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忌尘不慌不忙的出了浴,拿小帕子擦了脸,又抖出条浴巾往腰上一围,斜睨着看了邵凡安一眼:“晾着吧。”说完拢了把头发,披上衣服就走人了。 邵凡安掐腰站了会儿,没别的辙,只好拽出把椅子来,坐下闭眼打了会儿坐。他催发内力,沿着周身运功来回走了个小周天,这才把身上的水汽都蒸干了。 就耽误了这么会儿功夫,等他绕过屏风探头一看,他来时穿的那身衣服早被段忌尘丢木盆里泡水去了。 邵凡安直接懵了,身上赤条条的出都出不去,只好缩在屏风后头,一脸的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段忌尘这会儿已经穿戴整齐了,闻言便抬起头,嫌弃地道:“你衣服臭死了。” “我……”邵凡安无语:“那我穿什么?” 段忌尘从柜子里随便翻出一身衣服来,扬手丢过去,邵凡安一把接住了,无奈道:“我自己衣服不穿,平白无故穿你衣服,一会儿小柳看到了,我怎么解释?” “你吃我的住我的,现在穿我的衣服又能如何。”段忌尘轻哼一声,“小柳刚刚出门了,人不在,他就是在,又能怎样?我的地盘,看谁敢管我的闲事。你废话这么多,到底穿不穿,不穿你就光着吧。”他顿了顿,又道,“反正你也喜欢到处脱衣服给别人看。” 一听这个,邵凡安就知道自己没别的选择了,便在屏风后面弯腰套裤子,边套边不放心地道:“你的衣裳我穿也不合身啊,我穿着得小吧。” 段忌尘愣了一下,立刻走了过来,皱起眉毛:“你什么意思?” 邵凡安穿上里衣,正在揪着领子系扣子,闻言便转身道:“你个子比我矮。” 段忌尘神情明显恍了一下,脸色瞬时一变:“你!胡言乱语!你胡说!” 邵凡安有点儿纳闷的看过来,他没想到段忌尘能有这么大反应,段忌尘个子不矮的,但他觉着约莫还是自己要高上一些,而且身材看着也更厚实一点,所以才会有这个疑虑。 “谁比你矮了?!”段忌尘脸蛋儿都气红了,“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看段少爷给气成这样,邵凡安心里立马乐开花了,整理着袖口道:“不服啊?那来,脱了靴子比一比。” 两人光着脚,面对面站直了比身高,猛一眼瞧上去仿佛还真是邵凡安更高一些。 “你、你把头发压下去!”段忌尘简直快气急败坏了,“靠头发充数算什么男人!” 邵凡安常年跑江湖的,头发太长不好打理,他就没留多长,平时随手在脑后抓起个揪揪拿草绳一拴就算完事儿,碎发很多。这会儿他刚沐浴完,头发还没梳起来,发丝便有些蓬松,朝四面八方支棱着,眼瞅上去确实会加高了一小截。 “行啊。”邵凡安挑了挑眉,又往前贴着段忌尘站了站,伸手压在自己脑袋上,平移着比过去,掌心刚好擦过段忌尘脑瓜顶。 俩人估计是差不多高。 邵凡安扫了段忌尘一眼,段忌尘面色异常认真,腰杆子挺得笔直,注意力全在邵凡安的那只手上,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邵凡安就故意逗他:“别垫脚啊。” 段忌尘瞪大了眼睛,火冒三丈:“谁垫脚了!!” 邵凡安咧嘴就笑了起来,心想小孩儿怎么这么好欺负,一逗一个准儿。 邵凡安笑得眼睛都弯了,段忌尘反应过来自己被耍着玩儿了,顿时生起气来,嘴上想凶人来着,可眼睛和邵凡安一对上就忘了要凶什么了。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视线错开了,往下落了落,又盯住对方翘起的嘴角一个劲儿的看。 邵凡安衣服穿利落了,倒也没觉出小来,还算合身,就是小少爷的东西用料怪讲究的,他一个糙人还有些穿不惯。 邵凡安扥了扥腰带,转身就出了主屋的门,段忌尘跟着他身后问:“你要去哪儿?” “藏书阁。”邵凡安头都没回地答。 段忌尘皱了皱脸,追上来拦住路:“不许去,说了约法三章,不让你到处乱跑的。” “这怎么能是乱跑?不去藏书阁我怎么查线索?”邵凡安无奈地看着他,“讲讲理啊小少爷。” “你查到什么线索了?”段忌尘面色一沉,“你就是跑去跟应川喝酒了,你看看你昨天喝成什么样子了。” 邵凡安沉默了片刻,多少有些尴尬。他昨天没喝多少是真的,可喝那么点儿量还把自己喝醉了倒也是真的。 “不准你去。”段忌尘背起手,往灶房的方向一努下巴,“我饿了,你去下碗面。” 没招儿,邵凡安只能挽袖子给少爷做饭。 他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的,段忌尘屁忙不帮,屁用不顶,背着手杵在他身后,毛病还不少:“青菜多放几棵,别煮太烂。”他停顿一下,目光下意识追着邵凡安的背影跑,着重道,“不许放葱花。” 邵凡安握着鸡蛋转过身看看他,忽地一笑:“挑嘴长不高你知道吗?” 就这一句,又给段忌尘气着了,气得小少爷怒吃了两大碗面条。 这之后连着几天,段忌尘时不时闹个小脾气,愣是没让邵凡安去成藏书阁。 可门不让出,虫蛊的线索该查还是得查,段忌尘憋屋里写了封信,让小柳出门送了一趟,结果第二天,藏书阁的小弟子就把扎成捆的书册专门给送了过来。 ---- 来更新啦!
