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姓陆,乔穗满现在对这个姓莫名有些敏锐,心下在想也不知道他哥和陆、陆冬青何时能到。 “都好都好。”陆书生浅笑,只是这手艺,太熟悉了些,他瞧瞧眼前乔穗满和秦雨,想询问又按耐住,毕竟打听人家货物来历可不是什么好行径。 “我就要这个粽子的,带回去孩子也喜欢。”陆书生摇了摇手上刻着粽子的竹筒,接着道:“至于饮子,我来个紫苏饮。” 刚开张便是两笔生意,乔穗满和秦雨都很高兴,两人一早商定好两文钱的饮子和十二文的紫苏饮都由秦雨来打。其余的桃花饮和青梅浆仙桃浆两样渴水,则由乔穗满负责。 秦雨同样打了满满一筒,陆书生喝上一口也微微睁大眼,紫苏香气里夹杂着桃子的香甜,“这里头竟也加了桃肉,倒是相得益彰,不错。” 相什么得什么张的,乔穗满听不懂,但听他语气应该是是好喝的意思。 有点家底的人家才供得起读书郎,这两人想来也是见识过世面的,既然他们都觉得好,乔穗满和秦雨相视一笑,都更有信心了。 “这样,另给我打一筒仙桃浆和青梅浆,用另外两个样式的竹筒,盖上盖我带走。”陆书生接着道。 “成,您稍等。”乔穗满喜不自胜,这一下就卖出去四份,就是小一钱银子,让他如何不高兴。秦雨在一旁给乔穗满拧开盖子,两人迅速装好两筒饮子。 陆书生从怀里掏出来一钱银子,得亏是今天出门带了银两。 乔穗满瞧见他的动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书生郎怎么会一大串一大串铜钱的带在身上,多是只带二三十文和一些碎银。 还好他和秦雨出门前担心万一有人用碎银得找零,带了一串一百文的铜钱出门。他仔细一算,拿出青衫书生先前给他的铜板,又从自己带的铜板里数出十二文,总共是三十四文。 接过陆书生递来的一钱银子,乔穗满将数出来的三十四枚铜板交给他,秦雨也在一旁适时递出两筒香饮,如此,这第一笔生意就是做成了。 农人平日用的竹筒都有草绳带子,为的就是赶路时能系在腰上不必费手,陆冬青做的也一样。 不过陆书生没有系上,三筒饮子多重先不说,光是并排系上那画面都够滑稽的,于是他只用手拎着。 “是还不错吧。”青衫书生揶揄道,他这朋友多买的两筒,不必问,定是带回去给妻儿的。 “嗯。”陆书生点点头,家里小孩生病,娘子没法一同出来,自己当然得带些新奇东西回去。 两人走后,又有几个结伴的妇人夫郎前来,问过价后只要了两筒两文钱的紫苏饮和桃花饮。 不过四枚铜板也是进项,只要是铜板,乔穗满就不挑,整个人都是乐呵呵的。 突然间,人群中传来喧嚣声,有人指着远处水面上正奋力向前划来的龙舟,“那是哪个村的?” “这是从河下游划上来的吧,真有劲儿啊,逆流都能这么快。” “是啊,咱村可有对手了。” 乔穗满和秦雨随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几丈宽的河面上远远划来一艘小小的龙舟,像是叶子般轻盈,三两下就前进许多。 船上桨手卖力喊着:“一!二!一!二!” 待更近了喊声越发大,只见十个桨手整齐划一前后划桨,舵手在最后掌控方向,前头的鼓手一下一下打着鼓,砰砰砰的声音让人心头也一起颤动,人群一下更为沸腾,还有人叫起好来。 “好!” “够劲儿!” “再快点!” 龙舟越来越近,乔穗满一下便瞧见两抹熟悉的身影。 “大哥!”乔穗满大声喊道,还踮起脚摇晃起手臂,秦雨在一旁也跟着招手。 乔瑞丰瞧见他俩,边划桨边扬起头示意,陆冬青听见乔穗满的声音,也直直看过去。 乔穗满见他哥看过来了,就放下手,悄悄转了视线看向陆冬青,却没想到他也望了过来,这下正巧两人眼神对上。 乔穗满接触到陆冬青略带笑意的眼神,他突然有些难为情,脸上泛起一层薄红。 自己会不会喊得太大声了些。 “小哥儿,你们是哪个村的?”有人见他们这样,好奇问道。 “下河村的,阿叔你哪里的?”秦雨回答道。 “我家就在林子后头咧。”这么说,便是河西村的了,秦雨想起来什么,笑了笑试探着说:“听闻,前阵有人得罪了何大财主?” “你说那事儿啊,就村里那家姓林的么,啧啧啧,正经营生都没一个的,还敢去白大小姐跟前丢人,腿都被打断咯,天天躺在家里,”大叔摇摇头,“人算是废了。” 实际上哪怕他腿没断也是个废人,又懒又烂赌,能成什么气候,大叔刚想接着说,就被一旁的婶子轻打一下,婶子使了个眼色,大叔便闭上嘴不再多言。 没事提这些作甚,没的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他们河西村的汉子都这样呢,以后儿子怎么说媳妇去,婶子暗道。 说起外村的,她倒想起件事,这事倒没啥好瞒的,遂挤眉弄眼道:“你们不知道啊,林家那个外嫁女,真是个狠毒的,自个侄儿断了腿,你猜她怎么着。”说道此处婶子双手一拍,露出鄙夷的神色。 先前提到何大财主时就有人凑过来听闲话,那婶子停在这里,不是吊人胃口吗,于是有人催促道:“怎的了,快说呀!” 乔穗满和秦雨相视一眼,难道说的是...... “她呀,回了夫家村里,竟骗人家双儿说她侄儿年轻有为,愿意出五两银子聘礼!“ 婶子一边说伸出手,手掌大张着,五根手指一下下的前后摇,“那家人哪里不知道她侄子什么品性,自然是二话不说让她滚吶。” 她一边说一边声情并茂演示,仿佛当时就在现场,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姓林的倒好,还上门去打人抢人,把人家里大哥打得头破血流,听说那个双儿都吓晕过去了,好几天才醒来!” 那婶子说完,揣起手臂,等着看众人反应,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有人大骂道:“这臭不要脸的东西,这是骗婚啊!” “天杀的,难怪是一家人,都不是好货!” “后来呢,后来那姓林的怎么样了?” “被骗的那家有骨气,上人夫家打闹了一通,听说把姓林的男人牙都打掉了两颗,后来为了了事,那姓林的被自个男人好一顿打呢!” “该她的!” “就该好好收拾,什么人吶这是。” 听完全程的乔穗满和秦雨:...... 他们怎么不知道当时是这样的! 什么五两银子什么吓晕过去什么打掉牙啊!
