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正要答他的话,却听那姑娘兴奋的摇着身旁好友:“快看!快看!他们凑得好近,在耳鬓厮磨唉!不行了,我气血上涌,就要喷鼻血了!” “喂!你冷静点!可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失礼啊!” “可是他们真的……好涩涩啊……” 我莫名一阵脸红。 新朗接新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我们这些送亲队伍在这种时候起了作用。 原本新郎来接亲必须要下马,但碍于对方是太子,就免了这一习俗,但该有的过场还是要有的。 只见谢府的掌事嬷嬷正要开口为难一下太子殿下,就被季寒抢先一步上前:“敢问这位公子前来所谓何事啊?” 太子殿下在日光种暖洋洋的笑到:“在下来接鄙人的新娘子。” 季寒不嫌事大的继续说到:“接新娘啊,人家好好一个新娘子,怎的就要被你平白无故的接走了?” 渊堇会意,看向身边的公公,公公便上前来,将一摞一摞沉甸甸的红包分别颁发给了众人,顺便还向围观的群众们抛洒了一些小红包。 红包再怎么沉甸甸,对于我们以及季寒来说,都是些小钱,但这是婚礼的礼数,因此我们都没有嫌弃和拒绝。 比起这些,为难起新郎官到是成了我们……不,季寒和楼风浅的趣事。 收完红包,楼风将折扇啪的合拢,摇头晃脑对渊堇说到:“太子殿出生尊贵,德才兼备,可谓是天子骄子,可我们的新娘也是掌中宝心头肉,太子殿下这高头骏马的,让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如何上去啊?” 渊堇了然,笑着指了指楼风浅和季寒,翻身下马来,温和问到:“看来今儿个不拿出点诚意来,我的新娘子可是接不走了?” 楼风浅一本正经的点头:“那可不。” 渊堇故作捋捋袖子:“放马过来!” 众人见状哄然大笑,心想这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切不摆架子,到是异常亲民。 众人在门口哄闹了一翻,时辰差不多了,新娘子被人从屋子里背了出来。 原本这事儿是嬷嬷来做的,但碍于谢楠是男儿身,不方便与嬷嬷贴身接触,就换了谢府的侍卫领头把谢楠背了出来。 到渊堇跟前,又把谢楠换到他背上。 渊堇毫无压力的把谢楠背到了背上,再送入轿子中,并偷偷往谢楠袖子里塞了东西。 看到这里,我想起入轿时千重一也往我怀里塞了东西,不由得抬头看向他:“莫不是你教他的?” 千重一故作没听懂,反问:“你说什么?” 知道他是故意的,我没再问,反倒是他悄无声息的在我额间落下一个吻:“走啦,送谢楠去渊都。” 说罢拉着我上了马。 路过人群时,只见那个小姑娘看向我的方向,喷了一脸鼻血,然后晕倒在好友的怀中。 我不由得脸红到了耳根,嗔怒到:“人那么多,你居然当众亲我!” 千重一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我管他呢。” 到底是顾及太子的颜面,他没有与我同乘一匹马,而是另上一匹马跟在我身后。 从武陵到渊都并不远,早上出发,入夜时分就能到,但碍于接亲的一些事宜,并订在隔天早上入宫。 一群队伍浩浩荡荡的去了,我也看到了所谓的十里红妆。 最前头是接亲队伍,吹锣打鼓的,放鞭炮的,中间是太子的骏马和花轿,末尾就是我们这些送亲人,以及谢楠的嫁妆,嫁妆后面是护送队伍的国公府卫兵。毕竟太子殿下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好在一路上都很顺畅,没出什么幺蛾子。 顺利进了皇城,吃了婚宴,千重一早早拉着我开溜,而季寒作为皇室子孙,又是渊堇的酒保,自然没能脱身。 这是我平身第一次来渊都,原本以为与武陵比起来,应该严肃刻板一些,谁知渊都比武陵热闹,通宵的夜市都摆到皇宫门口来,出门走不了几步,就有各色吃食与物品摊位。 我好奇的东张西望,千重一却拉着我左拐右拐,来到一处爱并不大的宅院前。 “你带来这里做甚?”不能逛夜市,让我很不甘心。 千重一却不回答我,伸手敲响了宅子的房门。 只听吱嘎一声,宅院的门被打开,从里头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 “敢问二位找谁?” 千重一从容说到:“在下是接了字画买卖的千重一,还请禀告一下你们老夫人。” 老人立即换了客气的笑容:“是千老板呀,老夫人说过了,您来了直接带您进去就成。” 于是我们被带进了宅子,一一位老夫人已在厅中侯着了,而当我见到那人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 竟是那天夜里,擦肩而过的老妇人! 老妇人似乎不记得我了,目光只放在千重一身上:“千老板怎么这么晚过来?这事不用如此着急,明儿再来也不迟。” 千重一在他对面落座,我想出口叫她一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千重一便拉着我坐下,浅尝了一口茶,眉目温和的道:“这么晚来,到底是想看看林老先生的遗事名作,毕竟这么好的东西,得不到可是我千重一莫大的遗憾。” 老妇人笑了笑,目光轻瞥我一眼:“想必这位就是千老板的夫人了吧。” 千重一回到:“正是。” 老妇人连连点头:“是个好孩子。” 千重一笑了笑,提醒他:“老夫人有没有觉得他特别眼熟?像不像您曾经在秦楼里照顾的小孩?” 老妇人一惊,直起了身子,目光定定的看向我。 