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景祸害周允枫的方式,就是让周允枫给他读兵书。 兵书还是周允枫夹带在一堆话本里的私货,只是不怎么乘坐马车出门,周允枫便忘记了,也不知萧景是怎么翻出来的。 周允枫读起兵书来可比读话本时有感情得多,读话本时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萧景很纳闷,怎么能有人满脑子的行军打仗? 马车回到丞相府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刻,萧景钻出马车,被落日熔金晃了晃眼。 周允枫接着充当萧景的临时轮椅,背着人一路走回潇雨院。 锦绣把萧景送回了丞相府,掉头就去找木匠做轮椅,不然萧景行动不便只能蹦着走。 “明天就让厨房炖大骨汤。”萧景趴在周允枫背上,咬牙切齿道。 吃哪补哪。 “要不我去打条蛇给你吃了泄愤?”周允枫认真询问道。 萧景怒而捶了周允枫一把:“再说我让你晚上睡廊檐下!” 周允枫含笑,却没再说什么,背着人稳稳当当走回潇雨院。 回到潇雨院,花团见状又是一阵紧张,连忙去翻了上好的药油来要给萧景擦药。 周允枫把人背进卧房放到床上,蹲下.身去脱萧景的鞋袜。 映入眼中的画面让周允枫顿住。 萧景的脚好小,并不宽厚,血管清晰可见,握在手中,刚刚好。 “药油来了。”花团拿着药油匆匆跑来,看周允枫已经脱了萧景的鞋袜,“呀”了一声。 周允枫回神,默默给萧景挽起裤脚。 “我来吧。”花团试图让周允枫挪开位置。 “药油得揉开,我力气大,我来。”周允枫拿过药油,拧开盖子就往自己手心里倒。 花团:“……”自从周允枫来了,她和锦绣许多时候都无用武之地了。 不是,这位少将军还真拿自己当下人了不成? 周允枫倒了不少药油出来,味道一下子就弥散开来,萧景捂住鼻子:“好难闻。” “难闻也没有办法,忍着。”周允枫上手,在萧景的脚腕上揉搓起来。 “嘶……”萧景疼得皱眉,脚又往后缩。 周允枫没给萧景机会,大手握住脚腕:“不要乱动。” 滚烫的手掌包裹着纤细的脚腕,萧景一下红了脸。 “你、你弄,我不动就是。” 萧景用手扇着风。 好热,周允枫的手怎么能这么热?他的手会是全身上下最热的地方吗? 感受着灼人的热度,萧景又忙着出神,还真老老实实不动了,任由周允枫给他搓药油。 周允枫的手掌粗糙,磨着皮肤带起一点点痒意,萧景又忍不住想蜷脚趾。 “好了,脚不要落地,养一养就没事了。”周允枫把药油封好还给花团。 萧景苦恼:“我得多少天不能出门?” 周允枫笑:“你又不是耐不住寂寞,之前不也一直没出去?” 萧景没好气道:“主动不出门和被迫不出门能一样吗?” 周允枫闻了下手,味有点大:“我去洗手。” 萧景还在想以形补形让自己早点下地的可能性,荡着一条腿思考要怎么补。 花团放好药油,刚取了衣裳要给萧景换,就听见了黄青咋咋呼呼的嗓门。 “侯爷,三少爷回来了!” 萧景脸一变,大喊周允枫的名字。 萧琏回来了,那他自然得去会上一会。
第21章 萧琏外出求学时萧菁尚且还不是贵妃,三年没回来过了,时移世易的,也该换换位置了。 萧景对萧授有怨有恨,对萧琏那就是纯粹的恨。 萧琏比他还小一岁,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这个少年,许多年前就对萧景展露出了极为恶毒的一面。 被克扣的吃食和衣物,被丞相府的下人苛待,就连外边那些找麻烦的同龄人背后,都少不了萧琏的影子。 小小年纪,心机深沉,萧景是自愧不如。 “花团,我不要穿这套衣裳,把我最贵的拿来。”萧景瘸着一条腿也不影响他指点江山。 花团连忙把萧景扶住:“侯爷坐着就是,奴婢去拿。 ” 这万一给脚腕造成了二次伤害,伤筋动骨一百天,非得把萧景给躺废不可。 周允枫也道:“就算是要去找茬儿,也不用这么着急。” 萧景冷笑:“急,怎么能不急?我可是太想看见萧琏对着我卑躬屈膝了。” 萧琏不是一身傲骨? 他就偏要折了萧琏傲骨。 花团去取了萧景最贵的衣裳来,一眼望去就能瞧出来的贵,朱红色的布料有暗暗的底纹,在不同的光线下能折射出不同的明暗色彩,边纹则是实打实的金线。 就连发冠也换了红宝石的来和这一身华服搭配,脚下踩着云锦做的鞋子。 一切就绪。 “周允枫,快来背我过去!”萧景伸出双臂,看得出来十分迫不及待。 周允枫扶额:“不觉得我背着你过去显得没威势?” 萧景:“笑话,本公子到哪里都很有威势。” 周允枫蹲下:“行,你最有威势。” 萧景爬上周允枫的后背:“我没有威势,就借你大将军的用一用。” 周允枫笑,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他一定好好的帮忙。 掠阵压阵,他都会。 周允枫将萧景给背了过去,直接打断了萧授他们一家四口久别重逢、交流感情。 “真齐全呐,多年不曾见过了。”萧景人还未至,挑衅的话先冒了出来,“阖家团圆,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周允枫在家丁们的犹豫中把萧景背了进去,安放在椅子上。 