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遥很期待这个新年,不如我们晚几天进宫?” “他终归是要长大的,哥哥不可能永远护着他。”兰自迩替人将衣服换好,“那便晚几日,我让温时宴说路上大雪耽搁了。” 换好衣服后兰自迩窝在冷轻舟脖颈处,良久都不曾说话。其实他也有私心,真相揭开的那一天,谁都难逃此劫。 等冷轻舟换好衣服出来,胥子遥看着两人道:“要是温时宴在就好了。” 这半年来温时宴就好像消失了一般,他怎么找都找不到。问兰自迩,每次也都是说不知道。 兰自迩牵着冷轻舟坐下:“或许他过几日就到了。” “真的吗?”胥子遥突然间来了精神。 冷轻舟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宫,别让你们父母担心。” 瑞雪兆丰年,新年这一天京都的雪下得很大,足足有几尺厚。 温时宴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淡淡道:“你看今日的雪,像不像那年的雪?” 一旁侍候的苏叶沏了一杯茶递过去:“雪像是当年的雪,人却不会再是当年的人。” 当年任人宰割的人,如今被风风光光地迎回来,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第81章 故人归来 “主子,温时宴来了。”念星将一路风尘的人迎了进来。 “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今晚大家一起守岁?”冷轻舟已经很久没过新年了。 这是他和兰自迩过的第一个新年,他很期待。想着温时宴一路陪兰自迩走来,也是不容易。大过年的留他一个人也让人徒添伤感,不如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好。” 晚上一行人吃过年夜饭,兰自迩和冷轻舟坐在主位给大家依次发了红包。 等下人散去后,冷轻舟、兰自迩和温时宴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打牌九,就连怀逸也被拉了出来凑热闹。 院子里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只是大家都知道,不过是片刻的平静罢了。 第二天晨光熹微,宫里派来迎接芍城城主的仪仗队就到了驿站。 李公公带着一队御林军浩浩荡荡地恭候在一旁,见到苏叶后问:“不知城主可准备好了?” 苏叶不卑不亢:“请公公稍等片刻,城主马上到。” 不一会儿兰自迩牵着冷轻舟下楼,身后跟着温时宴和念星。 李公公见人来了,也不抬头打量,低眉顺眼道:“请城主上车。” 马车载着人缓缓行驶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宫墙门口。 “宫内不了乘坐马车,还请城主移步。”李公公弯着腰,又将几人迎出来。 冷轻舟踏在熟悉的宫道上,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有他在仙灵宫里奔跑的,或在草地上打滚的,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很温柔,只可惜他从未开口唤过母亲…… 玉琼殿里云顶檀木为画梁,琉璃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沉香木的桌案,纱缦是鲛绡纱上绣着银线牡丹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后宫里有品阶的妃子、朝中大臣都锦衣华服,皇子公主们一个个也都盛装以待,翘首以盼。 芍城城主,这个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居然愿意亲自出面来九禹国朝贺,也算是一件奇闻。 “芍城城主到。”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远处几人缓步而来。 兰自迩身穿一件绛红色吉字纹锦袍,腰间系了一条同色腰带。一头如云的发丝只用了根丝带高扎起,双明眸皓齿的朗目,当真是逸群之才。 一旁的冷轻舟身着淡蓝色独梭绢鹤氅,一条同色的花纹带系在腰间。白色的长发被一个紫色玉环整整齐齐地束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让整张脸更添几分妩媚。 几位公主有些欢喜,纷纷交头接耳:“好俊美的两位公子。” 底下的群臣贵妇也是看得目不转睛,暗自懊恼,有这么多公主在,估计是做不成自家女婿了。 胥子遥的目光一直落在一身白衣的温时宴身上,不得不说这人穿白衣真好看:锦衣狐裘,颜如渥丹。 只是喜庆的日子,穿一身白色终归是太过萧瑟了些。心大的胥子遥也并未多想,或者说他不愿意深想。 兰自迩和冷轻舟落座于龙椅下方的第一张摆满美味佳肴的桌案。跟胥墨染和胥子遥的桌案相对,几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温时宴一个人坐在兰自迩旁边的桌案上,几人一出现在大殿上,刚还安静的大殿瞬间就热闹起来。 几位老臣看到三人时,手中的杯子却落在了地上,怎么会是他们……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监的通报声响彻大殿,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皇上牵着皇后娘娘,走到御案前坐下,众人起身行礼。 龙椅上的皇帝两鬓已经斑白,身子有些瘦削,可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 目光落在兰自迩几人身上时,有一瞬间的讶异。转眼间就恢复如常,神情平淡从容道:“芍城城主远道而来,朕先敬你一杯。” 兰自迩站起身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城主身边这位是?”龙椅上的皇帝目光首先落在冷轻舟身上。 皇后在见到冷轻舟时,也有一瞬间的慌神,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手边的酒杯。宫女连忙撤下,可这细微的举动却被离得近的几人尽收眼底。 她回来了么?不可能,不可能……皇后娘娘很快就恢复如常,脸上勉强挂着淡淡的笑容。 胥墨染默默地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对胥子遥道:“遥儿,不如我送你先回宫休息?” “今天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对吗?”