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弥声站在江淮序身前,听闻这话只觉得心中酸涩又难受,江淮序是故意的。 故意看他难堪,故意看他有了希望,转瞬间又跌入地狱。 江淮序神色淡然,收起的那块浅白色鳞片重新出现在眼前,“辛弥声,本宫的耐心不多。” 辛弥声抬起头来,把眼里氤氲的泪强行压进眼底,“属下不敢,主子多虑了。” “多虑?”江淮序冷哼一声,支着半边脑袋,“刚刚本宫看得清清楚楚,你见到他的时候,双眼都亮了起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江淮序见他低着头,心中不免生起了一丝怒气,冷声道:“辛弥声,本宫在和你说话。” 辛弥声心尖一颤,抬起眼帘对上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他手上的鳞片上。 江淮序歪了歪头,轻轻牵扯着鳞片,“辛弥声,喜欢这个吗?” 辛弥声神情有些呆滞,嘴唇张合,哑声道:“这是属下族人的鳞片,喜欢。” 江淮序垂落目光,嫌恶般地把鳞片丢给他,“八月宫中会办一场盛大的宫宴,你随本宫一起去。” “宫宴那天,可带家眷一起进宫。本宫会让人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后面的话他统统都听不清了,他脑海中只回荡着江淮序要带他进宫的话。 进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能见到他的族人了,意味着,他终于能见到他的族人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辛弥声一颗心狂喜地跳起来,激动得身体都在发抖。 江淮序站起身,绕过桌案朝他走来,“辛弥声,本宫讨厌哭的人。” 辛弥声慌不择路地擦着眼泪,手上的那块鳞片宝贝似地搂在怀里,“谢谢!谢谢主子,谢谢主子。” 江淮序轻笑道:“辛弥声,你这么容易就会被人买通的吗?” “什,什么?”辛弥声泪眼婆娑的眼眸,对上江淮序轻佻的笑。 他雾蓝色的眼眸一片难过,眼角泛红,目光纯真又懵懂。 江淮序眉头轻蹙了一下,话语放柔了许多,“本宫说,你是个很容易被人收买的人。不用真金白银,只需说几句好话就成。” 辛弥声唇角微弯,脸上还挂着泪,“哪有你说的这样?我可不是谁都能收买的人。” “嗯,确实不是谁都能收买的人。”江淮序神色淡淡,“辛弥声,本宫饿了,随本宫一起去外面吃饭。” 辛弥声看了看自己,鳞片的尖角刺痛着肌肤,“那,那属下去换身衣裳?” 江淮序扫了一眼,点点头,“确实要换身衣裳,像只花猫一样。” 江淮序扬声叫道:“方白,带辛公子去收拾一番。” 殿外进来一个弓着腰低着头的男人,辛弥声转身身上方白的脚步。 眼看这人这么好哄,江淮序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第33章 侍君 江淮序想的很简单,他可不想看到一张丧气的脸,看的他心中不舒坦。 阿吉死了,江淮序让底下的人去挑选了一个比较机灵的。 方白就是,用了几日,感觉还趁手。 江淮序摸着下巴,思考着待会去哪儿吃饭。可吃来吃去,他都已经吃腻了。 江淮序敲打了几下桌面,清脆声响起。 一个包裹得严实的人悄无声息出现,“主子有何吩咐?” 江淮序神色淡淡,浮现了一丝不耐,“你给本宫说说,国都哪家酒楼好吃?” 黑衣人动作微顿,随即就是一阵无奈,“主子,芙芳楼生意火爆,去的人络绎不绝,排队都排到外面去了,主子兴许可以去芙芳楼尝尝。” 江淮序轻嗯了一声,“你去把这件事情办好,别让一些不长眼的东西来坏了本宫的兴致。” 忘虞站起身,转身往外走去。 这时,方白也带着换好衣裳的辛弥声来到了身前。 一身乳白色衣袍衬托的人不染尘世是非,好似天仙下凡,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头发被盘了起来,带着一顶银色发冠,眉目温婉,看起来这人柔情似水般,空灵又迤逦。 江淮序点了点头,夸赞道:“不错,白色适合你。” 其实不管是什么颜色的衣服,穿在辛弥声身上,都会令人惊艳到无法忘却的地步。 江淮序眼眸一沉,对方白吩咐道:“去给他拿顶帷帽来,免得让人觊觎了去。本宫可不想在用饭时,遇到麻烦事。” 辛弥声揪着两边的衣摆,都被揪出褶皱来了,迟疑道:“要不属下重新去换一件?” 江淮序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嫌他太招摇了。 方白听到江淮序的话,立刻就转身往更衣殿走去。 江淮序的面色有些不愉,“辛弥声,别忘记了本宫说的话。” 不可反驳,不可违抗。 辛弥声神色一滞,低头认错,“属下知错,还望主子恕罪。” 江淮序记挂着芙芳楼的菜到底合不合他的胃口,倒也没和辛弥声计较,“收拾好的话,那就同本宫一起出门。” 辛弥声让开身子,江淮序前脚刚走,他就跟在后头。 刚走到殿门时,方白就拿了帷帽来,低眉给辛弥声戴上。 江淮序往后瞥了一眼,朦朦胧胧之间,更吸引人了。 江淮序神色点头,“方白也一起去吧。” 辛弥声心中有些拿不准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也没问,等到了地方,自然能知道答案。 江淮序抬步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辛弥声就打算跟在马车身边走。 但没想到,江淮序半蹲半坐就撩着车帘盯着他,意思再是清楚不过。 辛弥声动作微顿,弯腰抬腿上去,自觉坐到马车里的一边,端正又认真。 