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面无表情的看他。 林二柱一拍嘴巴,连忙改口,“我是说聪明,沈小郎当真是聪明。” 周松这才收回视线,继续赶着牛车也出了村。 林二柱在心中叹口气,他可是太难了。
第十八章 距离栖山村最近的那处镇子叫做岺镇。 镇子算不上大,来来往往的人流也算不上多,除了镇上的住户,基本都是附近村落中的人。 到此处的外来者很少,基本都是一些过来接洽生意的商人。 不过对于普通的村里人来说,这般的小镇子已经算得上很繁华了,难得来上一次呢。 将牛车赶到城门边专门的停放处,给看守的人付了两文钱,寻了位置停好,周松告诉其他人傍晚前在此处集合便可。 母女俩与那汉子跟他道了声谢,大家便各自分开去采买物品了,只剩林二柱随同他一起。 两人背上装东西用的背篓,沿着主道往前走。 镇上的路线不复杂,各种商铺小摊多在镇西,镇东多是普通民宅,府衙在镇北,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大宅子,镇中富户基本都在那处了。 余下的镇南多是一些客栈酒楼,外来商户一类的基本在那处聚集,据说那里的两条街算是镇上最富裕之处。 说起来好像东南西北分了很多,实际上因为镇子不大,几处离得都很近,住在镇上的人需要什么都很方便。 周松他们今日主要去的地方便是镇西,他们先将带来的麦子送到专门磨制面粉的地方,走之前再过来取,随后便一道去布行了。 村里人常来的布行价格都比较公道,里面售卖的布皮也大多是粗布棉布一类的,品质算不上好,但价格便宜,而且结实耐用。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一些客人,看穿着大多是乡下人,一般镇上的都不会来这种布行,会去稍好一些的。 “松哥,年初我就让你买布多做两身新衣裳你不听,怎么突然开窍了?”林二柱看着他挑料子,意有所指。 周松头也没抬,“有两身衣裳破的不能穿了。” “哦,原来如此啊……”林二柱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拉的很长,也没反驳他。 周松才没管他在想什么,拿了平时惯常穿的深色料子,便打算找伙计裁。 “哎,松哥!”林二柱叫住他,“这都来买布了,你也不说换个亮堂些的颜色。” 周松看看手里的布,他觉着这个颜色挺好的,耐脏,方便干活儿。 林二柱见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又感叹般的道:“我只是看人家沈小郎每日穿的白净,看着怪好看的,便想着我松哥这张俊脸,穿点亮眼的定然不输,这你若是不喜欢……” 周松看了看手中的布,默默的放回去了。 林二柱看他被拿捏住,有点想笑,他手握成拳咳了声,拿起一匹湖蓝色的棉布,往他身前一比,“我看这匹便很合适,你也别整日穿那些粗布的衣裳,这棉布的舒适还好看,有身这样的,平日里去谁家吃个席也有面儿。” 周松半信半疑的捧住那匹料子,他平日里穿的衣裳大多是黑灰两色,这般的从未穿过,当真会好看吗? “松哥,信我,兄弟还会害你不成。”林二柱拍拍他的肩。 对方确实不敢坑他,周松勉强信了他的话,让人裁了料子转头去结钱了。 林二柱也挑选了更细软的布料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裳,顺带给他娘跟媳妇儿也各自买了。 买完布,剩下的便是日常用的一些零碎东西,不着急,到镇上时已是快晌午了,又是两个大男人,这会儿觉着腹中饥饿,干脆便寻了处卖面的小摊吃饭。 “镇上的东西真是贵,一点肉腥味儿都没有的素面便要六个铜板。”林二柱吃了口面,叹道。 不过好歹用的是纯白面,也是店家手工做的,他也算知足。 周松吃东西不挑剔,快速解决了碗里的面,也就吃了个六分饱。 庄稼人吃得多,这面份量也不大,大多乡里人差不多就是垫垫肚子,不至于饿得心慌,想吃饱还是要等回家去,镇子上的东西太贵了。 “我们待会儿去隔壁那条街看看吧,最近忙地里的活儿,我娘手都裂了,想给她买盒擦手油。”林二柱说完话,将最后一口面塞进嘴里,喝了口汤顺一顺。 最近温度降了些,但还是热,一碗热汤面下去,也出了一脑门的汗,他随手擦了擦。 周松没什么意见,下晌时间长,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慢慢看,傍晚前回去就成。 林二柱说的那条街,大半的商铺都是首饰店跟胭脂水粉铺子,来往的多是女儿家。 周松从来没往这条街上来过,这次若不是随林二柱一起,他也不会过来。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二人靠着边走,免得冲撞了人家。 周松衣着朴素,身后还背着个装了东西的箩筐,一看便是乡下人。 但他身量高,身型结实匀称,脸庞长得也俊,不少路过的姑娘都偷偷瞧他呢,有些大胆的,走远了还敢议论两句。 镇子上繁华,不像村里那样完全见不着乾元跟坤泽,但也很少,通常都是大户人家的,寻常的中庸瞧了也是不敢造次的。 不过那些姑娘也只是看看,这里民风到底还是保守,哪敢随意上前跟个陌生汉子搭话。 