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谢玄元只觉得这词被用在他自己身上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单知道雪团儿可爱,煤球儿也可爱,可像他这样争强好胜、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有哪一点称得上可爱? 陆贵妃见暴君略微苦恼地蹙眉深思,便知他还是不信。试着将刚才的感情用不那么复杂的语句解释出来给对方听: “陛下喜欢吃糖,会因为糖很甜而感到快乐。而臣妾喜欢陛下,所以在看到陛下快乐的时候,臣妾就算没有吃到糖,也会觉得心里很甜。因为喜欢陛下,所以才会觉得陛下吃东西的模样可爱。” 这一番表白直率又诚挚,令刚才还在纠结于“可爱”这个词的暴君僵在了原地。 因为喜欢他……所以才觉得他可爱? 明明没吃到糖……竟也会觉得甜? 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在谢玄元的脑海里炸成了一片绚丽的烟花,让他几乎无法冷静地思考问题。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声音,接着陆贵妃刚才的话,试着提议:“依你所言,只需看着朕吃糖,心中便会觉得甜蜜。那若是……朕同你一起吃,你是不是就会尝到双倍的快乐?” 陆长平万万没想到,暴君听着他的表白的同时,脑子里却进行着一番精密的甜度计算。虽说理解的角度有所偏差,却也不失为一种新奇的体验。 陆贵妃点点头配合地应道:“正是如此。陛下打算如何同臣妾一起吃?” 谢玄元耳根发烫,用刚刚被陆贵妃认真擦拭过一遍的纤长手指试探性地触碰到绘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糖画,然后毫不客气地掰下一块来。 陆贵妃借着不远处的灯光看了一眼,发现好巧不巧,正是“百年好合”四个字的一部分。 暴君将写着“百年好合”的小糖片送到口中,双手顺势搭上陆贵妃的肩膀一点一点拉近两人的距离……待到距离已经足够近,他忽地薄唇轻启,吻了上去。 陆长平被他这番意料之外的主动勾得心跳骤然加速,熠熠生辉的桃花眼飞速地眨动了几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紧紧闭上。 然而……他果然还是高估了瞎眼暴君的糟糕吻技。 他闭上眼之后,先是感到下巴被暴君温热的唇齿吸了吸又啃了啃,随后是嘴角,再然后是人中,最后竟到了鼻尖! 暴君半天都亲不到该亲的地方,陆美人不由得一阵心焦,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眼看着只靠谢玄元一人主动,怕是永远也吃不上对方口中的那块糖了。他索性一手拿着糖画,一手揽过那暴君的肩膀,当仁不让地反客为主。 谢玄元不甘就这样失去主动权,连忙按照计划,试着将口中含着的糖片渡到陆贵妃嘴里。可他到底对这样“高难度”的亲吻方式缺少练习,紧张之下竟一不小心又照着陆贵妃的舌头咬了一口。 陆长平吃痛,以为暴君名为送糖,实则又要借机磋磨他一番,气愤之下也不甘示弱地回咬了那暴君的舌头一口。 谢玄元被咬之后心中委屈,说什么都要将这口舌上吃的亏讨回来。好胜心作祟,两个人就这样在偏僻昏暗的小巷中吻得七荤八素、没完没了。 然而这到底还是在热闹的灯市附近,小巷虽昏暗偏僻,却并非全无人烟。正在二人难舍难分之际,巷口忽地传来一道清亮女声:“季师兄,外面人多眼杂,我只想找个地方同你单独说说话。” 与她同行被换作“季师兄”的男子声音清润、谈吐文雅,他试图劝这女子换个地方交谈,却反被对方给硬生生地拖了进来。 陆贵妃正和暴君“唇枪舌剑”打得难舍难分,骤然听到这两道十分熟悉的声音,身形猛地一滞,几乎想也不想便抱着谢玄元躲进了巷子更深处的阴影之中。 谢玄元听到有人来了,身体也紧绷起来。他不知往何处躲藏,却又十分怕被人发现,只能凭借直觉一个劲地朝着陆贵妃的怀里钻。 陆贵妃被这过分亲密的身体接触撩拨得近乎失控。可他明知妹妹和季雨折就在巷口,这个时候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心虚和紧张,使得此刻他和暴君之间的氛围变得十分微妙。 明明两个人早就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夫,可现在的状态却刺激得像是在野外偷.情。还是马上就要被家里人发现的那种。 …… 陆昭平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次出宫和心上人约会的机会,吃过了小吃、看过了花灯,仍觉得意犹未尽,便想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与她的季师兄互诉衷肠。 可季雨折今夜似乎不在状态,方才不肯进这巷子,这会儿进了巷子,却又朝着巷子深处大皱眉头。 昭平心中疑惑,正想开口询问。 却见季雨折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牵起她的手一步步朝着巷子深处低矮民房投下的阴影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被抓包~
