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镖师,你醒啦?”顾夜霖见叶单醒了,立刻凑上前,端过一个食盘,里头有肉有菜,殷勤道:“快吃快吃,我让后厨给你做的,刚送来你就醒了。你说这多巧~” 睡了一天,叶单着实有些饿了。对顾夜霖说了一句多谢就接过碗吃了起来。 顾夜霖突然发现他竟然很喜欢看叶单吃饭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让人看得舒服。 顾夜霖的目光不避人,叶单很难不发现,见顾夜霖笑吟吟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禁有些佩服他,这路上有人要他的性命,他竟然还笑的出来,真不知该说这个顾二公子是乐观还是心大了。 “顾公子,今天天色已经不早,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再上路赶往易城。”叶单将碗筷放好,缓缓说道。 “啊?你有伤在身,多休息几日再走吧。” “路上有对你心怀不轨的人。我想我们还是早点赶到易城比较好。”听到叶单这样说,顾夜霖一万个不同意:“就是因为路上有坏人,我们才该避避风头。你如今受伤了,再遇到坏人,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叶单听他这样说,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同意多休息一日。 入夜,睡了一整天的叶单有些失眠。忽而想到什么,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灰扑扑的荷包。 这荷包是顾夜霖去世的娘给他缝的,昨夜被他从客栈拿了回来,还未来得及还他。 亡母之物,想必很重要吧,叶单轻叹一声,这荷包本想今日还给他,但是总觉得当面还有些邀功的意味,便忍了下来。 此刻已经夜深,想到顾夜霖已经熟睡,叶单便悄悄潜入了顾夜霖的房间,将灰荷包悄悄塞回顾夜霖的包袱中,并用衣服掩藏住,好像这荷包一开始就在这堆衣服里一样。 只是他没注意,黑夜中有一双幽深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待他走后,顾夜霖眼中的寒意渗人,冷着脸扯过包袱,一只灰荷包掉了出来。 顾夜霖也是一怔,荷包里的十几张银票具在。 想到昨夜叶单临出门前曾问过他是不是他母亲给他缝的荷包,一丝怪异的感觉袭上顾夜霖的心头,难道他昨夜回去就是为了替他拿这个荷包? 顾夜霖盯着叶单离去的方向,似是要投过层层的门窗将对门的叶单灵魂看穿。 三四月的天气,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南丰城开始迎来各式各样的庙会,今日便是赶春集很是热闹。 顾夜霖左手一个糖人,右手一个花灯玩的不亦乐乎,他长相俊美,一袭白衣好像从天上走下来的小神仙。走在人群中甚是扎眼,尤其是那不输任何女子的精致脸颊,让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对他频频侧目,暗送秋波。 算命的见了都摇头说了句,男生女相,祸水也呀。 这话叶单也非常赞同,确实祸水,本朝好男风,一路上叶单已卸了四个登徒子的胳膊。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冲顾夜霖来的。 叶单跟在他身后也甚是无奈,内心暗自叹息,这已经是他们来南丰城的第三天了。 他身上的伤口已结痂无碍,可这顾公子不肯走,前日是怕被刺杀做了一整天的噩梦,昨日是拉肚子走不了,今日则是非要参加这赶春集。 “小叶镖师,小叶镖师,快过来,这猜灯谜呢!”人群中的顾夜霖使劲冲着叶单摆手。 叶单走过一看,是南丰城最大的酒楼趣云楼。他们共出了三十个灯谜,猜对了可以获得灯谜后的奖励。 别家的奖品都是一些绣球,小鼓,面具之类的小玩意。这趣云楼手笔大,竟然送出谜底背后的相关菜品。趣云楼的一道菜可都是二两银起步的,他们家,就没有便宜的菜。 所以奖励一出,顿时吸引来大批围观的人看灯谜,顾夜霖也在其中。叶单则是兴致寥寥,早些年他流浪时,常见各式各样的灯谜,基本都是换汤不换药,所以一般的灯谜他基本都知道答案。 “我想吃趣云楼的菜!小叶镖师!猜灯谜!你会不会?”顾夜霖将叶单拉到前排。叶单抬头一看,谜面是: 白天一起玩,夜间一块眠。到老不分散,人夸好姻缘。打一动物。 这个灯谜叶单是会的。 见他点头,顾夜霖忙问:“是什么?”叶单刚想说出口,就发现旁边有几人支着耳朵想要偷听。当众说出来肯定会被人抢了先,便伏在在顾夜霖耳边小声说道:“是鸳鸯!” 叶单淡淡的呼吸吹拂耳侧,让顾夜霖觉得头皮发麻,耳朵和脖子变得通红,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顾公子怎么了?不去找掌柜对答案了吗?” “没..没怎么!”顾夜霖脸色涨红的走上台,告诉了掌柜答案,掌柜的一揭谜底,果真猜对了,是鸳鸯! “恭喜这位小公子,赢趣云楼香酥鸡一份,请大堂落座!”掌柜此话一出,许多人都向顾夜霖投来艳羡的目光。而顾夜霖却没发觉,只能看见人群中的叶单。 叶单又揭了两个谜题,一个是胖子大娘,背个大筐,剪刀两把,筷子四双。谜底是螃蟹。获得清蒸螃蟹一份, 还有一个是身体细长,兄弟成双,光爱吃菜,不爱喝汤。(打一日常用具)。谜底是筷子。获得清炒素菜一份。 “怎么不再猜了?”顾夜霖问道。叶单摇摇头,指着这些菜:“这些尽够了。”猜灯谜是个赔本赚吆喝的买卖,若是他们都猜了,反倒惹两方不快,何不知足呢。 见别人桌上都有酒,叶单估算了一下怀中的银子,尚且够,便也就要了壶酒放在顾夜霖面前给他喝。 掌柜的开门做生意眼力自是极好的,看出叶单是个会猜的,但举止有分寸,只猜了三道,若是他都猜了,即便酒楼再拿出三十道灯谜,也是要损失一大笔银钱。届时吆喝也是真吆喝,赔本也是真赔本了。 所以在听到叶单加酒时,掌柜的便多送了一壶给他们喝。 小二还悄悄的对叶单说了句:“掌柜让我转告您一声,人多不便,多谢贵客手下留情,这一壶醉仙送您聊表谢意。”见小二伏在肩膀处低语,又想到刚刚自已耳边的那阵酥麻,顾夜霖一阵莫名烦躁,不知怎么纾解,便拿起桌上的酒杯喝起酒来。
