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知道,原来自己对谢玄元这种类型毫无抵抗力…… 要是早知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和暴君接触的时候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绝不会一时疏忽吸入催.情香。 然而现在,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了,已经悔之晚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修长的手指从掐着暴君的脖子变成了轻抚暴君的肌肤。 他的指尖从喉结的位置逐渐下滑,停在了颈项与锁骨的交界处……在那里,有一圈两指粗细的环状伤疤。 谢玄元清醒的时候总是会想各种办法竭力遮掩,可是现在他昏了过去,身上的疤痕一览无遗。 想到今夜过后就要回到南楚与暴君再不相见,陆美人的心中罕见地生出一缕柔情。 他附身低头,用唇瓣一寸寸吻过那片疤痕,偶尔留下几个小小的草莓印…… 无论将来和谢玄元是否会变成敌人,他都想让对方知道,他其实从没嫌弃过他那段隐于黑暗中的过去,更不觉得他的身体有了疤痕就不好看了。 口说无凭,那他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谢玄元看! 等到陆美人在暴君身上前前后后地种完草莓,又简单地擦洗清理了身体,远处的鼓楼已经打了三更。 留给他跑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按照先前和崔越一起制定的计划,从北卫皇都进入南楚边境最快需要十日。 只要撤离之前在北卫制造混乱,那么追兵的脚步就会被一拖再拖。 这制造混乱的手段原本是刺杀谢玄元,可因为陆美人没能下得去手,便只得故布疑阵将太后一党也牵扯进来。 反正这北卫的何太后也不是善茬,多背一个黑锅少背一个黑锅都改变不了暴君想要弄死她的事实。 陆长平放倒桌椅,破坏摆设,在偏殿营造出一番激烈打斗过后的惨烈景象。 在倒空书橱的时候,他竟在最顶层发现了几本名为《花间行乐图》的春宫图册,不仅人物精美栩栩如生,而且里面还夹有努力学习之后留下的笔记。 陆美人看着手中那几页别具一格的春宫图学习笔记,再看看被他劈晕后又点了睡穴的可怜暴君,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暴君不好好研究治国理政,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学这些? 若是能学以致用也就罢了,可谢玄元认认真真写了一大堆,结果学了跟没学一个样,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只有躺在别人身.下哭唧唧骂人的份儿。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纸上谈兵吧…… 陆长平叹息一声,未免暴君被这些书册“教坏”,最终将春宫图和笔记悄悄地收在了自己的袖中。 离开紫宸殿之后,他找到了他先前安排入宫的眼线,命他们去通知宫外的南楚送亲使崔越。 在等待崔越前来接应的空档,陆陛下还抓紧时间回了一趟怡宵宫。他还记得之前暗暗许下的带雪团儿回南楚的承诺。 深更半夜怡宵宫中的众人早已经歇下了,陆长平屏气凝神在漆黑寂静的宫殿中穿行。 他先潜进了霁月的房间,并未找到雪团儿的踪迹,又去了自己的房间,同样一无所获。他不敢出声唤,只能房前屋后跑断腿地四处寻找。 可仅仅是一晚照顾不到,那调皮贪玩的小奶狗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陆长平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就有他之前派出去的属下回来复命,说送亲使崔大人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候在宫城之外。 到了不得不动身的时刻,陆长平心中纵有再多牵挂和不舍,也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他看了看那几个将要留守在北卫宫城之中继续假扮宫中婢仆的属下,轻声嘱咐道: “万事需小心谨慎,可以的话便代我照顾好雪团儿。至于那北卫的谢陛下……”提到暴君陆长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还是仔细着些,别叫他被太后一党暗害了。若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向南楚传信。” 对于有武功在身的陆陛下而言,借助工具翻越宫城城墙跑路并非难事。待到他在宫外的小树林与崔越汇合,远处的宫殿已冒出滚滚浓烟。 紧接着便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此起彼伏地高喊“走水了!”和“捉刺客!”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是出自何人的手笔。 陆美人一跃上马,夸奖道:“崔大人做得确实周全。” 这是崔越第一次听陆长平说话。 陆陛下的男音虽清朗好听,但配上他女装后绝色美人的外表,其惊悚刺激的效果不亚于白日见鬼。 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南楚送亲使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直接从马上栽下去。 恢复了平衡之后,他又不死心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一个人的没有,刚才和他说话的只有可能是“昭云长公主”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崩坏的表情。 为了确认刚刚不是幻听,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长公主?” 然后他就发现面前的美人“公主”脸上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之后的愉悦笑意:“那是朕的妹妹。” 