此时我心砰砰砰乱跳,激动万分,吞吞吐吐的叫出了她的名字:“蔡嬷嬷……” 蔡嬷嬷不可置信的走向我,拉住我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你是……你是……子轻对不对?” “蔡嬷嬷……是我……” 时隔20年,我终于见到了这微曾经无微不至照顾的老太太,她老了,头发都白了,原本漂亮的杏眼只剩一条勉强张开的缝隙,可她依旧记得我,记得那个听话又懂事的洛子轻。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来看嬷嬷,嬷嬷……嬷嬷还以为你……”嬷嬷伸手拍打着我的手背,哭得泣不成声。 我的嗓子哽咽着,半天也说不上话来。 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是我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第一百零三章 往昔 那一夜里,蔡嬷嬷都没让我走,她拉着我的手讲了许多往事,讲到我小时候在秦楼的生活,讲到我我们相依为命,又讲到我走丢的那天。 她说我走丢的那天,武陵下了一场大雪,一眼望去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一个人走街串巷,就是找不到我的踪迹。 她是个平凡人家的姑娘,十六岁那年被父亲嫁给了五十岁的员外老爷冲喜,生下一个儿子却不幸要折,后来老爷去世,她被正房卖进了秦楼做杂役,机缘巧合下便与洛玲相识,而洛玲,就是我母亲。 而那家秦楼,便是如今的出水芙蓉。 当年的洛玲一曲琴音名贯大渊,为了听她一支曲,文人雅士乃至达官贵人络绎不绝的为她一掷千金,可洛玲的芳心,从未被人打动过。 直至二十七年前的春日,洛玲带着蔡嬷嬷去城外的妙法寺祈福,穿过丛丛盛开的蓝楹花,遇见了此生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 那男人一身白衣,俊秀非凡,只是脚尖轻轻一点,长袖飞舞间接下了一只从巢穴中落下的小鸟儿,他的眼神是那样清澈,以至于那只幼小的青雀在他掌间不曾害怕过。 “小家伙,可别把自己摔坏了。”他温柔的笑了笑,又是脚尖一点,飞身上树,把小青雀放回了巢穴中。 日光透过盛开的蓝楹花斑驳洒在他身上,光斑摇晃间,男子的衣袂发丝都是那样温柔。 落地间,男子转头看见身后的绝美女子,畅快一笑:“让你见笑了姑娘。” 说罢没有再多看她一身,与她擦肩而过,春风拂过,他的发丝轻舞。 那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相遇,却在她心中置放了一场仲夏夜的幻梦,从此挥之不去,忘之不净。 从那天起,她的琴音变得缠绵,又充满苦涩,在那之前她的琴音清冷,又锐利,充满熊熊野心。 蔡嬷嬷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上两三岁的人儿,变得多愁善感,却也只是坐在房里弹琴解闷,有些心疼,也有些怜悯,秦楼女子,一旦动情,没有一个好下场,洛玲也没有逃过。 后来她上街的次数多了,为的是能够再遇见那个人儿。 而她也没有失望,夏至十分,她又遇到了那位男子,他背一把长剑,抬手间就打退了调戏女子的地痞流氓。 洛玲现在人群中看着,男子的眼里都是潇洒畅快,仿佛这世间没有到不了的地方,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夏至的雨浇头他的衣裳,也没能让他的狼狈一分。 洛玲不由自主的撑伞走了过去,她在出水芙蓉的女子中,是出类拔萃的高,尽管如此,给他撑伞还是得把手举起来,抬头仰望他。 “公子,你都湿透了,不妨随我到楼里坐坐吧。” 男子愣了一下,傻笑起来:“姑娘想必是民贯大渊的琴仙子洛玲吧,我一介莽夫,又是这模样,可不敢脏了姑娘的地儿。” “不会,公子如此侠肝义胆,小女子能与公子结识,是奴家的福分。” 男子拗不过她,随她进了出水芙蓉,沐浴更衣过后,洛玲为他奏了一曲后:“敢问公子名号。” 男子笑着摇摇头,直道:“市井小民不值一提,今日多谢姑娘借衣,更谢姑娘千金一曲赠在下,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若是公子还想听曲,尽管来就是。”洛玲追上去说到。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男子都没有再出现过,直道寒冬的一个深夜,夜不能寐的洛玲正挑灯研读琴谱,却听窗户吱嘎一声打开,一身是血的男子闯了进来,吓得洛玲一个激灵,打翻了烛台,差点烧毁了琴谱。 是男子一把将琴谱抽走,又抬脚踩灭烛台,才导致一场大火的发生。 “洛姑娘,是我。” 黑暗中,传来男子久违的声音。 洛玲紧悬的心才落了下来,她摸索着牵住男子的手,关切的问:“好强烈的血腥味,你是不是受伤了。” 男子得意的笑:“放心,我没事,那都是别人的血,不过要委屈一下洛玲姑娘帮帮忙,让我避一避了,放心,明天一早我就走。” “你先把衣服脱下来,若不然明天我不好向妈妈交代。” 洛玲又重新点了灯,让蔡嬷嬷去找身干净的衣服来,脱下衣服后才知道他在说谎,胸口上兀长一条口子,血不停往外渗,吓得洛玲手忙脚乱帮他缝合伤口,又给他上药。 当天夜里,她就听见街道上乱糟糟一团,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当时正逢王朝更替,新王朝刚建立,许多律例都不完整,整个大渊乱糟糟一片,江湖上的恩怨情仇数不胜数,哪怕距离渊都最近的武陵,成日打打杀杀的事也不在少数。
90 首页 上一页 77 78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