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觉得和林青元亲密的这些时日美好得好像上辈子得事情,或者更像是自己想象中的一场美梦。 如今他梦醒了,他还是要回到他原本的身份。当一直任人挑选玩弄的小倌儿。 丑恶的宿命追赶者他,紧紧地缠绕着他。只有偶尔喘息的空挡,让他做一个氤氲着桃粉色的幸福的梦。好让不至于沉溺在着无尽的苦海中,有个活下去的念头。 “林青元”楚祯口中喃喃地念着,仿佛念着他唯一的念想。 * 就这样被困在笼中二日,楚祯一早便被叫起来梳妆打扮,下半张脸用软纱遮盖住,嘴巴也用棉布堵住。像是个精致的人偶,打扮完后,仍旧被摆放在笼子。不一会儿,楼主便引着一众人前来。 楚祯惊讶地发现,那一众人中,竟然有赵景同的身影。但对方见到他,却不是很讶异。仍旧带着他云淡风轻的笑。 这一群人为首的便是那巨富石封禹。身形不高,如枯木般的瘦。蓄着长长地胡须。实在看不出是个泼天巨富的样子。 楼主站在前面,恭敬地弓着身子和石封禹说话道:“您且放心吧。一定叫您将砸进来的钱马上赚回去。招买新人的事情,我和赵兄正忙着呢。等挑选好了,我再叫您过目。” 石封禹道:“你们二人事情没办多好,烂摊子却叫我帮你们收拾了不少。要是今天的人不叫我满意,我可饶不了你们。” 楼主有些慌张地搓搓手:“你放心,绝对是个尤物。要不我怎么大费周折地将人弄了来。” 石封禹:“你们莫要以为靠着我便万事大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可收敛着点。别到时候连累到我。我可不一定能护你们周全。” 楼主:“那是一定,一定。” 说罢,火急火燎地掀起楚祯面前的软纱。献宝似的将人呈在眼前。然后退居一侧,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注意着石封禹地脸色,见石封禹面上似乎很满意,才放心上前道:“您瞧瞧他这张脸儿还有身段。哪个不是万中无一的。光是容貌身段好也就罢了。他体质特殊,袁老五的药被他吃进肚子里竟能尽数吸收。这样的妙人再配上各种药物的调教。保准叫人销魂。” 说罢,将身旁的一个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许多瓶瓶罐罐。 楼主拿起一只,上面写着迷魂散三个字。 凑到石封禹身边说道:“这个散是迷魂的,也能催情,这小子性格倔强。不用药怕是不行的。这一剂药下去,定叫他是了神智,乖乖听话。叫他做什么便做什么。您若是不信,我现在就让他表演给您看。” 石封禹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做下去。 得到认可后,楼主招了招手,让几个人强制打开楚祯的嘴巴,将药喂了进去。 楚祯百般挣扎不得。被结结实实喂了一大口苦到心眼儿里的药沫子。 咽进喉管里不一会儿便开始浑身不受控制地抽动。 在临失去意识前,瞥到了赵景同用扇子挡着的,轻蔑又嘲弄的笑。心中既羞又气,但也无可奈何。 一旁的楼主见他双目渐渐失神。便知楚祯已经失去了意识。 对着石封禹说道:“大老爷,他已经没了意识。你叫他做什么他如今都会答应的。” 楚祯在一旁蜷缩成一团,眼睛里没了光彩。只是豆大的泪珠儿不停地滚落。 嘴里犹自念着什么。 “爹爹,别带我去夜市。我不要去夕市。” “爹,娘,你们在哪啊。怎么抛下我不管了。” “爹,我要爹。我家在岭南村口。谁来带我回家。” “我不要去夕市,不要去,去了,就回不去家了。” 陷入昏迷的楚祯仍旧陷入这几日反反复复出现的梦中。一行人正等着看这尤物丧失意识时的窘态,却不料对方像个小孩子一样唤起了爹娘。 声音凄楚不已,实在叫人提不起风月兴趣。 而石封禹在一旁听见了“岭南”和“夕市”两个字,心中却被触动,不由得想起了往事。 他原本是一个贫困书生。早年间娶了妻生了子,却不想儿子被自己在逛夕市时弄丢,妻子原本便体弱,丢了儿子后更是不久后含恨而终。 但他没更想到,自己妻离子散,却金榜题名。成了当年的探花郎。 随后一举被当朝权臣看中,做了他的上门女婿。从此换掉了从前的姓名。当了许多年石封禹。 如今老丈人年事已高,自己早已借着他的势力成了呼风唤雨的人物。 那权臣女儿是个眼里容不得别人的妒妇。自己竟连配房的丫头都不让他得手。 然而他已今非昔比,不在仰仗老丈人家的势力,所幸自己出来找乐子。 正巧碰上了楼主。便有了如今这一班的事。 如今面前这个失去意识的男孩儿似乎和自己走失许久的孩子差不多的年纪,就连说话时带的乡音和口中念着的地名都和自己家乡相似。 “难不成这个男孩,竟是我走丢的儿子吗?”这个无厘头的想法猛地跃进石封禹的脑海,将他自己吓了一大跳。 自己开堂子,第一个招来的小倌儿竟是自己的儿子。天下真的会有这种事?这未免太过荒唐。 他必需要亲自验证一下,来保证这样荒唐的事情不会发生。 于是转身对楼主说道:“这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楼主:“回大人,他叫楚祯。” 石封禹:“这是他原本的姓名吗?” 楼主:“并不是。上了船后的人我们都会给他取新名字。” 石封禹:“那他原先的名字你可知道。” 楼主摇摇头:“大人,我并不知道。不过,知道他原本的名字有什么用呢?” 石封禹:“有没有办法让他清醒起来,我有话要问他。” 楼主见石封禹神情不对,心中不知何故,但也不好忤逆他的意思,于是道:“好,我这就去袁老五那里去拿解药。” 