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抱着一个坛子,还背着一个木箱。他跑到燕琼面前,笑着说到:“燕将军,我来给您送解暑汤来了。” 梁玉璟一来就见田里的将士们正围在一起,“哟,什么好事情啊,这么热闹?” “哟,秦王殿下来了!” “拜见殿下!” 相处时间长了,梁玉璟也和这帮将士们打成了一片。他走到将士中间,看见阿檀正从木箱里拿碗,不禁疑惑。燕琼便跟他解释到:“阿檀送来了解暑汤,给务农的将士们。” “如此,你倒是有心了。” 阿檀恭恭敬敬答道:“是师父想的周到,我不过是替师父跑个腿。” 梁玉璟笑道:“那你也是善良人,这全军的将士们都应该感谢你啊,是不是啊!” “是,殿下说的是啊!” “这烈日当头的,多亏了这碗汤,我才能多锄几亩地啊!” “你不仅能多锄几亩地,还能多吃几头牛呢!” “哈哈哈哈哈……” 他们又休息了片刻,便下地继续去干活了。梁一起走在田间,梁玉璟见这田间一半金黄一半翠绿,有些好奇。 “这两面种的不是相同的庄稼?” 燕琼解释到:“这金色的是冬小麦,五月收获。先前因为剿匪的事情,才耽搁了收获的日子,得紧着收完,然后种上谷子。这边已经收好麦子的地,一个多月前就种上了,如今长势良好。” 梁玉璟一听,不禁笑道:“没想到燕琼你对这农作庄稼也有研究。” “哈,不过是种的多了,有点经验罢了。” 他虽谦虚,一旁的将士们可是拿住了打趣秦王的机会,玩笑说到:“秦王殿下,咱们将军是能文能武,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农地,耕种锄作的一把手,殿下总想的和将军比试,何不比比这耕作?” 一听就是故意逗乐自己,梁玉璟伸手指了一圈这些将士们,说:“行啊你们,竟敢这样取笑本王!不过说来也是,为官者应该体会百姓,我是得好好补补这农作的功课。”说罢他便看向燕琼,“劳烦燕老师好好教授!” 燕琼见此,大笑了起来,“好,那殿下可得好好学。” “殿下,左将军来了。” 此时杜若来报,梁玉璟转过身,便见左沁站在不远处,对着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我与左沁相谈一会儿,你先和将士们劳作吧。” “是。” 燕琼看着梁玉璟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当今太子梁玉琨虽然乐善好施,勤政上进,却是因为母妃家里势单力薄,行事起来时有艰难。好在皇帝梁翊德为他做好了打算,让左家和齐家辅佐他。左家世代为将,手握兵权。齐家世代为相,掌管六部。左沁与齐归沈都是忠心不二的人,这才让梁玉琨站稳了根基。 他们这走着先是闲唠了一些帝京的情况,得知父亲祖母母亲哥哥弟弟们都安好,梁玉璟也算是放下心来。 “我远在这西北,不能在长辈跟前尽孝,只得三哥劳累,可是心中不安。还烦请左将军多多帮助我三哥,也是我的一份孝心。” “秦王殿下过谦,辅佐太子,是臣之本分。”说到此处,左沁四下看了看,确定离那些人群远,旁人听不见后,才低声说到:“其实此次臣巡视西北军士,太子殿下有交代。” 梁玉璟一怔,只见左沁从衣袋里拿出一封书信。梁玉璟接过来,却见信封上并无署名。他抬眼看了一眼左沁,只见左沁将头低下。心生困惑,梁玉璟拆开那封信,一见上面的字便认出是谁的字迹。 三哥?!! 【吾弟安好。半年不见,甚是思念。家中严慈安康,诸事顺利,不必挂念。听闻西北艰苦,愚兄担忧,却不能抽身前去,只得请左将军代为探望。念你我兄弟连襟,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吃饱穿暖,切不能忘。】 梁玉璟有些想笑——他家三哥这是还把他当小娃娃看呢,他岂止吃饱穿暖,这个子都长了不少,何须担心。 可读到下一句,他这笑容却是怎么也露出不来了。 【人心诡谲,你又最是单纯,不可随意与人交往。尤其燕琼,切不可轻信于他。切记。】 三哥为何不让我信燕琼? “左将军,我三哥将这信交予你时,可还有说什么?” “太子殿下只是说,西北凶险,请秦王殿下务必保护好自己。” “如此……”梁玉璟皱起眉头——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要说三哥行事,向来谨慎小心,可他却是最公正公道一人。就算燕氏害死了大哥,可燕琼毕竟不知情。当初三哥帮燕琼求情,想必也是怜悯燕琼,可如今却要自己防着燕琼,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但是这份纠结,在梁玉璟看到燕琼时又烟消云散了——还没有走近,梁玉璟就看到燕琼在地里耕作。阿檀端了一碗解暑汤给燕琼,等燕琼接过后还拿衣袖给燕琼的额头擦汗。 这这这!!! 看到这两人举止亲密,梁玉璟这心里就不知道怎的酸了起来。他一步并作两步大步向前,还没走到两人跟前就大喊了一声:“我也要喝解暑汤!” 周围的人都被秦王这一声吼给吓了一跳,有的将士以为秦王是太娇贵,受不了这苦,便笑着说:“殿下,您要是嫌这太阳曝晒,就先回去休息吧!” 梁玉璟却厉声斥到:“如此与本王耍笑,小心本王治你的罪!” 这一声可是呵住了众人,毕竟是秦王殿下,心情好的时候能与其谈笑,可君臣有别,他们还是不得逾越的。那些将士们便不再嬉笑,认认真真地干着手里的活。 梁玉璟咬紧后牙槽,他看向燕琼和阿檀,又吼道:“愣着干什么啊!本王要喝解暑汤!” “啊?哦,殿下,您稍等,我这就给您盛汤去!”阿檀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一边盛汤了。 看阿檀离开,梁玉璟这心里才舒服了点。