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睡这么舒服了,自从来了这将军府,日子比宫里那是好过个十倍八倍。 小竹在外头敲门:“殿下!殿下,大夫人过来了,您醒了吗?” 大夫人? 傅予安没敢出声,穿上鞋给她打开了门。 “她怎么来了?”傅予安小声问。 小竹摇摇头:“不知道,说是有要事相商,二夫人也在呢!” “祁仞呢?” “也在前厅。” “……” 傅予安不敢再耽搁,连忙换了衣服前往。 他一踏进前厅,祁仞便抬头唤他:“安安!过来过来!跟我一起坐!” 傅予安走过去坐下,他便立马缠上来,宽厚的大掌握上他的,手指的茧子粗糙不平,缓缓摩挲着他的手指。 傅予安心里涌上一阵安心的暖流,不动声色地回握住他。 “既然人都到齐了,”大夫人笑眯眯地说,“此次和妹妹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祁仞的病情,……也不能一直拖着。咱们将军府好歹也是名门望族,陛下也一直没有褫夺祁仞的职位,想来还是寄予厚望的!” 她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傅予安从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心下一喜。 这是终于要找大夫给他医治了? 可是不是说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我明日便派人贴出告示去,以黄金百两为酬谢,遍寻京城医术高强之人入府为祁仞医治!” 傅予安静静地等着她后话,总觉得她不会这么好心。 果然,她顿了顿,看向傅予安,笑着说道:“不过如今府里银子紧张,这酬金嘛……殿下看能不能先给垫上?” 二夫人面露急色:“这……孩子哪有那么多钱,您看——” “他不是还有嫁妆嘛!” 大夫人截住话头,说道:“反正都是一家人了,那嫁妆自从进了府我们都没见过长什么样,如今拿点出来给他夫君医治,不也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吗?” 祁仞翻了个白眼,握着傅予安的手更紧了些。 合着还惦记嫁妆呢,好歹是大家夫人,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傅予安挣开他的手,比划道:“您说得对,这当然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尽管贴告示去,若是真有人能治好他,到时候我自会给大夫酬金。” 大夫人斜瞥他一眼,老大不情愿地答应下来:“行,姑且这样吧!总之我们也都是为了你们好,若是祁仞的病能治好,你们这往后的日子不也好过些?” 到时候跑路就更难了些,傅予安暗暗地想。 但表面上还是应和下来,笑着把人送走了,二夫人还是那副悲惨戚戚的样子,帮祁仞拍拍身上的灰,道:“儿啊,都是娘不中用……唉……” 祁仞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外头天色彻底暗下来。傅予安把二夫人留下一起用了晚膳,稍稍宽解了她的心情。 可怜祁仞,一直没找到机会把怀里的书藏起来,揣着逗了一下午鹦鹉,又惴惴不安地跟亲娘一起用了晚膳,最后等人走了也没找到机会。 床底下还一本旁的书,还得趁早拿出去,省的被傅予安发现,到时候可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第十八章 安安能不能教教我…… “安安,你快去沐浴吧!我去帮你弄热水!”刚送走二夫人,祁仞便迫不及待地说。 傅予安很是奇怪:“我昨日不是刚沐浴过,怎地还要沐浴?倒是你,一整天都在外边混,这一身的泥点子,你倒是该好好洗洗!” 祁仞不依:“昨天刚洗了今天怎么不能洗?我不管,你快去沐浴!你洗完了我再去!” 他这话说得奇怪,傅予安眯了眯眼,直觉有问题。 这幅欲盖弥彰的样子,倒像是要故意隐瞒什么。 可这傻子能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一时想不通,便沉了脸色:“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 傅予安眼神在他身上梭巡一周,敲敲他前胸衣襟:“这么硬,果然是藏了东西,掏出来!” 他怎么敢掏,若是被他发现了,这书定然是不保,到时候没法跟虞夫人交代,她便再不会借书给我了! 他好聪明,祁仞想,这都被发现了。 眼看瞒不过,他只能犹犹豫豫地从怀中掏出那两本书来,垂着眼交给他。 分明比傅予安高了快一头,眼下被抓包,气势上倒是矮了一截。 傅予安夺过书,看到封面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这这……怎么是我画的! 而且不是没得卖的吗?他是在哪儿弄的? 为什么要弄这书? 一时间诸多问题纷纷涌上心头,傅予安抬头看他一脸心虚的样子,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祁仞,”他把书卷了个卷,“你告诉我,其实你根本不傻,对不对?” 祁仞心里一阵发闷,面上却不显,定定地看向他:“我本来就不傻啊!” 原来他从来没停止怀疑过,就算我对他百般袒护,他也从来没停止怀疑过我。 胸口闷地不行,一瞧见他怀疑的眼神,便更是难受。 “那这书哪来的?”傅予安敲敲他的头,厉声问。 祁仞睁着眼说瞎话:“路上捡的!” “说实话!不然你自己去厢房睡!” “好吧好吧!是虞叔叔给我的,说我现在有媳妇了要好好学习!我还没学会呢,你快给我!” 对不起了虞辽,好兄弟! 