丢下这句话之后,“她”极为潇洒地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崔越呆若木鸡地看着那道修长飘逸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 这一代的南楚皇室并不兴旺,先帝膝下只有过继来的一子一女。这一女自然是指昭云长公主。而长公主的兄长,不就是当今陛下吗? 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崔越便不自觉地想起了大婚当日的作死行为。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他居然硬是把自家陛下和敌国暴君凑成了一对儿,还说这二人是两情相悦、天赐良缘! 怪不得当时“长公主”的脸色黑如锅底! 预感到今后仕途无望,崔大人眼中顿时流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走水和闹刺客都是关系到帝王安危的大事,一旦闹起来势必会惊动戍卫京师的禁军。 而暴君还在睡着,一时半会儿无法出面主持大局。 在这样的非常时刻,陆长平和崔越一行人趁乱逃出了北卫皇都林城。 出城没多久,崔越便主动带着一队人马与陆长平分开。 做戏要做全套,就算他们将陆贵妃失踪这口黑锅扣在了太后头上,南楚送亲使失踪一事也需要一个解释。 为使暴君不再怀疑,崔越又自导自演了一出南楚送亲使趁北卫皇都之乱擅自逃离,途中遭山匪截杀死于非命的戏码。 在留下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替身尸首之后,崔大人沿着另外一条路线匆匆赶往事先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 陆长平的逃亡之路顺利得可怕,两天一夜都未见追兵。可北卫皇城中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紫宸殿正殿,谢玄元披着一件厚重的斗篷站在桌前,静静听着跪了满地的臣下挨个回禀消息。 他的容色苍白憔悴,满眼的暴虐和疯狂,看着极为渗人。 在屋中的最后一人战战兢兢地回报完南楚送亲使遭山匪截杀,尸身烧成一具焦炭的消息之后,居于上首的暴君突然露出一个阴郁晦暗的笑容。 他缓缓倾身,不紧不慢地道:“崔越死与不死与朕何干?朕现在只想知道,陆贵妃去了何处?” 此言一出,屋中一片死寂。 半晌有人大着胆子回话:“陛下,太后一党素来容不得陆贵妃得宠,您看会不会是他们……将陆贵妃给绑走了?” 谢玄元听了这话,只是不屑地轻嗤一声,然后朝着身后的宫婢招招手。 那宫婢会意,立刻动作麻利地捧了一方锦盒递到说话的官员面前,啪地一声打开了盒盖。 瞬间一股腥气扑面而来,那官员低头一看险些当场晕过去。 那盒中盛放的分明是当朝太后的亲兄长何太傅的项上人头。 谢玄元看见对方的表情,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柔声道: “像这样的盒子朕这里还有很多,何家上下都已经好好地摆放在里面了。可朕的陆贵妃依然一点下落都没有。张御史,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张御史毕竟是个以科举入仕的文人,不比那些在军中一路摸爬滚打的将帅,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惊吓? 他听说太后母族——盛极一时的何家就这样被杀干净了,立时瘫倒在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玄元在桌案后踱了几步,正打算继续发难,一名宫人忽然急匆匆地进来通禀:“陛下,霁月姑娘在怡宵宫中寻到了陆贵妃的爱犬。” 谢玄元听闻这个消息,身体微微一颤,然后便催促道:“既然寻到了,就叫她快些将狗送过来。” 说完这句,他又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众臣:“该做什么应当不用朕再重复一遍了,都下去吧。” 清空了紫宸殿之后,谢玄元的身体小幅度地摇晃了一下,宽大的龙袍之下两条长腿竟是在痉挛颤抖。 他回头看了看垫了鹅毛软垫的雕花木椅,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和挣扎。 经历了那荒唐的一夜之后,他下面疼得厉害,几乎是坐卧不宁。就寝之时也只能俯卧或侧卧,白日里只要能站着就绝对不会坐下来。 因为伤在难以启齿之处,谢玄元不肯宣太医,只能偷偷找来些药膏闭着眼睛胡乱涂抹。 实在站不住的时候,他就像现在这般以十分别扭的姿势扶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去,动作慢吞吞得如同一只蜗牛。 可即便已经谨慎到了这种地步,在臀部挨到椅子的瞬间,他还是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死死咬住了嘴唇。 不知不觉间,一层委屈的泪雾漫上那双漂亮的棕灰色凤眼。 谢玄元恨恨锤了下桌子,继续跟自己较着劲,一点点调整着坐姿。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坐下来,可实际上仍是只有半边屁股挨到了椅子上。 浑身上下又酸又麻,被过度使用的地方隐隐作痛,仿佛在反复提醒他那一夜的惨痛经历。 “朕就当做是被狗咬了一口……”谢玄元一边揉着腰一边自我开解。 可还没等他成功说服自己,那只名叫雪团儿的小白狗便从门口蹦蹦跳跳地冲了进来,瞬间勾起了暴君对那段二人一狗幸福生活的甜蜜回忆。 谢玄元终于装不下去了,直接骂了出来:“呸,说走就走,他连做朕的狗都不配!” 霁月已经赶到了紫宸殿,闻声忍不住劝道: “陛下您别生气,奴婢在怡宵宫伺候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看出来贵妃娘娘对您是动了真情的。如今贵妃娘娘离奇失踪,必定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暴君冷眼瞧着霁月反驳道:“动了真情?朕才没那么好骗!朕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陆贵妃究竟是不是畏罪潜逃。” 霁月被这话吓了一跳,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她小声问道:“陛下,您和贵妃娘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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