可他回头又看到燕琼那面具下略显茫然的眼神,这酸气就一股子一股子地往胸口蹿,像是要把他的胸口都撑破一般。他冲燕琼哼了一声,然后走到一旁的麦地里,抢过一名将士手里的镰刀就开始割麦子。这将士被秦王吓了个半死,不知所措地看向燕将军。 燕琼却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阻拦。他看着梁玉璟的背影,想他比刚来时似乎长高了点,这心思也是比刚来时难以琢磨了。 可赌气总有赌气的结果——看着自家殿下这满手的水泡,杜若是既心疼又无奈。他见自家殿下阴沉着脸,愣是把到嘴边想要吐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然后一边给殿下的手擦药,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梁玉璟抬起头,闷声问到:“你说我与燕琼关系如何?” 杜若心想,这话您不能问我啊,您和燕将军关系如何您自己不晓得嘛?“殿下与燕将军可谓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梁玉璟想了想,嘟囔着:“生死之交,会见不得他与旁人亲近吗?我这是怎么了?” “殿下,怎么了?” “啊,没事。”梁玉璟说,“对了,我之前让你每日去给燕琼送跌打的膏药,你可有见着阿檀?” 杜若不知道秦王殿下为何问起来这个,却是认认真真地答到:“虽不是日日碰见,但是十天里也有七八天是能碰上的。好像是容医师让他每日去给燕将军送汤药。” “每日都去?!!” 那岂不是日日相见?!!怪不得这两人现在如此亲密,莫不是日久生情了?!! 想到这里的梁玉璟突然打了个激灵——不对了,他们俩日久生情关我什么事啊?怎的我心里跟拔腿跑的兔子一般如此焦急?!! 梁玉璟这心里是越想越乱,脑子里也开始恍恍惚惚勾勒起那两人独处的画面,这心情就更加烦躁。可这心事,他也不能直接去跟燕琼说,思来想去,就拉了林邵一起去吃酒,顺便问他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林邵本就是个机灵,听梁玉璟把自己这“心病”的缘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立刻得出了结论。 “殿下,您这病可是急症啊!” “哈?” 一把搂住梁玉璟的肩膀,林邵附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到:“殿下,我呢虽然不是学医的,可多少对这种病症有所了解。您是不是有事没事就想起燕将军,听说他入险就心生担忧,见他得好就心生心悦。若是他冷淡便如冷水浇头,若是他热情便是心花怒放。见着他与旁人相好,就胸口闷疼,心情不爽?” 梁玉璟眉毛一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说:“确实如你所说,你说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就对咯!”林邵一脸嬉笑,他拍拍梁玉璟的肩膀,说到:“殿下,您这急症,只得燕将军解。” “啊?”梁玉璟被林邵说的更懵了,他端起茶,不满地瞥了林邵一眼,“为何只需他解?” “因为啊,您这病叫相思病,只得相思之人解啊!” 这话是吓得梁玉璟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林邵赶紧帮他顺着背,“殿下,您没事吧?” 梁玉璟摇摇头,好不容易才顺过来气,“咳咳咳……你个鬼滑头的,你说什么呢?什么叫相思病?本王什么时候相思他了?!!” 林邵可是看穿了这小王爷的小心思,任凭他傲娇逞强也是敢把话说明白的。他咧咧嘴,说:“你就别装了,我早看出来你喜欢燕琼了。” 梁玉璟更急,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你!” “殿下,我可是把你当好朋友才实话实说的。”林邵凑到梁玉璟跟前,小声说到:“我听旁人说,你最是看重燕琼,燕琼受伤你都是亲自来探望,而且有事没事就往军营跑。” “那……那本王是为了公事!” “行行行,你借着公事的由头看心上人暂且不说。就说说上次燕琼半夜带兵抓哥舒伯,你嘴上说的要严惩,可实际呢?你打他的时候打得哪啊?谁都知道打屁股是最不疼的地方,而且就你看燕琼那含情脉脉爱慕满满的眼神,我真是没眼看。”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撺掇我亲自执行,我能把燕琼打成那样吗!”梁玉璟心里憋屈,缓了一下又觉得不对,自己怎么好像是中了林邵这鬼滑头的奸计?“怪不得你那时不跟着路行之一起帮燕琼求情,而是借机让我亲自动手。你是在这等着看我笑话呢!” 计谋被戳穿,林邵尴尬地笑笑,说:“哎呀,你想明白了啊!” 梁玉璟拍桌而起,怒声到:“林邵,你当真是不把本王当回事!” “哪有哪有,我是把你当好朋友想帮你才出此计策的!”赶紧抓着梁玉璟坐下,林邵好声说到:“好歹咱们也是喝过酒的结拜兄弟,我见你这么纠结不前我这当兄弟的替你着急啊!”他给梁玉璟倒了一杯酒,笑嘻嘻地说:“你看看,这下你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必以后就不会因为相思病而烦心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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