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误事啊。 “珩儿,你醒了。” 傅珩愣了一下。 回过头,顾诀站在门口。 “你……你叫我什么?”傅珩的声音都还有些嘶哑。 “珩儿,怎么了?” 傅珩简直想抽他,这名字只是小时候父皇母后会唤的乳名,连傅霄都没那么叫过……这小王八蛋,真是大逆不道! 傅珩脸上黑一阵红一阵。 “珩……” “打住!”傅珩瞪他一眼,“别这么叫我,怪膈应人的。” 顾诀乖巧地闭了嘴,倒了杯茶过去,“哥哥,你饿不饿?疼不疼?我给你上药吧。” 平时傅珩傅珩的叫,到了这时候反而叫哥哥? 傅珩差点把未咽的水吐出来,转头看着顾诀,“你小子,存心的?” “我会负责。” “……”负责个屁,傅珩抿了抿嘴,把杯子放到一旁,稍微坐正些,“顾诀你听我说,昨晚我们都……都太冲动了,我不会再提起此事,你也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顾诀眼里的光亮瞬时暗淡下去,不解地看着傅珩,“当没发生过?” 他一把扯开傅珩的衣裳,露出胸膛上斑驳的印子,如同一片落梅。 “没发生过,说给你自己听,你自己信吗?”顾诀的声音冷冷的。 傅珩咬着下唇,“我知道,但……我喝了酒,你也……” “我很清醒,”顾诀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那就是我想要的。你明明都给我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拿回去?” 他低垂着眉眼,那表情太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让人着实心生不忍。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一脸冷酷的小孩。 傅珩想摸摸他的头发,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放下了。 “你明知道,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 “为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须你一句话,我什么都拿来给你。”顾诀抬起头,眼眶有些泛红。 “你为何不明白,从一开始我去郾城寻你,就是为了完成皇兄的任务。把你养在身边,也是他交代的,他们给你下蛊毒之时,我全部亲眼看到。你在暗卫营的时候,我回过好几次京城,但我不让林江渠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见你。连你母亲去世之时,我都是挑着时间去的。为的,就是让你信任我,让你放下防备,驯服你成为大齐的利剑。我一直在利用你,而今我失败了,还成了阶下囚,我无话可说。但我心里却怨你,怪你,憎你,你懂不懂?” 顾诀静静地听着,半晌,忽然扯了扯嘴角,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傅珩,傅珩! 顾诀一拳打在床杆上,那木头瞬时啪地炸出几道裂痕。 顾诀站起身,脸色淡漠,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瓶药膏,扔到床上,“从今往后,你便住在月照宫。自己用了,晚上等着我。” 说罢转身离去。 “当然,”出门之时,顾诀又补了一句,“你可以不用,到时候,疼的是你自己。这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傅珩脸色刷得一白,而屋里,早空荡荡的了。 ―― 月生被召进来之时,顾诀前脚刚走。 “殿下!” 才进去就闻到一股血腥气,月生跪倒在床边,看见床铺上满是血迹。 傅珩趴在床上,背对着他,长发铺散一片,背脊青青紫紫,看起来十分骇人,手臂也无力地垂着,手腕处有深深的勒痕。 “月生,你先出去,然后,去准备沐浴的水。”傅珩声音沙哑,听起来有气无力,“待会儿我叫你,你再进来。” “殿下……”月生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掉。 “听话,出去。” 月生哽咽着应了一声是,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待脚步声消失,傅珩才动了动身子,咬着牙坐起来。 好疼。 他受过那么多伤,从未曾像今日这般疼过。 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敲碎一遍,稍微一动都钻心的疼。 顾诀要他求饶,他偏不肯开口。按理说他若真下死手也可与顾诀一战。可顾诀即便脸上挨了一拳,还是不肯停手。傅珩总不可能真和他打起来。 更何况手都被绑得死死的。 到头来,只能是自己受罪。 傅珩站起来,随手扯了件衣裳披上,准备去沐浴。 月生办事靠谱,衣衫和毛巾都备在旁边,还有几瓶药。傅珩走下汤池,水里就浮现出几丝红色的东西,像颜料一般,却是他的血。 但温热的水汽总算是让人放松了一些。 他看了看身上,到处是斑驳的痕迹,连大腿内侧都一片青紫。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傅珩头靠着池壁,轻轻闭上眼。他实在是太累了。 他们以后难道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吗? 接连几日,顾诀每晚都会过来,每次都把他弄得浑身是伤。傅珩挣扎厉害之时,他便以齐国做威胁。