江淮序忍不住笑出声,眉梢微挑,“看你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本宫能对你怎么样?” 辛弥声低下眼睑,并没有回话。 他和江淮序待在一起,时刻都要注意言行举止,稍有不慎,就会被惩罚。 而且,不知为何,和江淮序待在一处,他全身上下都很不自然。 “辛弥声。”他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弯曲敲打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他,声音低沉好听,“你是个榆木吗?为何不回答本宫的话?” 辛弥声在他面前做起了榆木疙瘩,可他在裴羡风身前,却是一副谈笑风生的场面。 这一点,令他非常,非常的不悦。 辛弥声轻声回答:“回主子,主子不会对属下怎么样。” 江淮序脸色有些冷沉,敲打桌面的手顿时就停了下来,往后一靠,轻阖眼帘不再言语。 马车里弥漫着一层诡异的气氛,辛弥声心中吐出一口浊气,倾听着外面喧嚣的声音。 * 随着马车的轻微晃动,能透过车帘看到外面的场景。 街道上行人不断,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有挑担赶路的,有驾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的,有驻足观赏风景的。 两旁的屋宇阁楼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成衣店,肉铺以及胭脂水粉摊位。 以来来往往的路人形成一幅烟火气的画面,辛弥声一时看失了心神,双目望着外面,长时间以来,脖子酸了都没在意。 肩头上搭了双手,肩膀一重。 辛弥声转头看去,对上江淮序紧绷的下颌骨,他面朝车门,好奇问道:“阿蓝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连本宫叫你,你都没听到。” 热烈的呼吸喷洒在面上,辛弥声别开头,回答他的话,“在看外面的热闹,很有烟灰人气。” “你的意思是,本宫拘着你了吗?”江淮序笑吟吟注视着他,倒也没见到发怒的迹象。 辛弥声有些迟疑,再想到自己的样貌,与他错开目光摇头,嗓音闷闷的,“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江淮序坐回原位,“东宫所有人出入都有记录,唯有主子不用。” “倘若你喜欢来外间,本宫封你为侍君,有了身份就能自由出入东宫。”江淮序抬眼打量他的神色,“只需给本宫说一声即可,阿蓝意下如何?” 辛弥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个由头,和江淮序一辈子绑在一起。 辛弥声柔声道:“主子,属下是个男人,属下不愿意做殿下的侍君。” 江淮序眉头轻蹙了一下,要换做是在平时,倘若有人对他说出“不愿”二字。 那这人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生不如死。 可如今换做是辛弥声,江淮垂眸,他不知道对辛弥声到底是抱着何种心思。 但他心里,确确实实是在意辛弥声的。 在辛弥声和裴羡风打情骂俏,交谈甚欢的时候。他心中的妒火,能把所有的理智都燃烧殆尽。 这件事情太严重了,严重到能够影响到他的后半生。 即使是这样,江淮序也不想放辛弥声离开。 他发出一声轻笑,慵懒又极为轻佻,“辛弥声,本宫是太子。本宫说的话,你就无权反抗。” 这件事情,辛弥声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辛弥声听完这句话,脸色当即就是一白,嘴唇张张合合,却找不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拒绝。 正巧在这时,马车到了芙芳楼,方白侯在外面,“少爷,到地方了。” 江淮序率先撩开车帘下去,留下一句话,“这件事情先不提,去吃完饭后再说。” 辛弥声跟着他下车,外面艳阳高照,他却觉得浑身都冰凉刺骨。 江淮序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会按照说的那样,给他一个侍君的位置,牢牢绑在东宫。 辛弥声神色恍惚地跟在他的身后,落后于两人几步远的位置。 “啊,好痛!”一声痛呼声响起,辛弥声也回过了神来。 他慌忙道歉,眼里的泪意险些落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撞疼了吗?”
第34章 墨非 被撞的男人一袭白袍,一副书生模样,看起来身体不太好,捂住被撞到的胸口,脸色煞白。 周围的人被这一幕给吸引,前端的人也转过了身来。 方白挤进人群里,站到辛弥声前面,扬起恰到好处的笑来,“这位公子真是抱歉了,我家公子无心撞到你,还望海涵。” 男人抬起头来,眼里浸着一层泪花,捂住胸口半天直不起腰来,“你家公子这劲也忒大了些,我差点被他撞死了。不行,赔钱,没有三百金休息离开。” 辛弥声抿紧了唇瓣,从方白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不起,是我的过失。” 男人见他眼中笼罩着一层悲伤和泪意,只觉得心里生出一股愧疚感来。 我真该死啊,这么一个可怜楚楚的人,我是怎么说出这番责备的话来的? 江淮序站在人群后,神色冷然,“把三百金给他便是,磨磨蹭蹭做什么?” 方白朝他颔首,从腰包里掏出三百金来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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