说罢,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取来一个小葫芦瓶。将其中的透明液体喂给了楚祯。 石封禹:“将这人送入南边厢房,你们都不必跟来。” 楼主:“大人,他得沐浴更衣后才好接待您呢。” 石封禹猛地皱起眉头:“谁说我要他侍奉。” 楼主心内更加疑惑不解,但也不好多问。只能打发人将还在昏迷中的楚祯按照石封禹的吩咐送到南边的厢房。 * 石封禹站在男孩儿身边,静静地等着他醒来。一边仔细地观察他的眉目五官。 心中想道:“果然与我的儿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想到自己能将失散多年的儿子寻回,心中不免狂喜。又怕楚祯并不是,自己落得个空欢喜。只得按捺下心中激动;一时想到若是和亲生儿子在这种境遇下相遇未免尴尬。 心中思绪万千,其复杂是旁人不能理解。 不一会儿,楚祯醒转,口中不再叨念母亲、父亲,眼睛也开始变得有神。看清眼前的人时,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兽团成了一团,往床深处躲去。 他跪在床上不住哀求道:“大老爷,我已经嫁了人家了。不在做这一行。您行行好,放了我吧。让我回家和相公团聚。求您 石封禹皱皱眉:“你已经嫁了人家?我如何不知道这件事?” 楚祯:“望大人明察,我嫁的人家便是堰州城林家。” 石封禹眉头皱得更紧:“竟是他家,怎么没人和我说这件事。” 石封禹又道话,声音比楚祯想象中温柔许多:“你先别怕。我叫你过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父母是谁,家乡在哪。” 楚祯抬眼看了看周围,见原先船上的人都不在,实话实说道:“我本南郡岭南人。父亲名叫秦少言,母亲叫廖忆琴。” 说罢,楚祯见石封禹怔怔地楞在地上。不知为何竟落下泪来。 秦少言,多少年没有人叫过自己这个名字。当时自己入赘进石家,为了避老太爷的讳,索性将名字改掉了,由自己的岳父大人亲自另取了名,叫做石封禹。这一叫,便是十二三年。秦少爷的妻儿已经不在了,秦少言仿佛也随着他们一同去了。 此时,因为以为刚刚苏醒记忆的少年的一声呼唤,又乍现在这个世界上。 一旁楚祯见他如此,内心十分慌乱,不知他为何如此。 石封禹再开口时声音已经颤抖:“你可叫秦皓君,小名彤彤。” 楚祯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你是如何知道呢?难道你认识我的父母?是他们的故交?” 石封禹只是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如今他父子相见,却是在这种场景。 自己竟是推亲儿子入火坑的罪魁祸首。想到这里他便无法张嘴和楚祯相认。 羞愤难当之际,不免涨红了脸面。 楚祯却在一旁不停央求道:“果真如此的话,楚祯求叔叔和外面那一帮人求求情。叫他们扔把我送回堰州城林家去好不好。楚祯此声心愿只有两件事,一边是再和我的父母亲见上一面,二就是和我的丈夫白头偕老。叔叔若真的是父母往日的故交,那便是我天大的造化了。我这一生的希望就寄托在您身上了。” 说罢,半跪在床上不住地磕头。楚祯磕得十分用力。一声一声的响声,重重地击在石封禹的心门。 他快步上前扶起了楚祯,脸上的泪水糊成了一片。口中念道:“这便是我的现世报,竟差点将自己的亲儿子扔进魔窟之中。” “亲儿子”三个字落入楚祯的耳朵里,就像是平地里炸起一道雷。将楚祯的理智炸了个粉碎。 “大老爷,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傻孩子,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便是你的父亲。只不过更改了姓名。你右脚踝上有一道铜钱大的疤痕,是小时候炉火蹦出来烫伤的。这事,除了我和你的娘亲。旁的人都不知道。” 楚祯摸了摸自己脚腕,那里确实有一块疤,能说出这件事缘由的人,一定再无别人,只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半跪着楞在原地,只觉得这件事十分难以接受。 石封禹仍旧痛哭着:“你走失之后,我和你的母亲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去寻你,也寻不到。你母亲受不住这种悲痛,病重离世。只剩下我一个人。” 楚祯望着眼前的达官贵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和自己回忆中那个带着些书生气的温柔父亲联系不到一起。自己的父亲竟是那个只手遮天的巨富?自己的父亲竟是将自己绑架到此的主谋之一? 想到这里楚祯怔怔地说道:“那你是如何认得的我?” 石封禹:“就是刚刚,你昏迷时嘴里念着不要带你去夕市,说自己是岭南人士,这才让我起了疑心。让他们喂给你解药,带你来这里仔细询问。” 石封禹:“儿子,你放心,你往后的日子不会再难过,跟在我身边,我保你绫罗绸缎、享尽荣华富贵。除了不能堂堂正正做我的儿子之外,一切我都给你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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