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稍候,少爷要等一下才好。” 神神秘秘,燕意欢看着码头上的热闹景象,越发着急,可淮德却不着痕迹地拦下了他想往窗外探头的举动,将他拦在了舱内。 这时韩祯也上来,与淮德低语道,“人太多,跟丢了。” 淮德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这让燕意欢心中起了一丝异样,突然觉得此行或许不单是游玩这么简单。 这时内间的门一阵响动,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燕意欢一心中不禁骇然,这里头什么时候藏了个人!? 此人一出来,目光便落在了燕意欢身上,看着他被惊吓的模样突然笑道, “怎么,连你相公都不认识了?” “……赵楚风?”这家伙是去换了个头吗? 燕意欢大感震撼,连被占了便宜也没注意,围着他啧啧地转了一圈,“你是没脸见人吗,匿影藏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此时淮德与李玄明耳语了几句,他眉头一蹙,思量片刻, “继续跟紧乔石清,他必然会与之见面。” 淮德点点头,而后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了李玄明, “那少爷与三公子好好游玩一番。” 乔石清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但燕意欢估摸着是他们都察院要调查什么官员,所以赵楚风才隐匿了身份,但管他今日有什么公务,那与自己定然是无关。 燕意欢此刻心中盘算的就只是今日定要把他钱袋里的银两全给造了,教他心疼一回。 二人来到沿岸的街市上,立刻被不断前行的人流所包裹,叫卖声,议论声,叫好声瞬间环绕在四周。 与河中画舫富丽堂皇的繁华不同,这儿才是真正的热闹,真正的烟火气。 燕意欢显得格外高兴,刚想一头扎进一旁玩杂耍的摊子就被拉住了手臂,他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却被揽住了肩带到了李玄明的身边,贴得紧紧。 “这里人太多,别乱跑。” 燕意欢有些泄气地瞥了一眼,其实他什么没见过,这种街边杂耍也不过是他最近闷闷不乐寻些热闹排解而已,泄气更是因为自己如今受制于人,就连想看点儿什么都不能如愿。 可腹诽还未结束一股力量推着他,也不知怎的就挤过了人群,迷迷糊糊就挤到了前排。 他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开心? 燕意欢侧头看了眼紧握住自己手臂的修长手指,心中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赵楚风为何会找上自己,就因为一年前自己咬伤了他吗? 若是寻仇又何苦用这种方式,若是折辱那他也不必特意寻来临京的水梨,更不必备了他所有爱吃的菜式,所以他到底是何目的? 眼前的杂耍还算精彩,周围的欢呼叫好声连绵不绝,可李玄明却觉得身边有些安静。 低头看去,只见燕意欢看似盯着杂耍,可那眼神却是空空,在兴奋不已的人群中显得十分落寞。 李玄明眉头微蹙刚想说些什么,一阵锣声突然响起,燕意欢好似突然自梦中惊醒,看了眼要来讨赏的班主,转头瞧着李玄明,目光里流转着一丝狡黠, “钱袋拿来。” 知道他这点儿小心思,李玄明故作不悦地将钱袋交给他,眼看着他拿出了一块银锭子扔在了班主的锣上,在那一堆铜钱中甚是扎眼,这样大方的举动顿时引来了班主大声的道谢与周围人的侧目。 燕意欢终于露出了今夜第一个大大的笑容,橙黄的火光在他的眼中跳跃着,却仍没有他的目光来的璀璨,如同在临京那日初见一般,让李玄明心头莫名的一动,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该只属于他。
第20章 周围虽熙熙攘攘的做什么的都有,可大多数人的目的地乃是同一个地方,那就是位于京城最中心的两棵千年古树,而李玄明今夜所为的便也是这儿。 虽说是两棵树,可它们在千百年的生长中逐渐靠拢,枝干交缠在一起犹如两个不愿分开的夫妻一般,庞大的树冠合二为一,根本分不出彼此,这便也是为何人们都要来此处祈求情缘圆满。 这日的古树四周几乎是摩肩擦踵,甚至出动了禁军以及京城守备军来维持秩序。 燕意欢在李玄明的庇护之下朝着古树缓缓移动着,远远望去他就被巨大树冠上飘荡的无数锦囊所已吸引,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赵楚风。”周围太嘈杂,燕意欢扒拉着在他耳边大声道,“树上挂那么些锦囊做什么?” 或许因为出来玩得高兴,燕意欢也顾不上身边的是他又恨又怕之人,举动十分自然亲近。 “这锦囊之中装的是有情之人的姓名,两个人的放在一起高高悬于树上,能佑得长长久久。”燕意欢这般亲昵,让李玄明心情也不由得大好,无意间流露出的柔和神情教燕意欢心突然漏跳一拍,暗想幸好他改了面容,不然这一路上得被多少人惦记上。 “那与我们临京的习俗不同,但这树上锦囊无数当真是漂亮。” “你可有想写在一起的姓名?”李玄明突然的一问让燕意欢怔了一怔,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没有。” 李玄明的微笑瞬间凝结在了脸上,燕意欢看向他的目光是坦诚且认真的,他知道他说并非敷衍,乃是真心话。 