第9章 易县 叶单是个酒量极其不好的人,知道自已几斤几两,喝了一杯便不再喝了。 顾夜霖却一杯接着一杯喝的有些多了,趴在桌子上嘴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能不多么?几乎是整两壶的醉仙酒,都进了他的肚子。 见他有些难受,叶单起身去结了那壶酒的账。街上的人已渐渐少了,晚上的风有些凉,顾夜霖出了一头的汗。如照顾弟弟叶双一样,叶单脱了外袍披在了他的头上,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背起来,踱着步子慢慢的朝客栈走去。 顾夜霖喝的虽有些多,但酒品还算尚可,没吐也没闹,只是伏在叶单的背上问叶单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叶单偶尔答两句,算是糊弄过去。 “小叶镖师啊!你很会猜灯谜嘛!” “嗯.” “小叶镖师,我看到那个荷包了!” "嗯!" 叶单有些不自在,闷闷的应了一声。 “你特意替我寻回来,我很高兴。”少年带着酒气的鼻音重重,双臂使劲儿搂紧了叶单的脖子。 “没有....特意.....” 叶单看出顾夜霖确实是醉了,默默加快了回客栈的脚步,若再不快些,他就有被勒死的风险。 “小叶镖师!你好香...有一股淡淡的...花..草木的...清香。” 顾夜霖仍旧无意识的说着醉话,在叶单颈间猛地一嗅后,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沉沉睡去。 殊不知,叶单在听到这句话后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煞白,连呼吸也重了起来,甚至,有些颤抖,直到许久才恢复正常,背着熟睡的顾夜霖缓步走向客栈。 叶单走后,漆黑的巷子口中走出五六人,为首之人一袭黑衣,衣角处用金线勾着好看的祥云图案,看起来非富即贵。若是叶单在这,定会发现,此人有着一张与顾夜霖五分相似的脸。 尤其是眉眼间,更为相似,都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但他的脸型更为瘦削,线条分明,看着更为冷峻优雅。而顾夜霖因年纪的关系,脸上还有一点点的婴儿肥。 “谁背着云泽那崽子呢?”那黑衣青年一抬下巴,指着叶单离去的方向。 “听江韵说,是顾家给请的镖师,这一路护送着过来的,身手还不错。”一个黑衣中年答道。 “顾家?呵!”黑衣青年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其余几名暗夜不再多言,门主和顾家的恩怨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留顾家这么多年,多半是为了顾夜霖罢了。 顾夜霖确实是有些醉了,回到客栈也没醒,叶单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安顿好,少年精致的脸颊在月光的照射下如一个瓷娃娃,扯着叶单的外袍不撒手,叶单也就随他,将外袍和顾夜霖一起塞进被子里,吹熄了烛火关门而去。 宿醉的后果是很严重的,顾夜霖又走不了了,抱着头喊头疼,死活不肯上商队的马车,商队等不了,先行而去。 这头疼说来也奇怪,偏马车一走,顾夜霖就好了,叶单也是颇为无奈。 人镖在路上的衣食住行是镖局来负责的,这几日的吃穿花用已经将叶单带来的钱花去大半。再不走,怕是叶单连回去的路费都不够了。这趟镖丢了马车,已是赔本。又耽误了这么多天,回去还不知怎么跟李叔交代。 顾夜霖见叶单有些愁容,顶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笑嘻嘻的问道:“小叶镖师,这是怎么了?” 叶单叹了口气:“明日我们一定要出发了。” 顾夜霖听闻,顿时换了一副面孔,捂着头道:“我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一旁的店小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小哥,您这招用了两天了。就算想在我们南丰城多玩几日也得换换说法呀,您不能一招鲜吃遍天啊~”这几日混的熟了,店小二也开起了玩笑! “去,上你的菜去。”顾夜霖使劲瞪了那店小二一眼,他长的好,瞪人也不让人生气,佯怒赶走了笑嘻嘻的店小二,顾夜霖又换了副可怜兮兮的面孔:“小叶镖师,有人可是要杀我的!” 叶单的脸黑了三分,道“我会护好你的,明日必须得走了。” 第二日一早,顾夜霖还在睡着,就被叶单用被子卷成了一条塞进马车。 顾夜霖缩在被子里哼哼唧唧的表示不满,看了看赶车的人是舅舅身边的暗卫后,又枕在叶单的腿上睡着了。 那暗卫偷瞧了一眼心中有些讶异,小主人竟还挺信任这镖师。 这一日半的路程,行的是相当安稳,一路上既没有遇见毛贼,也没遇见黑店。让叶单有些无奈,早知商队这么太平,从一开始就顺着商队走好了。 商队虽然人多,但是互相照料着,行进速度倒也不慢。第二日下午就赶到了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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