那些视线周松只当感觉不到,沉默着垂眸走路。 门头装饰华丽的铺子林二柱直接略过了,那些店里的东西动辄便要好几两银子,他们这些普通人可是不敢这般铺张。 他寻了间看着普普通通的店面,里面摆的东西标价也不算高,十几文到几十文不等,寻常人也都买得起。 当然,除了这些,更里面也摆了贵的,不然也撑不起这店面。 店里有不少姑娘家三两结伴在挑选东西,周松便不打算进去了,准备去周围转转,等下再过来寻林二柱。 没记错的话,方才看见有一处小摊上卖锁扣的,他家门上那把锁有些年头了,生了锈,最近有些不好开,他正想换一把。 那摊子离得不远,过去时正好没什么人,摊主很热情地招呼他随便看看。 周松挑挑拣拣,选了把看起来结实耐用的,付了钱装进背篓里。 本打算直接回去,但路过一间首饰店时视线一扫,脚步顿住。 门口揽客的伙计看见他站在自家门前,也没介意他穿着是不是朴素,按照惯例招呼了一句,“公子进来看看?” 周松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迈了进去。 这家店的装潢看着精致,货品都摆的讲究,一看便跟刚才的脂粉铺子不在一个档次。 可能是因为东西贵重,人不是很多,只在更里侧有两位客人。 “我们店里姑娘用的公子用的首饰皆有,您可随意看看。”伙计的态度没有刻意热络,但也不算冷淡,只当他是寻常客人招呼。 周松径直走到离门边不远的货柜前,铺了丝绒布的台面上放着不少首饰,他的视线落在一支青色的玉簪上。 这支簪子的簪头雕成了朵绽开的兰花,花蕊根根分明,清晰可见,比他方才远远一看还要细致。 伙计很会察言观色,看见他的眼神,没等询问便介绍道:“这支玉兰簪是自家玉雕师傅做的,也费了番功夫,还算精巧,不过用料算不上上乘,所以价格很公道,只需八两银。” 对于他们这间铺子来说,八两银已经算是很便宜了,毕竟几十两的玉饰比比皆是,他们平时面对的客人也多是那些富裕人家。 但对于在泥里刨食的庄稼人来说,那可是天价,他们买一亩上品的良田也不过才五两银子,谁会舍得花八两银买一支除了好看别无他用的玉簪,于他们而言,还不如一二两银子的银簪子实在。 伙计也没想着他会买,介绍两句也不过是秉承着来者是客的规矩,不怠慢便罢了。 周松听完他的话,沉默着又看了那簪子一会儿,抬头道:“帮我包起来。” “啊?”伙计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赶忙点头,“好嘞,您稍等。” 虽然在店里算不上什么贵重物件,但好歹是个进项,伙计还是很欢喜的。 他弯下腰从下方的柜子里取了一个雕花的木盒子出来,打开放在一侧,又拿了绸布,将那支簪子仔细的擦试了一遍,而后放在台面上伸手示意他拿,“客人您先验验货?” 周松对玉也不懂,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唯恐把这脆弱的“石头”碰坏了,来回看了看也没瞧出什么门道,见没什么瑕疵破破损便放回去,“包起来吧。” 伙计将簪子放进木盒里,双手递给他,带着他去店铺里面结了帐,之后一路送到门口,“您下次再来。” 周松手里捧着盒子,头脑还有些恍惚。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这簪子买下来,只是刚才看见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沈清竹,想到了他兰花味的信香。 低头看看手中的木盒,他浅浅的叹了口气,花了八两银子买的玉簪,可能也送不出去。 “松哥!” 林二柱站在远处喊他,周松抬头看了眼,先取下背篓将装了簪子的木盒塞到最下面,用先前买的布匹盖好。 “你来买什么了,这么半天也没回去?”林二柱过来时也没看清他放了什么进去,“我买完等了你好一会儿呢。” 周松站起身,将背篓背回去,神色没什么异样,“买了把锁。” 林二柱探头看看他身后不远处卖锁扣的摊子,了然的点头,“成,那买好了我们就走吧,我娘还让我带些醋回去呢。” “走吧。”周松提了提背篓的绳子,抬脚走在前面。
第十九章 街角一处卖纸墨的店铺前,沈清竹停下脚,带着吴兰淑走了进去。 店里伙计见到有客人上门,热情的迎了上来,“公子,需要些什么?” “我想看看纸张。”沈清竹四下看了几眼,店里的客人不多,都是一身文气的书生。 “您这边请。”伙计带着他到一侧摆放纸张的柜台前,“书写作画的纸张此处皆有,价位皆有不同,公子可以看看要哪种。” 沈清竹伸手轻摸了摸那些纸,感受了下质感,指了自己比较满意的那种,“这个吧,给我拿两刀。” 两刀纸有个五十张,够他用一段时间。 “好嘞,最近店里新进了好墨,公子可要看看带上一锭?” 沈清竹笑着摇头,“暂且不用。” 伙计未再多说,取了纸张用油纸包好,示意他与自己去柜台那边结账。 坐在台面后面的是店里的掌柜,看着五十岁上下,蓄着山羊胡,接过伙计递来的纸张,抬抬下巴示意他去忙,而后道:“公子有些日子没来了。” 沈清竹笑道:“前些时日着了病,养了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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