一时间李玄明竟不知是该失落还是该高兴,起码他没说是李玄璟。 “那你可有?”许是走得有些热了,燕意欢的脸上红扑扑的,但也并不在意李玄明的答案,他接着喜道,“到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走到了树下。 这周围莫不是男男女女相依偎着,缱绻胶着,即使周围有千百人,目光所及也只有彼此,双双将锦囊系紧在能碰到的最高的枝丫上。 北晋朝民风开放,这树下的自然也不止有男女,燕意欢无意悬挂什么锦囊,倒是饶有兴趣地四处瞧着,可突然余光中闪过的一个身影瞬间将他的目光吸引,再待他定睛一瞧,顿时屏住了呼吸。 那一闪而逝身影正是李玄璟! 燕意欢的心顿时咚咚地跳了起来,他以为璟哥在宫宴结束后没等到他定然是回了秦王府,怎么会出现在此。 要知道秦王府在众多藩王之中身份是最为敏感的,这秦王乃是先皇的兄长,是当时正宫皇后所出的嫡系。 可皇后在秦王三岁时薨逝,家道也逐渐败落,以至于最后太子旁落,听说也闹得满城风雨,最终还是落败。 先皇为人仁慈,对这位兄长始终心怀愧疚,不顾当时皇党的阻止,坚持封其为秦王,守着北晋朝的南边界。 多年来虽看似平静,可曾经的太子之争深刻于心,谁都知道如今的皇上不再是那个总念着对不住大哥的先皇,更无从知晓秦王所思所想,是否愿意臣服于新皇。 所以李玄璟的身份极为尴尬,不可能还留在京城这许久! 燕意欢顿时焦灼起来,璟哥不会是因为那日宫宴上求他带自己走才留下的吧,他不安地看向四周,此刻的李玄明大约是无意的,松开了一直拉紧他的手,正抬头向树冠上望去。 这时李玄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自己左前方的神殿高台上,燕意欢不安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楚风,暗自将拳紧握在袖中,内心纠结万分。 赵楚风今日的公务是否和璟哥有关,难道不光他们燕王府,秦王府也出事了? 这个新皇帝一登基就开始拿他们这些老藩王开刀,秦王虽说是该有些忌惮,可他们燕王府自祖上就满门忠烈,竟也要被他算计! 燕意欢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脚步随着身边挤来挤去的人挪动着,不知不觉中离赵楚风又远了几分。 待他回过神来,正看见赵楚风似乎是从怀中掏出个什么紧握在手中,目光仍是在树上寻着,但下一瞬突然有两名高大的男子横插在了他们的中间,笑谈着欲将手中的锦囊挂在树上。 这明明是很寻常的景象,可霎时间看不到了赵楚风的身影,燕意欢的心头猛然一跳,一阵忐忑突然自后背向上升起,顿时有种不着边际的慌乱。 稳了稳心神,燕意欢决定拨开人群先到赵楚风身边,但就在此时,一名女子的高呼让所有人为之一惊,人群瞬间出现了一阵骚动。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呼喊声看去,可唯独遮挡着自己视线的这两名男子却纹丝不动,好像没听见一般。 这样拥挤的人群一旦有点动静便会引起恐慌,一瞬间燕意欢突然觉得身体被推搡着,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察觉出不对的燕意欢正打算奋力向赵楚风的方向挤过去,那两名看起来一直在专心挂着锦囊的男子,竟在此时转头齐齐看向了自己,随着一阵幽香飘过向他疾步而来。 李玄明亦被身后的呼救引得回了头,最初好像只是一名女子不小心摔倒,可随后好像是故意一般,有些人刻意在推着路人制造骚乱。 但也就是这么一回头,再转回来的李玄明忽听得前面也一阵惊呼,竟看见燕意欢所在的位置竟有数人突然晕倒在地,其中甚至有一直暗中紧跟着他保护的侍卫,而目光所及之处却再无燕意欢的身影,他不由地脸色骤变。 突然有这么多人同时倒地,这下周围的人便更加惊慌失措,甚至开始四散奔逃,一时间树下一片混乱,即使侍卫立刻反应过来找人,却也异常艰难。 “即刻将城门封锁,派所有人去找!”李玄明尽量压制着心中的不安,“不,别大张旗鼓,不可惹急了他们。” 李玄明知道此刻所谓的懊悔或者责难都无济于事,他必须冷静下来才能梳理出一切可能。 往日里引以为傲的沉静此刻已完全消失不见,即使他在所有人看来依旧是稳而不乱,可只有李玄明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已纷乱如麻。 一直回到画舫中,李玄明仍是一言不发,看似面无表情,可所有靠近的人,都觉得阵阵寒意便自心底传来,无形的压迫感犹如被巨石压在心口,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一夜所有的消息,都是没有消息。 淮德看了眼窗外,面露忧色道,“皇上,快要到早朝的时辰了。” 李玄明一怔,这才注意到天边竟已泛起了鱼肚白。 “派人去告诉沈钊泉,朕今日不早朝。” 淮德顿了顿,领旨下去,可刚到门外,却突然唤了声明大人。 “皇上,外面的人实在太多,劫持之人混迹在百姓之中根本无法察觉,我们的人手也做不到一一排查。”赶至码头奔波整夜的明彰也显得十分疲惫,“按照被迷倒的那两名侍卫来看,三公子也应是已经没了意识,极有可能是被藏进了马车之类的地方转移了出去。” “既是劫持就一定有目的。”李玄明揉了揉额角,低声道,“去查李玄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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