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祈简短的一句话差点没让沈容栖当场跪下谢罪,急忙开口:“殿下,这万万不可,君臣之间——” “我为君你为臣,君之所言,臣敢不为?”姜祈握住沈容栖手腕的手劲儿很大,沈容栖感觉腕骨都在隐隐作痛。 沈容栖道:“殿下,臣一无功绩,二无功名,怎能不行礼,臣谢罪。” 沈容栖作势又要跪下去,手腕被姜祈一扯,腰身也被捏住,随后姜祈那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沈容栖立刻推开姜祈,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万万没想到姜祈会这么做,那明明是他从小崇拜到大的太子哥哥啊,那般清风霁月的太子哥哥,怎会对他产生非分之想。 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沈容栖一颗脑袋都不够用了。 姜祈居高临下看着沈容栖,寒声道:“你不必跪。” “臣惶恐。” “你能不一口一个臣么,我不过吻了你,你就这么抗拒我,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不信你一点儿也看不出我对你的情绪,”姜祈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寒凉,他蹲下身,目光死死盯着沈容栖,“把头抬起来,在我面前,你不用循规蹈矩,你做你自己就好,没人会治你的罪。” 沈容栖仍旧保持着叩拜的姿势,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臣惶恐。” 姜祈的声音冷了下来,仿佛不带任何温度:“你惶恐,你惶恐?沈容栖,我让你抬起头来,你若不做,我出门便治沈丞的罪。” 沈容栖道:“家父为官清廉,殿下尽管去查。” 姜祈被他气笑了:“沈丞为官清廉,那我便纳了你姐姐做太子妃,如何啊。” 沈容栖咬着牙,撑地的手都做成拳头状,缓慢的缓慢的抬起了头,但目光空洞,一眼也不看姜祈。 这回换做姜祈咬牙切齿了,他捏着沈容栖的下巴,愤恨道:“我对你的感情,对于你来说,很难以启齿么,我只是想让你自由自在,可是你却偏要循规蹈矩。” 沈容栖不说话,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这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激怒了姜祈,被姜祈扯着胳膊拽到了云岫帝床边,“我今日叫你来的目的就是,无论你做什么,父皇的身子都不会好起来了,他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些话说完,沈容栖心中明了,他给云岫帝的秘药被姜祈发现了,姜祈以为沈容栖要偷偷救云岫帝。 “沈容栖,你好好看看,我是太子,我是云岫的太子,此后整个云岫江山都是我的,我绝对不会逼迫你去做你不爱做的事情。” “所以呢,”沈容栖看着姜祈,一字一顿道:“所以呢,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让我从此以后听你的话吗。” 沈容栖和姜祈对视着,他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居然在姜祈眼中看到了和顾英一样偏执的神情。 他警惕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不曾想这一小步居然激怒了姜祈,沈容栖被姜祈扯过去,因为挣扎而导致幔帐都被扯落了,轻飘飘的落在沈容栖头上。 沈容栖闭了闭眼,抬手去扯头上的幔帐,却被姜祈钻了空子,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后背贴在了桌子上,姜祈俯下身禁锢住沈容栖的手腕,寒声威胁:“别动。” “殿下,松开我。” 姜祈俯下身的时候,床上的云岫帝剧烈咳嗽,捂着嘴道:“别——” 但云岫帝根本阻止不了姜祈,沈容栖腰带和领口都松散了,姜祈去扯他里衣的时候,沈容栖忽然停止挣扎,淡淡开口:“你今日这么做了,他日你我再见面,便是陌生人,我沈容栖就当一辈子都不认识你。” 姜祈停下动作,抬眸和沈容栖对视上。 “就这么抗拒我?” “我从小,一直敬仰你崇拜你,可从来没想过和你这样,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最好的殿下,我视你为长辈……”沈容栖的话随着姜祈重新伸过来的手而中断,整个沈家都在他手上,沈容栖拼不过姜祈,他反抗不得。 沈容栖闭上了眼,可想象中的感觉并没有到来。 姜祈道:“你回去吧。” 沈容栖缓缓睁开眼,看见姜祈背过身去,而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他整理好了,腰带端正的系在腰上。 沈容栖起身,不敢回头去看任何一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皇帝寝宫,崔公公等候在外面,见状行礼道:“世子爷,奴才送您回去。” “不必,”沈容栖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道:“我识路,自己回去便好。” “这……” 崔公公似乎很为难,沈容栖却不再说话,在宫女太监惊异的目光下回到了姜文洲的殿内。
第一百一十五章 醉玉颓山 沈容栖回去之后,退了姜文洲派来的婢女,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闷头大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连送饭婢女的敲门声都没听见。 等到他第二日醒来,揉着酸痛的脖颈去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树下的姜文洲,姜文洲用一枝厚嘟嘟的梅花挡住左眼,见状对着沈容栖咧嘴一笑,一路小跑过来:“睡醒啦,肚子饿了没,去吃点东西,都准备好了,有酒有肉,全是你爱吃的。” 