胥子遥异常平静,没有往日的活泼嬉闹。 这段日子冷轻舟看着他时那忧郁的眼神,兰自迩对他的态度,都让他隐隐约约觉得会发生什么。 胥墨染想着自己的计划,也狠下心来不再说话。未来的路,终归要他自己走的。 还不等兰自迩答话,冷轻舟主动道:“冷轻舟,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冷逸星。” “冷逸星,仰天门少门主不是早就……” 底下群臣窃窃私语,当年那可是轰动一时的大案。皇帝身边的御林军首领也是眉头紧锁,有些不可置信。 胥子遥只是定定地望着冷轻舟,一双眸子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你这双眼睛让朕想起了一个人。”皇帝放下酒杯,似乎在回忆。 “仙灵宫的灵贵妃。”冷轻舟站起身,清冷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 “不是妖妃吗?” “十几年前不就被大火烧死了吗?”群臣又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灵贵妃,不过是一个妖人。”皇帝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既是妖妃,敢问皇上又为何喝她的血,又为何用她来炼丹以求长生?” 什么,皇帝竟然喝灵贵妃的血,还用其炼丹?此话一出,无疑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胡言乱语。”龙椅上的皇帝有些不满,“大好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东西了。” “那皇上今天怕是不得不扫兴了。”温时宴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一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那不是温祈言吗?”几个眼尖的官员认了出来。 “温祈言,温爱卿?”皇帝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温时宴,这几年长开了,不复少年模样,但还是能看出来一些旧日的影子。 “当年遥儿饶你不死,你苟活下来后竟去为芍城城主效力了。”皇帝又看了一眼胥子遥,“遥儿这次回来跟朕说交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不曾想竟是你,真是孽缘。” 胥子遥这才明白,为何温时宴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会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
第82章 仰天门真相 原来温时宴早就知道一切,只是没告诉自己。可笑自己竟然跟个小丑一样,恬不知耻地围在他身边,还想方设法地博他开心…… 最可笑的是自己竟还妄想拉他堕入分桃之好中,他应该恨死自己了吧。 胥子遥努力抬头朝对面的温时宴望去,那人一袭白衣恍然若仙,脸上挂着他惯有的嘲讽,薄唇微启幽幽道:“可不是孽缘么。” 因为胥子遥在山里迷路,导致他寒毒复发。不得已回明月楼治了半年的腿,这才刚好就又不远千里赶来皑皑白雪的北国。 他的腿并不适合回这个时节的北国,但又怕苏叶夹私报复,只得自己过来一趟。一来他想亲自洗刷冤屈,二来大概是为了那可笑的私心吧。 温时宴自然感受到了对面人灼灼的目光,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今日胥子遥注定不会好过,这其中还有自己的手笔。若他去安慰,恐怕会被当做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们之间,真的是孽缘啊! 原来你也觉得我们之间是孽缘,胥子遥只觉得心疼得厉害,眼睛也酸涩得厉害。 胥墨染宽大的手掌轻轻地落在后背,温柔地安抚道:“你的路还有很长很长,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插曲。” 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么?胥子遥想着,可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啊,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龙椅上的皇帝打量了胥子遥一眼:他这个儿子还真是没出息,竟然为了一个男人伤心。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芍城城主为何要主动来访了。 兰自迩以犀利的眼神回应龙椅上皇帝的打量。刚刚还斜靠在御座上的皇帝突然坐直了身子,直接开口:“城主是纳兰家的余孽?” 纳兰家的余孽? 一旁的冷轻舟也震惊了,他猜测兰自迩有着血海深仇,却不曾想竟然也跟皇帝有关。 “国公府一家不是十年前就满门抄斩了吗?怎么还会有活口。”下面的朝臣议论纷纷,当年国公府一家触目圣颜,被满门抄斩可是轰动了整个京师。 兰自迩扫了一眼众人,站起身道:“今日的事情着实有点多,不如我们一件一件地来清算。” 龙椅上的皇帝唇边多了一丝冷峭的讽意,依旧威严道:“朕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心。” 冷轻舟放下酒杯,眉眼间冷了几分:“敢问皇帝当年处死灵贵妃,真的无愧于心吗?” 接着将一本本册子甩在御案上,皇帝目光落在册子上时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是他当初让人放血炼丹的记录册,不是早就处理了吗,怎么又会出现? 冷轻舟的笑容里带着嘲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用心去找,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龙椅上的皇帝也此刻才正色道:“她二十几年如一日的不老不变,难道不是个怪物?” 接着又看着冷轻舟道:“还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小怪物,长了四五年还如同襁褓中的婴儿一般,真以为朕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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