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怎么自己一个照顾人的,反倒是让郎君这个病人睡得不安生? 他搓了搓手,这屋怎这么冷啊……他下意识看向梦里挂着可怕人影的墙壁。 好险,那里什么都没有。 阿语一边搓手一边坐起来。 “唔呜……” 是里面传来的动静。 阿语:“郎君?” 屋内没有回应。 阿语轻轻又叫了一句:“郎君?” 他举着那烛台,隐隐约约地看着屋内。 郎君好似侧着身子在睡,刚才那些许碎语声,好像是他的幻觉。 阿语揉着自己的耳朵,奇怪地坐了下来。 他将烛台放在眼前,瞪大了自己的眼,决定这后半夜要好好保持清醒,再不能这么随便就睡过去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屋内,阿语以为本该睡去的鹿安清,却在艰难地呼吸。 他的手指抓紧被褥。 腰部往下冰凉的寒意让他心跳不断加速。 他揪住床上被褥,瘦削的腰身绷紧。 阿语那个小傻子…… 鹿安清死死抿住唇,生怕一点点吐息流露,惹得阿语闯进来。 再给这傻子招惹杀身之祸!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31 18:41:02~2023-08-01 19:5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树、灰常有爱小白兔、与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灰常有爱小白兔 38瓶;行行重行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你我都一样。☆ 在阿语惨叫着醒来前,已经有个怪物循着血肉的气息爬进了这座安静的小院。这只灾祸非但没被史馆的阵所困,甚至都没引起任何的动静,就入侵了鹿安清的院子。 而鹿安清因为史馆的布置睡得太深,麻木的神经直到危险触及皮肉时才猛地察觉到,下意识一脚踹向那已经栖息在床尾的灾祸。 湿冷的手指抓住那只脚,顺势将其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侧过头去咬了一口。 锐利的齿擦过细嫩的皮肉,留下不祥的暗红。 斑驳的黑纹伴随着鹿安清体内的力量,如同被汲取的食物,缓慢地抽离出他的身体。 而后就是阿语惨叫的动静,惹来了灾祸的注目。 那傻蛋! 鹿安清发现那怪物原本捉着他脚踝的手指变得紧绷用力,阴暗的角落里,那滋生出来的恐怖触感,仿佛像是野兽在扑向猎物前的最后一击。 阿语刚才的动静,到底惹了灾祸的注意。 鹿安清本能挣动被抓住的右脚,夹着灾祸的头颅脖颈往床内侧压下,旋即被褥被他掀了起来,一下子盖住了他和灾祸。 两道咒令从鹿安清的左右手飞出,紧紧缠绕在灾祸身上。 此举不为击杀灾祸,而是为了阻止灾祸动作。 狭窄夜里,鹿安清听到了阿语细细碎碎的动静。 简单对话后,那傻小子总算安静下来。 可是鹿安清这里就不妙了。 在交谈时,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怪异的触感在被褥下蜿蜒爬行。 就像是冰冷的蛇信。 被压住的左脚已经毫无感觉,可是沉闷冰冷的软物在方寸间挪移的感觉,却是异常鲜明。 这种过于亲密的姿态,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 他安抚下阿语,正想趁机将那只灾祸给制住,却发现另一只脚踝,已被阴冷的柔|软物体缠绕住。 两条腿都被不知名的物体,抬高到两侧。 这种屈辱的姿势,令鹿安清急红了眼,借由那滴答作响的心声,意识狠狠地掼在灾祸身上。 这怪物仅仅摇晃了少许,附身下来。 散乱的黑发间,鹿安清依稀看到了一点容貌……那看起来有些眼熟,只是片刻熟悉的感觉倏忽而过,露出了一双猩红狰狞的瞳孔。 鲜红如血的瞳孔注视着鹿安清,发出低低怪异的声响。 “郎君,你醒着吗?” 这动静,果然引来了阿语的疑窦。 他醒着,夜半时分一点点动静,都非常清晰。 鹿安清捂着嘴闷哼了声,右脚已经挣脱开,可是虚弱无力的左脚还被灾祸牢牢把持着,根本撼动不了怪物的力气。 “阿语,出去……” 鹿安清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颤抖。 “郎君,到底是出什么问……” “出去!” 鹿安清侧着身,一只手用力撑在床头,另一只手掐着咒令,生怕灾祸因为这动作袭击阿语。 那上半身尚算是得体,被被子挡住的下半身,就难以用言语形容。 湿哒哒的,黏糊糊的痕迹爬满了床尾,散发着古怪的味道,闻之令人眩晕。 阿语觉得,屋内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他更记得,郎君曾说过的话。 他说,要是阿语想跟着他离开京都,那将来在外遇到什么事情,必须都听他的。 阿语咬牙,提着烛台出了门。 屋外狂风大作,将悬挂在屋檐上的灯笼吹落下来。摔倒在边上的灯笼晃动了少许,一下子熄灭过去。 阿语不由得想起不久前的噩梦。 在狂风中,烛台也随之熄灭,只有月光拖长了阿语的影子。阿语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在这别样的寒意里瑟瑟发抖。 郎君,真的没事吗? 哐哐—— 接连几扇窗都被大风刮开,穿堂风呼啸而过,卷起了漫天帘布。暗淡漆黑的室内,投射进来的惨淡月光照亮了方寸大的地方。 床榻上,散发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在风中乱卷的床帘里,有一双手挣扎着扯住了少许布料。 