沈容栖睡眼惺忪,长发歪歪束在头顶上,套着皱巴巴的白色里衣站在原地,半晌后才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样木讷的点了下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姜文洲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寒风吹来,沈容栖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抬眸和姜文洲对视一眼,下一秒转身回房间换了身得体的衣服,然后拽着姜文洲的胳膊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跟我走,我们去拜见陛下。” 姜文洲不明所以,但仍旧跟着沈容栖快速往前走,“见父皇做什么,发生什么了,昨日见你太累我便没来打扰,那日究竟发生什么了。” “再不见就见不到了,我长话短说,陛下病的很严重,太子殿下不允许你我见陛下,那这件事情就绝对不会这么简单,陛下的龙体……”沈容栖话还没说完,就听钟声从远处响起,缓慢而沉重,两人正好走出院子,闻声皆是脚步一顿。 大雪落,丧钟响。 姜文洲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瞬间扭过头,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皇帝寝宫的方向,他身上没有披风,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身体在小幅度发抖,沈容栖侧头看着他呼出的白气,试探着拽了拽姜文洲,没拽动。 凌霜华不知从何处找了过来,扶着腰间的佩刀迅速跑过来,看着一脸呆滞的姜文洲,满脸焦急:“三殿下!” 姜文洲喃喃道:“你们听见了吗,是丧钟,丧钟响了,丧钟为什么会响,为什么啊。” 沈容栖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告诉姜文洲,彼时一列队伍整齐的立在宫殿外,为首的副将大步进来,先是对着沈容栖和姜文洲毕恭毕敬的行礼,说了一堆没用的话,随后道:“陛下驾崩,二殿下谋反,宫内尽是叛军,属下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保护三殿下和沈世子的安全。” 沈容栖皱眉,不等他开口,姜文洲抢先道:“父皇驾崩?二皇兄谋反?” 姜文洲说完就要往外跑,却在距离殿门口一步之遥的时候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拦住,凌霜华眯起眼睛,拔刀就要过去,沈容栖眼疾手快将他拔出的刀按回了刀鞘里。 “殿内拔刀,你疯了么,身上这身衣服不要了?” 沈容栖对着副将笑了一下,“三殿下大病初愈,成日思念陛下,思念皇兄,将军总不能不通人理,连一面也不让见吧。” “如今皇宫很乱,太子殿下吩咐属下务必保护好三殿下和沈世子的安全,待殿下平定皇宫内乱,自然会派人——” “凌侍卫开路——” 副将的笑容僵在脸上,沈容栖抬手劈在他的太阳穴上。在凌霜华的掩护下拽着姜文洲往皇帝寝宫跑。 除了在战场上杀敌,沈容栖觉得自己从来没跑这么快过,哪怕是在西畴和顾英拉扯也没如此过。 肩上的披风太过于厚重,沈容栖便一手拉着姜文洲,另一只手三两下解开披风将其随意丢在铺满了薄雪的宫道上。 从姜文洲的宫殿到皇帝寝宫,这一路上两人都没见到副将口中的叛军,等到了皇帝寝宫外,才发现跪了一地的人。 两人停下来,一步步往里走,崔公公跪在门口擦眼泪,见到沈容栖和姜文洲的瞬间,就膝行到姜文洲身边拽着他的衣袍下摆,老泪纵横道:“三殿下,三殿下您可算是来了,您快去看看陛下,快去看看陛下……” 姜文洲跑了进去,沈容栖低头看着崔公公,缓缓蹲下了身。 崔公公低头擦着眼泪:“沈世子,您不去看陛下最后——”“别跟我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公可比我清楚,”沈容栖冷笑道:“戏演的太假了。” 崔公公一哆嗦,结结巴巴道:“世子爷,您这是……” “你想要什么,太子想要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告诉你,若是三殿下和沈家出了事,我沈容栖第一个拉你下水,绝不给你留全尸。” 沈容栖说完,径自走向寝宫。 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殿内昏暗,只有三三两两的烛火摇曳,沈容栖迅速锁定姜文洲的位置,随后便看到姜文洲身后,披头散发躺在龙床上的云岫帝。 云岫帝胸口的鲜血染红了明黄色的衣袍,圣旨就落在他手边,姜文洲呆滞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祈立于一侧,见状开口道:“你们两个快过来。” 另一侧提着长剑的姜佑也开口:“离这个丧心病狂的人远点,别过去,姜文洲来我身后。” 姜文洲抬眸,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沈容栖看,嘴里的话却在问两侧的人,“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父皇已经病了,他只想看到我们在他身边。” 回答他的是姜佑,姜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只想要我们都在他身边?真是天大的笑话,姜文洲,在你可以有人陪的时候,我被他丢到了边关,好不容易立了军功归来,却得知母后多年前离世的消息,所有人都瞒着我啊,从头至尾,他从未正眼瞧过我,还希望我能承欢膝下,他做梦。” 姜佑抬眸和姜祈对视着,“他不是最疼爱你了么。” 姜佑的眼神充满戏谑,沈容栖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看了姜祈一眼,然后缓缓走向姜文洲。 沈容栖用胳膊将姜文洲往后推,随后朝着姜佑抬手,袖箭划破空气刺穿了他的大腿,姜佑闷哼一声,扶着长剑半跪在地上。 崔公公和士兵从外面冲进来,姜佑被按在地上。 发生的都太迅速了,沈容栖整理袖箭的时候,姜祈已经吩咐人,把姜佑给带了下去,沈容栖将圣旨交给崔公公,道:“去宣旨。” 崔公公看了一眼姜祈的眼色,这才退了出去。 沈容栖行礼告退,本想趁着此时回丞相府,不曾想人都走到宫道上了,被姜祈派来的人给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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