第46章 嫂子 季尚书只比陆家兄妹年长五岁,是南楚朝堂中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 他少年得志,十六岁时便已高中状元,曾是太傅的得意门生,如今已官至尚书,宦海沉浮多年。 职业习惯作祟,在谈重要的事情之前,他总会忍不住仔细检查周围环境,不放过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生怕一不小心走漏出什么朝中的机要秘闻。 这本来也算是个好习惯。但奈何今日暴君和陆贵妃倒霉,方才进展得过于激烈,阵阵暧昧的喘.息声和缠绵的水声根本不加掩饰。这才好巧不巧,在“偷情”之时被人堵着个正着…… 暴君虽瞎,却不聋。他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手指不自觉地扯紧了陆贵妃的衣袖,神色蓦地狠厉:“不如……杀了他们?” 陆贵妃被他这防范过度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轻声安抚道:“不至于不至于。臣妾自有办法,陛下且放宽心。” 言毕,他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妙。这巷子只有入口,出口处被一堵院墙封上,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他和小暴君偷情的羞耻场面眼看着就要被妹妹和未来妹夫撞个正着。 逃又逃不掉,躲又躲不过去,那就只能提前给妹妹一个“惊喜”了。 打定主意之后,陆长平替暴君重新拉起斗篷帽子,将那张情动之后愈发明艳动人的脸遮住一半,随后伸臂将人揽在怀中,主动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其实遮住谢玄元的脸根本无法真的防住什么,毕竟他们二人的事情一旦捅出来,昭平定会想方设法地看清楚未来“嫂子”的容貌。 但多了这一层布料的遮掩,却能有效缓解小暴君的紧张和尴尬。这就好似,在野外被老鹰发现的鹌鹑,在走投无路之时总会将屁股露在外面,却直接将头埋在沙土里。 陆陛下脑子里冒出了这奇妙的联想之后,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他搂紧了怀里看不见路的鹌鹑暴君,甚至还主动朝自己的妹妹和未来妹夫笑着打招呼:“今夜倒真是巧了。” 季雨折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算苦口婆心地劝这对儿躲在角落里的野鸳鸯以后不要再做这等有伤风化之事。如果真是两情相悦,大可以告知亲朋好友,早日成婚。 若遇到无理阻挠,他刚主持修订的《南楚律》中也增添了相应的条款,绝不会让有情人被不开明的父母强行拆散。 但是这一切都在见到当今陛下那张俊美风流的脸之后被他默默吞回了肚子里。 明明陛下此刻是衣衫凌乱地揽着他的小情人站在对面,但当那双桃花眼在似笑非笑地对上他和长公主牵在一起的手时,季雨折还是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流年不利!和陛下的妹妹偷偷约会,结果撞上陛下和人偷情怎么破! 按昭云长公主的性子,这个时候早就该冲过来在皇兄和未婚夫之间打圆场了。然而此刻的长公主目瞪口呆,明显比她的季师兄更为震惊。 她看着小鸟依人般藏在自家皇兄怀里,小腹隆起圆润弧度的小美人,只觉得这进展未免太快了些。 急!和师兄约会,却发现亲哥偷偷给自己找了个怀孕的小嫂子怎么破? 三个人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地愣了一阵,还是陆昭平最先忍不住打破了沉寂:“皇……” 陆陛下早有准备,眼见得她要将那声“皇兄”叫出口,眼疾手快地用手中街头小吃堵住了她的嘴。 季雨折看看昭平又看看陛下,有些不解地开口:“陛……” 一声完整的“陛下”没喊出来,他的嘴里也被塞进了一个糯米团子。 陆长平一边堵妹妹和未来妹夫的嘴,一边不动声色地朝他们暗示道: “既然今夜在外面巧遇,那称呼上也不必拘谨,你们说是不是?” 陆昭平本来还在奇怪,一向疼她的同胞兄长为何突然不准她叫“皇兄”了? 但她到底不笨,联想到不久前才打听到皇兄有了心上人的消息,很快就猜出了这其中的门道。 原来她皇兄把人睡了,连孩子都有了,却至今没敢和对方坦白真实身份。刚才的举动分明是做贼心虚、害怕露馅! 季尚书虽不如长公主知道得多,但是胜在颇有眼色。他听懂了陛下的弦外之音,和昭平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紧接着,开了窍的昭平酝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阿兄,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家中房产土地一样不缺,你们又何苦幕天席地呢?” 而季雨折也不知现在该管陛下叫什么好,最终只能恭谨端正地行了一礼。 陆陛下被自家妹妹说得老脸一红,简直无地自容。可偏偏昭平又聪明机警、随机应变,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最终只能长叹一声道:“没有的事,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说到这儿,他还顺便拉了拉谢玄元的衣袖介绍道,“这位是你嫂子。” 话音刚落,他怀里的暴君就猛地抬头,试图从身上裹着的披风里钻出来瞧瞧方才说话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陆长平明知他看不见,但还是惊出一身心虚的冷汗,试图把不安分的暴君重新塞进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当着妹妹和妹夫的面拉拉扯扯了半天,谢玄元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他最终放弃了挣扎,却猛地拉近了与陆贵妃的距离,毫不避讳地搂住陆贵妃细窄的腰身,故意抬高了声音警惕地问道: “这女子当真是你妹妹?她究竟是你亲妹妹,还是你干妹妹?听闻有些女子勾引男子之前都是先和对方认个兄妹……然后再做那诸多苟且之事!” 陆昭平明显是被未来皇嫂这直白泼辣的性格给惊到了,她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皇兄的脸,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和她皇兄是双生子,长得又这般相像,除了瞎子谁还能怀疑他们是假兄妹! 陆陛下眼看着暴君和自家妹妹初次见面就要结下梁子,连忙出声打圆场:“你我相识这么久,自然知晓我绝非那种乱认妹妹的人。大家都是自家人,阿昭当然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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