说到做到。 傅珩感觉自己简直命不久矣。 可死在床上,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傅珩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 傅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看窗外,天色有些暗,是已经入夜了? 大概是在温泉里泡着泡着睡了过去,月生发现,把他扶到了床上睡。 傅珩想着忽觉不对,月生那小身板怎么可能背的动他? 难道是…… 傅珩坐起来,闻到身上一股淡淡的草木气味,看来是有人帮他涂了药。 是来过又走了? “殿下?” 月生笼着蜡烛走进来,“殿下醒了?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端吃的。” 月生没等傅珩答应,就跑出去,不一会儿,端着吃食走近。 是碗热气腾腾的甜粥。 “殿下趁热喝,暖暖身子。” 傅珩点点头,尝了一口,“好喝。” 月生笑了笑,“殿下喜欢便好。” “你煮的?” 月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娘教的。顾……听说殿下喜欢吃甜的,便放了些白糖。” 傅珩轻笑,继续喝了几口。隔着灯火看,他脸色愈发显得苍白,眼下一圈乌青。好像才短短几天,就消瘦了许多。 月生看着看着便眼泪止不住地掉。 傅珩猝不及防,“怎么了?” “没,没事。”月生吸了吸鼻子,“陛下多喝些,锅里还有,不够就喊我。” 说着便逃到了门外。 傅珩独自坐在屋里,搅了搅碗里的粥。 【作者有话说】:百年难遇的双更 &完结倒计时
第91章 清早起来,见月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傅珩还未开口,他便跪倒在床前。 “殿下,大事不好了。齐国派人来传了消息,太后娘娘她……薨了。” 傅珩一阵眩晕,没站稳,猛地跌坐到床边。 “陛下!” 傅珩缓了片刻,“无妨,还说了什么?” 月生摇摇头,递了一封信给傅珩,“就这一件,这是陛下写给您的家书。” 傅珩拆开,寥寥几行而已,只告知了行殡礼的时辰,说了些宽慰的话。末了提及一句,如漱川愿意,可派人来接,以尽孝道。 傅珩哪里会不想回去?哪怕只看一眼,他也想回去。 可漱川这边…… 傅珩的眉心又不禁皱起。? ―― 理清属国的事情之后,洛半深才回到漱川王城,与他一道的,还有吴钩等人。 班师回朝,快入城之时,便看见成群结队的老百姓站在路两旁,穿着过节时才会穿的衣衫,一路抛来鲜花吃食,迎接他们回家。 吉恩乐呵呵地与众人挥手,接下一条又一条姑娘的手帕。 “花孔雀。”吴钩冷不防奚落一句。 “你说谁?” “谁开屏说谁。” 两人光天化日之下便开始斗嘴,你一言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闹着闹着,吴钩看见前面一个卖炸甜糕的铺子,便不吵了,对底下一个小孩道,“哎小孩。” 小孩用惊喜又崇拜的目光看向他。 “去帮我买两串炸甜糕来,剩下的钱你留着用。”说着丢过去几个钱。 小孩点点头,麻溜地跑着去了。 外头一片锣鼓喧天。阿弥尔却只是坐在马车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不似平日里豪爽活泼的性子。外面如何喧闹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自束鲤去后,阿弥尔是一天比一天安静。 洛半深坐在她对面,他很清楚阿弥尔心里在想什么。 说实话,对于陆存予,吉恩他们都非常不满。 先是被摆一道,痛失两位挚友,而今又勒索了七成的兵权,足够他在他们头顶上作威作福。 可没有洛半深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自然,最难过的,要数阿弥尔。 竹院这群人里,最与陆存予亲近的,除却南遇,便是阿弥尔。 “好久没回来了,明天去给束鲤他们上柱香吧。”洛半深说。 阿弥尔点点头,嗯了一声。 “打起精神吧,虽然已经打败了齐国,但后续还有不少事得处理,年前恐怕是没有休假了。” “什么?”牵着马走在外边的吉恩听见了,惊讶出声,探头进来,“老大你也太不厚道了?我九死一生,你不让我歇几天,还要抓我壮丁?” “给你加俸禄。” “那我也不……” “加一倍。” “自然是乐意效劳的啦。”吉恩笑眯眯地说完,又回头去招惹姐姐妹妹了。 吴钩也掀开车帘,递进来两串炸甜糕,“一个小孩给的。” 阿弥尔没动。 洛半深伸手接了过来,“这个好吃,谢了。” 吴钩点点头,放下帘子。 洛半深把炸甜糕塞到阿弥尔手上,“你不是前两天还念叨过这个吗?” 阿弥尔抿了抿嘴,拿起来咬了一口。还是热乎的,又甜又糯,还是旧时的味道。以前束鲤经常会给她带。 眼泪啪嗒地一下掉了下来。 洛半深拍了拍她的背脊。 ―― 顾诀正在披着折子,听闻傅珩竟主动来找他,立即面露喜色,召人让他进来。 “怎么忽然过来?”顾诀的婢女已经上好茶水,自觉退下了。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 “能不能,让我回一趟京城?” 顾诀脸色刷地变了,“回去干什么?” “我母后仙逝,我想回去看看。” 顾诀沉默了片刻,说,“你是真要回去探母,还是一心想着逃跑?” 傅珩瞪大眼睛,“怎么会?我就算能跑,齐国怎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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