一坐下萧景就往旁边一歪,极为霸道地支着:“哟,刚好要用晚膳呢?” 萧景直勾勾盯着萧琏,三年不见,他这个弟弟看起来显得越发心思深沉了。 萧授的脸色黑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萧景:“父亲说笑了,这府上我还不能随意走动了不成?” 萧琏开口:“哥哥是可以随意走动,只是哥哥看起来不适合走动呢。” 瘸了还不安分点儿。 萧景抿唇一笑,像是与萧琏毫无芥蒂似的:“这不是特意来看看我的好弟弟,三年不见,弟弟瞧着是越发长进了。” 看看那张脸,越来越臭,活像别人刨了他祖坟。 萧琏也不甘示弱:“弟弟在书院潜心读书,自然是比不得哥哥。” 靠着裙带关系谋得一个侯爵,也好意思到处显摆。 萧景笑眯眯:“你确实比不得我,知道就好。” 萧琏气得哽住,从前怎不曾发现萧景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货色? 萧授看不下去:“够了!” 萧景挑眉,他这才说了几句话,萧授就受不了了?果真是心疼他的好儿子呢。 然而萧景哪里会听萧授的话?该继续叨叨就继续叨叨。 “弟弟回家,是想准备明年的春闱?”萧景笑意深深,“那弟弟可要……好、生、准、备。” 萧琏眉心一跳,他虽看不上萧景的做派,但也担心萧景作出些什么幺蛾子来影响他科考。 “不比哥哥悠闲,我自然会将心思都用到考试上。”萧琏道。 说着,萧琏的眼神瞥过立在萧景身后,身姿挺拔的周允枫。 “想来这位就是周将军?”萧琏语气惋惜,“将军如今只能在哥哥手下勉强求生,真是不易。” 周允枫冷眼一扫,凶煞十足:“罪臣不劳烦丞相大人的公子操心。” 还想离间他和萧景? 萧授头都大了:“好了,你既然受伤了就在潇雨院安心养伤,无视不要出来走动。” 他只想赶紧把萧景送走,萧景和琏儿不对付已久,他是真担心萧景会残害手足。 “我会叫人给你请个大夫看看。”萧授下逐客令,“回去吧。” 萧景:“既然父亲不欢迎我,那我这便离开。” 周允枫走到萧景身前蹲下,萧景趴上去,搂着周允枫的脖子摆着手:“父亲不待见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合该知晓的,以后不会再轻易打扰父亲,希望父亲团圆饭吃好喝好。” 余氏和萧筝怕了萧景,全程没敢蹦出一个字来,最后听到萧景这番话,险些要背过气。 他从潇雨院跑来闹这么一出,还吃好喝好?谁能吃好喝好? 谁能? 萧景能。 大老远跑去恶心了那一家四口,萧景胃口大开,晚上还多用了一碗饭。 周允枫:“真不是你爬山累得多用了一碗饭?” 萧景:“我说不是就不是。” 周允枫:“……”行,你是祖宗你说了算。 渐渐入夏,天色便黑得晚,萧景又让周允枫把自己给挪到了院子里去,躺摇椅里看夕阳。 橘红色铺满了天际,比最华丽的绸缎更加炫目。 萧景这边岁月静好,另外一边则气氛惨淡。 好好的一顿团圆饭让萧景给搅了局,吃得那才叫一个没滋没味儿。 萧琏这些年在外求学,虽也听闻过萧景翻身后的跋扈行为,但是直观地感受到萧景的变化还是第一次。 看来萧菁成了皇帝的宠妃,确实令萧景以为他跟从前不一样了。 得了点势就耀武扬威,迟早要为他的猖狂付出代价。 草草解决了晚饭,萧授将萧琏喊去了书房说话。 “琏儿,日后切莫再与萧景起冲突。”萧授语重心长道,“今时不同往日,这逆子脾性大得很。” 萧琏不解:“就算萧菁得了陛下宠爱,也不过是个宠妃而已,有何惧?” 萧授手指抵唇,示意萧琏小声议论。 萧琏握拳,他绝不要对一个得志小人卑躬屈膝。 “你大姐很快就要成为皇后,你可明白这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萧授压低声音。 萧琏平静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皇、后?” 就凭他那个这么多年被磋磨得畏畏缩缩的大姐? “无论我们自家人是如何相处的,对外我们都是一家人,是绑在一块的。”萧授眼底闪过算计,“你大姐成了皇后,将会带着我们整个家族更进一步。” 届时,这京城多少勋贵都会上赶着来同他们家结亲,哪怕是那些老牌家族。 萧授能够坐到丞相的位置,这是他个人的成功,想要整个家族都上一个台阶,不能只靠他一个人。 “你且在家里安心备考,等着以后入朝为官,有的是你大展身手的机会。”萧授拍拍萧琏的肩,“为父悉心栽培你多年,相信你会比为父走得更远。” 萧琏垂眼,掩去自己的嫉妒和愤懑:“是,孩儿都听父亲的。” 父亲把希望寄托于萧菁身上,无非是萧菁以后能诞下皇子。 这是不是皇子还不一定呢,万一是公主,陛下总不能将这江山传给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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