刺耳的布料撕裂声里,那双手被黑暗重新吞没,连带着半边柔|软的布料覆盖下来,遮严了这怪异的一幕。 … 思庸宫殿内,只亮着一盏小小的灯。 在狂风拍打着屋舍时,这点小小的光亮看着有几分怪异。 在光影交界处,有人坐在那里。 披散的长发如墨,如同蜿蜒爬行的黑蛇。 唯独根骨分明的手掌裸|露在灯光之,撑着侧脸,好似主人正在闭目养神。 上好的玉石环在手腕间,那莹莹的光,就好似一道禁锢的法器,与这满室的阴暗漆黑格格不入。 良久,烛光发出一声爆响。 公西子羽这才缓缓睁开眼眸。 “咳咳咳……” 深夜,非石守在思庸宫内,骤然刮起的狂风,令他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 在风里,他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只那血气转瞬即逝,还未等非石探寻一二,就听到殿内自家主人咳嗽的声音。 “主子,仆为您端些热茶……” “不必。” 屋内传来平静的回应。 “让石一盯着些史馆。”非石欠身,毕恭毕敬地听着屋内的吩咐,“还有,鹿安清。” 非石:“仆记下了,只是主子,三皇子近来一直蠢蠢欲动,几次三番试图联合唐相国请立太子……” 他并未因为深夜突然有此对话感到诧异,更不曾因为那半夜突亮的殿内而有什么警惕。 他只是深深地弯下腰去。 那自然流露的敬畏,远比鹿安清曾看到的要来得愈发深沉。 “就让他去。”那把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越着急,死得越快。” 明康帝将那把椅子看到无比重视,三皇子越是钻营,就越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涉及到权力时,他们这位好父皇,可根本没有仁慈之心。 非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当他消失时,思庸宫拐角处,又走出来一个非石。 他提着灯笼。 狂风中,那盏灯笼摇曳得宛如要断裂,那摇摇晃晃的灯火,还是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这位“非石”的相貌身高,和原来的非石一模一样,若非两人前后脚出入,根本认不出来,世上还会有这般相似的人。 他走到非石惯常站着的位置守着。 思庸宫变得愈发寂静。 公西子羽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自己,散乱的墨发,怪异的衣裳,以及晕染在血气里,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那味道看似陌生,却也熟悉。 是鹿安清的味道。 “数次离开,便是去寻他?”公西子羽温柔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不可觉察的危险,“怨不得,那日我初见他,你这般安静。” 有细细碎声回应,如同怪异呓语。 字字句句如同怨毒诅咒,浸满致命的毒液。 那种侵入骨髓的冰冷,如同阴郁的鬼魅,无时无刻都在试图吞噬掉眼前这看似风清月朗的公西子羽。 青年微蹙着眉。 清浅的眼眸却透着淡淡的笑意。 “这具身躯属于我,你想利用其去做些什么,总得经过我的允许。”如水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言道,“镇压得你不得出又如何,岂不是理所当然?” 砰砰砰—— 思庸宫内的门窗疯狂震动起来,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气正在捶打着整座殿宇。 公西子羽起身,如墨的长发落在身后摇曳。白皙的指尖擦过腰间,不再有熟悉的触感。 那枚玉佩,已经被他转赠给鹿安清。 一想到那位祝史,他便低笑着摇头。 鹿祝史怕是没将他那枚玉佩带在身边……不然,怎么会今夜又这般倒霉,被“他”所袭击? 只不过…… 公西子羽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渐深。 那日赠送玉佩时的画面一点点浮现。 ……黑纹在鹿安清如玉的胳膊上蜿蜒,好似细细密密的天罗地网,又像是捕获猎物的巨蟒,将网中人缓缓勒住。 无形的触须缠绕着猎物,瘦弱的躯体在怀中挣扎的模样,就好似在白雪涂抹开的艳红图景,正一层层染上最不堪入目的色彩。 啪嗒—— 疾风终究熄灭了殿内最后一点光亮。 公西子羽立在惨白的月光下,一点点收敛着神情。 公西子羽能看到黑纹。 他清楚史馆之事。 他知晓祝史。 他是……同样身有神异之人。 尽管再不可能,但那一日让鹿安清流露出不堪羞耻一面的人,竟是他……吗? 耳边好似有怪异恶意在狂笑。 嘲笑着他先前看似无用的自持谨慎。 “哈哈哈哈……公西子羽,你与我又有何差别!” … 阿语一夜都没睡,抱着烛台蹲在门外,就这么傻傻等了一夜。 直到某一刻,莫名风声停下。 阿语猛地站起来,转身看向门内。 “郎君?” 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棉花堵住,差点说不出话来。他狠狠咳嗽了两下,摸着自己的喉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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