第27章 生意 旁人在叫好时,乔穗满和秦雨内心天雷滚滚,饶是平时嘴巴再巧也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讲故事的婶子却问他们:“你们不就是下河村的么,我记得姓林的夫家就在那呢,你们不晓得?” 乔穗满噎住,作为一个被传“吓晕了”的当事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 秦雨咽咽口水,哂笑道:“听过听过,就那么回事儿,咳、咳,打得好,打得好。” 婶子满意地点点头,讲了这么些话,她喉咙也有些干了,先前瞧见有人在这买水喝,她说道:“小哥儿,你这卖的什么水,多少钱呢。” 说到生意乔穗满就回神了,农人大多不识字,这没什么,他们自个也不认识,他咧开嘴角,笑容还是有些不自然,回答道:“这边的不太甜,有紫苏饮和桃花饮,都是两文一筒,这边的加了糖和桃肉则十二文,还有仙桃浆和青梅浆也是十二文。” “十二文!这是什么仙露啊这么贵,”婶子摆摆手惊讶道,接着指了指茅草尖儿煮的饮子说:“我要一筒这个,要桃花的。” “好嘞。”秦雨爽快回答,接过婶子递来的竹筒,许多农人外出时都习惯自个装了水带走,外头喝个水指不定都得花钱呢,这个婶子家就在附近,大可以回家装去,却依旧光顾他们生意,秦雨自然是高兴的。 被他这么一说,旁的围观的人也到他们摊位上凑热闹,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下还卖出去不少,连十二文的饮子亦卖出去好几份,其中妇人夫郎还是喜爱仙桃浆和青梅浆多些。 “生意可还好?” 先前聚在一起说话的人渐渐散去,陆冬青和乔瑞丰也停好了船,走到他们摊前。 “还不错,镇上来的人还不特别多,”乔穗满指了指两筒两文的饮子,“这些现在卖得好。” 他瞧瞧陆冬青,想起之前偷看他被抓包了,还有些赧意,“竹筒卖出去四个,按十文卖的,有个书生一下买了三个,他也是姓陆呢。” “姓陆的书生?”陆冬青挑挑眉,有些猜测却不急于证实,反而道:“价格你看着定便是。”都交由你做主,他内心道。 “嗯,他们都夸你刻的好。”乔穗满又轻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眼睛亮亮的,充满了生命力,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喜事,陆冬青一下看得呆了。 不过这没持续太久,河西村通往河岸边的入口处传来喧哗,打断了陆冬青的注视,让他一下回了神。 是县令和富商们到了。 十来架马车排成两列分别停靠在两边,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为首的男子身着红褐色常服,四十出头的年纪,面色随和却又颇有威严,正是县令大人。 县令一来,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安静,这可是他们附近几个镇的青天大老爷,对许多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们这一辈子能见到的最大的官了,可不敬重着,连聚在一块说话闲聊的大爷大娘们都齐齐噤了声。 待到县令和富商们都入了坐,县令摆摆手示意,一直跟着的衙役大声喊道:“各位不必拘束,县令大人办这赛事也是想与大家一同乐一乐,咱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就玩!” 水青镇在松江府城下头的庆云县,乔家阿奶原来所在的康平镇也属于庆云县,现在的庆云县县令是四年前来赴任的,去年官员考核后继续本可以去别的地儿,但听说县令喜欢这边的风土人情,又留任了。 像乔穗满这些普通小老百姓对于县令是谁并无多少实感,他们只知如今的县令开明,不多征粮税,还愿意费心办赛事让他们也能凑凑热闹,便是天大的好官了。 县令既然发话了,众人也不再战战兢兢,想当初第一年办这赛事时,许多人一听县令来了哗啦啦就跪下,其他人见有人跪了也跟着跪,到后来乌泱泱跪了一大片,县令说了许久才让人都该干嘛干嘛,别动不动就跪。 不过仍有些人听说县令也在,依旧不敢来凑热闹,生怕一不小心惹上事端。 不过即便如此,观赛的人仍旧一年比一年多,现下挤得人山人海,有些从稍远的地方来的人都赶路赶得口渴,乔穗满摊子前又挤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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