这是傅予安自己画的,他怎会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学习”的东西,但虞辽不知已经有妻子了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可是断袖画本啊! 难不成……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一想到小禾那么小的小孩子就更是心寒。 祁仞见他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趁他不注意躲过书来,揣进怀里:“我还没看完呢!你也想学吗?” “我不想学,你也别学!”傅予安整只耳朵都红了,毫无气势地吼他。 祁仞得寸进尺,把书扔到床上,上前一步擒住他的腕子。 傅予安吓了一跳,挣了几下没挣开。 “你干什么?祁仞……唔……” 温热的唇猝不及防地落下,在嘴唇上只贴了一下,却好像块烙铁似的,简直要把他的唇都烫伤了。 傅予安哪里经受过这,当即便红了脸,想躲又没地方躲,眼睁睁看着这登徒子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不要脸地评价道:“又软又甜!这书果然没骗我!” 傅予安实在是招架不住,刚想挣脱便又被揽住腰按坐到了床上。 “书上说亲吻不是最快活的,还有更快活的……我没看懂,安安能不能教教我?” 卧房里点着的烛火不甚明亮,外头天色已暗,不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和祁仞两人,实在是暧昧至极。 祁仞也有些上头,看着他挣扎间裸露出的半截锁骨就心痒痒,提起膝盖压到他身边,埋头就在那蛊人心魄的皮肉上咬了一口。 力道不大,小狗儿似的叼着厮磨,傅予安眉头紧皱,实在是没想过会因为自己画的东西遭受这无妄之灾。 片刻后狼狗终于餍足,百般蹂躏的锁骨一朵红梅似的印子,在烛光下闪着暧昧的光。 祁仞眼神暗了暗,跟他额头相抵,语气都带上了几丝沙哑:“安安怎么了?别咬嘴唇,疼。” 傅予安想伸手把他推开,犹豫片刻却没下得去手。 他眼里一点泪光,可怜巴巴地被祁仞箍在怀里,逃也逃不出去,像只误入狼窝的兔子。 这才有点十七岁小少年的样子,祁仞想。 “我还想学点别的,你可以教我吗?”他得寸进尺,把人抱进怀里,语气还有些委屈。 傅予安声音磕磕巴巴,半天才说一句话:“你……别……先松开我,我……回头再教你……现在不行……” 他真的懵了,生怕就这样被这个傻子给按床上。 祁仞见好就收,闻言重重点头,傻笑两声在他怀里蹭蹭:“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傅予安笑也笑不出,太阳穴突突直跳,实在是吓坏了- 告示贴出去几天,黄金百两的诱惑着实是大,很快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但来者甚多,有准话能看得了的却寥寥,其中放了话却只是蹭吃蹭喝的骗子也很多,最后匆匆过去一个多月,竟是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京城的初夏多晴天,知了也叫起来,闹闹哄哄地在枝头日夜不停。 祁仞春天种的花也都长出了花骨朵,支棱着在院子一角。 “殿下,今晚上还吃粽子吗?”小竹端着盘糕点过来,放在石桌上。 沽鹤苑里亏得树多,现在外边凉风习习,倒是比屋里舒服。 傅予安在躺椅上没出声,书盖着脸,看样子是睡着了。 祁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提着鹦鹉笼子,小声说:“安安睡着啦!你快走吧!” 鹦鹉也跟着咋咋呼呼:“走开!走开!” 小竹自觉惹不起,只能离开了,但也没走远,拐了个弯躲在柱子后,远远地看着。 大概是鹦鹉的声音太吵,躺椅上的人不安地翻了个身,书从脸上掉了下来。 祁仞把鹦鹉搁在桌上,弯腰捡起书来。 小竹正奇怪他想干什么,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李柯眉头紧皱,顺着她的目光朝躺椅看去。 门前的风铃被风吹动,发出一阵叮咚之声,一片斑驳光影之下,只见高大的男人缓缓俯身下来,拿书挡住了两人视线,朝那躺椅上的男子亲去。 小竹和李柯:“?!”
第十九章 别给他乱七八糟的书 李柯一手蒙住她眼,一手拉着她胳膊往外撤:“别看了别看了!你一个姑娘家家,不知羞!” 小竹还想说什么,一声殿下还没叫出口,便被他拉离了现场。 祁仞眼神晦涩不明地盯着他泛着水意的嘴唇看了看,伸出手指轻轻帮他拭去水渍,满意地舔了舔唇。 让你躲我,祁仞想,亲一下怎么了?等你醒了我还要亲! 他得意地哼一声,把书又重新盖到他脸上,对鹦鹉吹了声口哨,满面春风地离开了。 脚步声渐远,等到彻底消失不见,那躺椅上的人抬起一只白皙的手,拿掉了脸上的书,眼底清明毫无半分睡意- 虞府。 虞夫人正抱着小禾玩,虞辽在一旁看书,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对了,相公,祁仞上回借我的书,一个月了怎么还没还回来?”虞夫人眉头微皱,问道。 虞辽嗯一声,不以为意:“许是忘了,等哪天他再来的时候我帮你问问就是了!” 虞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那可是绝版孤本!你可得好好跟他说,切勿给我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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