎的细作,掩藏得很好,可惜我平日里跟北戎人打交道打习惯了,他一冒头,我就能察觉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奚砚偏了偏头,重复确认:“细作?不仅如此吧?” “是啊,不仅如此。若仅是如此,我早就把他绑上殿了,还用瞒着皇上和老七,把你叫到这儿来。”谢明妤二指夹出一封信,手腕发力,信纸便如一柄利刃一般,从她细长的指尖飞驰而去。 奚砚抬手去抓,刚刚摸到边沿,一只手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率先将那信纸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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