第26章 送来的书堆了一书房,邵凡安随手翻了两本:“你怎么把书借来的?”话一脱口,他自己率先反应了过来,这重华派的掌门段崇越是段忌尘亲爹,自家小儿子想借几本书来看,估计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思及此处,他纳闷道:“不是,你既能借来书,那你怎么不早借?” 段忌尘在他身后负手而立,端着一张不高兴的脸:“哼。” 他前日确实是为了借书的事儿给他爹捎了信过去,但他之前被当众责骂,又被罚了数月禁闭,本来心里是和段崇越怄着股气呢,结果现在迫不得已的写信先服了软,如今书借是借来了,可怎么想都觉着自己横竖是落了面子,他心里不痛快,又不愿和邵凡安多说,便板起面孔道:“你话不要这么多。”他一撩衣摆坐在椅子上,吩咐道:“日后你就在这里看书,没要紧事不得到处乱跑。”他抿了抿嘴,又补充了一句,“什么事情算要紧事,我说了算。” “行吧。”邵凡安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眉毛一扬,“你是少爷,你说了算。” 既然书都给送过来了,邵凡安不必再两头奔波,自然也乐得省时省力,每日刨去晨练和打坐的工夫,剩余的大部分时间便是在段忌尘的书房翻找线索。 段忌尘自然是也一同查阅书卷。 俩人虽说是同在书房内,不过也是各守一处,各看各的。段忌尘端坐在书桌那头,邵凡安则是在茶几这边。两个人中间隔了大半个屋子,有话想说就用狼影在中间传。 邵凡安读书没什么耐性,翻上一炷香就得四处张望一下,这屋里也没别的好看的,就一个段忌尘,邵凡安看书看烦了就抬头瞅两眼小少爷。 没多会儿,狼影迈着小步子走了过来,在茶几边蹲坐好,竖着耳朵仰起头,传话道:“看你的书,总转头看我做什么。” 哟呵,邵凡安心想,小少爷还挺小气,不给看。 他歪坐在茶几上,托着腮帮子想了想,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看你好看呗。” 狼影把话捎了回去,段忌尘神色顿了顿,放了手里的书,抬头看了邵凡安一眼,绷着小脸儿动动口型:“无聊至极。” 邵凡安可不就是无聊劲儿起来了,索性拧过身子明目张胆的盯着段忌尘瞧,这仔细一瞧才发现,段忌尘翻书翻得特别快,看东西有点儿一目十行的意思。邵凡安一开始以为他在那儿乱翻糊弄事儿,便走过去抽出一本他看过的书,随便翻了翻,问他里面的内容,他居然都能答得出,而且复述的和书上相差无几,邵凡安这才意识到他记性确实是好,便在一旁诚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脑袋挺好使啊。” 段忌尘抿了抿嘴角,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变化,将手上的书翻过去一页,轻声哼了声。 一直在书桌底下趴着不动的狼影忽地立坐起来,耳朵尖儿颤了下,尾巴在屁股后头擦着地摆来摆去。 段忌尘被书桌挡着视线可能看不到,邵凡安可是一眼就瞧见了,抱着胳膊抖了抖肩,绷紧了才没笑出声来。 他跟段忌尘相处久了,见狼影的次数也日渐增多,久而久之的就慢慢摸出一套规律来——用御灵术召出的灵兽,和施法者之间似乎有一部分灵识是共同的,灵兽的行为或多或少会受主人情绪影响,其他弟子使用御灵术时会不会也这样邵凡安不知道,但这一点在狼影和段忌尘的身上尤为明显。 夸一句就给摇尾巴,邵凡安心里乐得不行,心说段少爷虽然脾气是坏了点儿,可意外的还挺好哄,是条看着凶实际上顺着毛就让摸的小狗崽儿。 就这样,两人天天杵在一起,邵凡安把段忌尘那副小脾气给摸出个七七八八,这一阵子闲着没事儿就夸少爷两句,权当哄小孩儿了。段少爷一被哄立马就别别扭扭的,他一别扭邵凡安就觉着好玩儿,乐呵呵的哄得就更起劲儿。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里这期间蛊毒发作了四五次,书房里的书借了又还,还了又借的,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可书卷中有关蛊术的记载还是寥寥无几。 唯一沾点儿关系的,还是在某卷书的后记里,笔者记录的一则异闻游记。里头大概的意思是说,笔者年轻时曾游历至南疆,旅途中不慎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了一口,随后的几日高热不退,眼前时有幻象出现,最后还是被当地人带着深入林地,寻得善操虫术的异人出手,最终才逃过一劫,得以痊愈。 文章末尾,笔者简短写了一句“虫蛊之术,虫毒犹可解,蛊毒不可解。” 邵凡安看见这句时脑袋瓜子简直嗡嗡的,这句写了还不如不写,世上术法有千百种,有施术的法子,自然就有解术的法子,他觉着书上这句“蛊毒不可解”不能全信,不过倒是给他指明了一条线索——待段忌尘能出远门了,他得想办法跑一趟南疆,去见一见书中所谓的“异人”。 他把这则游记拿给段忌尘看,段忌尘那时正捧着另一卷书在读,读得甚为专心,被他连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你蛊毒发作时是什么感觉?”段忌尘看完倒是起了好奇心,问道,“也会看到幻象吗?” “不会,身上发热倒是真的。”邵凡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如果长时间没有解蛊,奇经八脉都有很强烈的疼痛感。” 段忌尘拿手指搓了搓书页,状若无意地问:“哦,那你发作时……看到我,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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